《懒散师妹的养鸟日常》江火和猫

51、五十一朵云

　　天光透过残破的屋顶照在地板上，石缝中抽出的野草倒了一片，按照酒馆里那人的说法，现场前后经历过了凶手、巡防营、布刑司的造访，狼途还能从中找到的线索少之又少。

　　狼途只是环顾了一周，一只手摸上了手腕处的一根粗糙手环，那是他的储物手环。他取出一个灰布口袋，袋口捆扎的很严实。

　　布口袋普通人打不开，狼途单手捏决，袋口自然打开，袋子不鼓囊，却从里面掏出了一把绿色粉末，轻轻想空中一吹，四散的粉末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板上放悬空静止，一块，两块。

　　在阳光下，这些粉末星星点点的闪烁着，阴影里的粉末则是泛着幽幽的绿光。

　　这是一种来自冥界神物身上的粉末，能够附着在失去生命的肉·体上，即使是几个时辰前的。

　　尸块零碎，唯左臂很完整，而这只左臂没有像其他尸块一样安静落在地上，而是一直诡异的定在半空，狼途皱眉。

　　狼途对尸块悬浮的时辰没有把握，若是在巡防营发现之前，那就是凶手拿着左臂，若是巡防营发现之后，那应该就是布刑司拿走了左臂，为确认这一点，他转身就去了布刑司的停尸房。

　　大白天敢闯布刑司的也就狼途这样的修仙者，他没有垂云的隐身符，来去都靠着敏捷的身法，躲避布刑司的重重防卫。

　　那女子的左臂不在布刑司。

　　所以凶手带走了死者的手臂，这是为何？狼途不解，他曾遇到过取人内脏的妖，取人四肢倒是少见。

　　人族查案靠头脑，但是那也得要有线索，狼途查案靠他收集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道具。狼途回到那间破屋，等夜色完全降临，他又从手环中拿通体黢黑的小盒子，推开盒子的上盖，一只蓝绿色蝴蝶从中飞出。

　　垂云听到这里，好奇的问，“我之前就想问狼途师兄了，那神奇的粉末是何物，这蝴蝶又是何物？”

　　狼途从手环中取出他提到的那个黑色的木盒子，拿给垂云看，“它叫幽冥灵蝶，来自冥界，不能出现在阳光下，我撒出去的粉末就是它身上掉落的鳞粉。”

　　这时候天快亮了，只能看装它的盒子，想要看到它美丽的翅膀还要等到晚上。

　　狼途当时就是等到了晚上。

　　幽冥灵蝶煽动着它那来自冥界的翅膀，每一次起伏，都会从翅膀上落下蓝绿色的粉末，这些粉末够新鲜，能够让更久之前的尸体浮现出影响，加之幽冥灵蝶有趋逐尸体的喜好，被凶手带走的断臂，被带走的左臂消失的路线慢慢浮现。

　　狼途追着这些鳞粉的踪迹，越过皇城街区的屋顶，朝着皇宫的方向。

　　想到之前在清风寨遇上的元婴，狼途在宫墙外停下，召回了幽冥灵蝶。

　　而在狼途追踪的时候，在皇城的另一角再次出现了受害者。这也是第二天他才知道。

　　凶手的猖狂程度让慕容鞘目眦欲裂，听到消息的时候手中的杯盏都被捏碎。吓得他的手下更加小心谨慎，不敢出一点差错。

　　布刑司没有丝毫的线索，但慕容鞘隐约感觉凶手不简单，除了让司卫寻访目击者，还让交代不要单独行动，可能是他们应付不来的对手，一旦遇上切记恋战，立即回禀。司卫无不应是。

　　这一次，狼途还是追踪到了皇宫，他害怕再次出现受害者，在城墙外犹豫片刻，最终跟上了灵蝶。

　　灵蝶的指向是一座精致的红色宫殿，狼途收回灵蝶远远看过去，殿首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百凤”，拍晕看守刚踏进殿门，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稍一顿紧皱眉头，心中的怒气越盛，快步踏进殿中，里面却空无一人。

　　一人悄无声息的在狼途仔细观察四周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感受到这人的气息，猛一转身，与那人对视上。

　　这人狼途见过，就在清风寨。

　　两人眼中皆是寒芒四射，身体虽然没有动分毫，却好似已经过了百招，最后那人侧身让出一条道，做出请的动作。

　　狼途看一了他最后一眼，还是压制心中的不快，离开了这里，他还不能在这里贸然与其动手。元婴期算半个大能，要在这里动手不知道要有多少凡人遭殃，何况他来的路上又看到，皇宫中好像还有晚宴。

　　对方不想兵戎相见，主动请他离开，他走便是。他的眼睛会一直盯着皇宫，盯着那个元婴。

　　狼途走后，从殿外的阴影里走出一个手拿浮尘的佝偻老者，超那元婴鞠了一躬，元婴也消失了。

　　这一晚布刑司没有在皇城内发现第三具尸体。可惜这样的安静没能持续太久。当布刑司发现新尸体时，案子总算有了些进展。

　　凶手的做法好像变温柔了，除了左臂，终于能够看到全忽的尸身，他们也终于能确认受害者身份。

　　之前的碎尸没有人前来认领的原因总算找到了，她们都是皇城附近村子上的女孩子，跟随家人来到皇城，她们失踪之后，父母以为她们自己回去了，有的认为是被拍了花子，左右不过是个丫头，便没有花精力去寻，甚至没有报官。

　　被司卫的门调查的时候，那些农人脸上还是一脸的麻木与无所谓。

　　“我以为这死丫头，被皇城的富饶迷了眼，自己跑了，跑了就跑了，就是可惜了十几年的给一口饭。”

　　“她不是你女儿吗？”司卫的声调，一个字比一个字大，吓坏了那个满脸黝黑的瘦小老头，小老头弓着腰，眼神躲躲闪闪，抬眉向上看司卫们的时候，额头挤出一条有一条的“蚯蚓”。

　　“丫头片子乱跑，可不怪我们呀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出事儿的。”小老头害怕的赶紧跪下，心里想却是农田里还有活儿等着他呢，丫头片能干什么，种田都没力气。

　　司卫们语塞，看再问不出什么，只得挥挥手放他们走，小老头战战兢兢的跑了。

　　难怪凶手会选她们下手。

　　司卫们还在四周村子里排查哪家女孩儿失踪了，慕容鞘在布刑司衙门的停尸房，盯着少女的断臂处看了许久。

　　死去少女的脸上安静苍白，嘴角似有若无的勾起，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他的拳头猛的砸在了停放尸体的木板上。

　　身边站着的仵作头压得更低了，布刑司衙门里所有当差的都知道，他们的大人最痛恨的就是无能之辈，前几具尸体还好说，根据分尸力道给出凶手不似常人，猜测是个屠户的结论，这还说的过去，可现在一句几乎完成的尸体，他尽然验不出死因。

　　慕容鞘之前就觉得凶手不一般，虽然这次的手法变了，但依旧消失了左臂，他判断凶手的人可能比一样了，但是他们有着相同的目的，很可能是一伙儿的。

　　上一个凶手他查不出来，换的这个凶手普通人看不出来，他一眼便看出来了，杀害眼前这个少女的不是人，是个魔修。

　　他能看见断臂处若有似无的黑气。皇室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把斩魔刀，但是几乎没人知道他能看到普通人看不见的魔气，这种能力是一个普通人拜入仙门的敲门砖。

　　慕容鞘捏紧手中的斩魔刀，誓要斩杀出现在皇城中的魔修，不管他是否是真正的凶手。

　　布刑司的一切都被隐匿在暗处的狼途看在眼中，魔修的出现也被他知晓，师弟师妹们在完成自己的任务，想必不会和魔修这么快遇上，在那之前尽可能尽快找出，并消灭就可以了。

　　还有所隐瞒的垂云，觑着狼途师兄的神色，这时候才说出来，她们已经和他口中的魔修打过照面了。

　　“师兄你是没看见，我和那个慕容鞘就将魔修吓跑了，他也没那么厉害。”

　　垂云越说声音越小，狼途与勾离大师兄不同，在她说话间，狼途的眼神就严厉起来，果然下一刻就开始训斥，“师妹怎么胡来，能独自出现在皇城的魔修岂非你和一个凡人能击退！师门长老不曾教导过如遇魔修该如何？”

　　“若遇魔修不可单独对阵，避开高阶魔修通知师门师兄……”垂云像犯错的小孩，弱弱的重复着长老授课时所讲的。

　　狼途还想继续教训，看了她身边无动于衷的白痕一眼，冷哼一身，心想这小子现在也不知道帮师妹拦着点自己，就任由自己冲一个女孩儿发火。

　　他不知道，白痕也很不赞同垂云当时的贸然出手，但又不忍心说她，现在好了，教训这个小丫头的事情狼途揽了。

　　狼途干咳了两声，毕竟她们不是亲师兄妹，师妹还是宗主的弟子，不好太过责骂，只能自己给自己灭火，“师妹知道就好，下次不可再犯，让师兄们担心。”

　　垂云本就低着头，听狼途师兄有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就往更低了点头。

　　被垂云这么一打岔，狼途也没有耐心继续细讲，草草说了之后的事情。

　　他一边注意着布刑司的查案进展，一边盯着皇宫百凤殿中的人。

　　后来知道住在百凤殿的皇室是一位非常受先帝宠爱的郡主，狼途说这位郡主忽然开始喜欢收集年轻女子的左臂。而她不久前刚看上了丞相府姑娘的左臂。

　　垂云一脸怪异的表情，这是什么爱好？

　　狼途也是无意中听到她说，“毕竟是丞相家的姑娘，不好轻易动手，那就在京城外的法渡寺动手。”

　　在后面的事情，垂云就大致知道了，狼途得到这一消息便转告了慕容鞘，让慕容鞘在明面上动手，自己暗地里追踪魔修。

　　宋鹿鸣被带走的那天，狼途发现了魔修，一直追着魔修，等他追到之后，魔修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他才明白自己被遛了一整天，赶往法渡寺的时候，已经谁都不在了。

　　“师兄，你也被魔修发现了。”

　　狼途苦笑，点头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