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敏打工人怎么谈恋爱啊》多情只有

31、什么债的主？

　　当晚在回去的房车里，池惟桐失眠了。

　　赵谭不生他气了，两人吃了饭又去假山那边赏了会儿雪，最后时间不多赶紧上车打道回府。
　　他呆坐在车里，回味对方的每一句话，每一句都像烟花一样放在他心里，放了一整晚，砰砰炸个不停，五光十色的。

　　一直到天色转白，拂晓将临。
　　手机信息跳个不停，声音提前吵醒了睡得很香的赵谭，赵谭摸索了半天，抓住了罪魁祸首，双眼眯成一条缝看向屏幕。

　　池惟桐还发着呆，手机被人拿走了都没反应过来。

　　赵谭解锁了两下失败了，却因为不清醒，仍旧没意识到，定睛细看了一下横亘在锁屏界面的时间和信息预览。
　　【付雅：你的落跑小甜心哄好了吗？】

　　十秒，二十秒，半分钟后。

　　赵谭猛地放下手机，翻了个身拿被子蒙住头，遮盖涨红的脸色。

　　池惟桐这会儿也清醒了，拾起手机调了静音，看了一眼，脸也跟着红起来。
　　他俯身过去，对着被子轻轻问：“咳，小甜心对这次的旅途满意吗？满意的话记得给个五星好评。”

　　被子轻微的起伏，里面的人装睡不吭声。

　　“当然了不满意也没关系，下次一定更好，桐师傅再接再厉，欢迎继续体验。”桐师傅很诚恳。

　　好在达成了诺言，没耽搁赵谭上班，甚至让他比平时早到二十分钟。

　　池惟桐把人安排到位了，才感觉困意袭来，回家补觉。
　　躺在床上后突然又想起付雅来，解约他已经安排好人去做了，等个流程的事，凡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事。
　　不过付雅对他帮忙掏钱很抗拒，而且解约后大概率找不到下家，她也绝不肯接受优待签在天易，因此池惟桐给了她一张春迟的名片。

　　“钱是我借你的，你就去这给我打工，卖艺还债吧。”

　　当时付雅捏着那张名片的两角，一直盯着，盯到眼睛都发酸，背过身去，眼泪一滴一滴往上砸。
　　春迟当年的人已经换了一拨，店面也重新装修不复往昔，但名字还是这个，她若回去，正好赶上下个春天，也不迟。

　　池惟桐想着年底不好租房，又给春迟对面的月下网咖打了个电话，交代前台小妹看见付雅以后照顾着点。
　　小妹连声应下，忽然提到：“对了桐哥，前阵子有个人打了前台电话找你，自称姓乔，说是你让他打的电话。”

　　“乔？”池惟桐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愣是不记得哪位了，刚想说别管了，小妹又说：“他说要跟你聊一下赵……啊对，赵谭，好像是这个名字。”

　　池惟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困意全无。他想起来这人谁了，是第一天见赵谭时，宴会上遇见的游龙公司的精英男，还是赵谭的债主！
　　当时的他一心要拿捏住赵谭的把柄，不放过任何机会，所以给了精英男名片说可以替赵谭还钱，只要对方有料放料。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池惟桐立刻要来那个男人的电话，给他回拨过去。

　　现如今想到赵谭可能真存在什么“把柄”，却已经完全没有当时的兴致了，心情180°大翻转，饶是自己也想不到。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上了，听筒里传来非常沉稳干练的声音：“您好，乔毅。哪位？”

　　“乔先生，还记得我吧。我是赵谭的男朋友。”池惟桐笑容可掬，当时是配合赵谭伪装的身份，现在巴不得是真的，趁着电话占尽便宜。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是你。”

　　看来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是真的。

　　“说吧，我宝贝欠你多少钱？我替他还了，只要你以后别再纠缠他。”

　　电话沉寂得让池惟桐怀疑断线了，喂了好几声，半天，对方才找回声音。
　　“呵呵，纠缠？”乔毅不紧不慢地道，语气冰冷，“他是这么和你形容的？”
　　池惟桐说：“那晚你穷追不舍的我又不是没眼睛。嗐，不过要债嘛我也理解，我还你钱就是了。”

　　“我以前倒不知道他会喜欢‘宝贝’这么肉麻的称呼。”对面又说。
　　池惟桐不当回事：“他又没跟你谈恋爱，你当然不知道。”

　　“三百万。”对方忽然说道。

　　“嗯？”

　　乔毅轻笑了一声：“怎么样，三百万，要还吗？还不起就把电话交……”
　　“好。我替他还，卡号发过来，欠条撕了，录音留证，以后见了他不准再过去骚扰。就这样。”

　　池惟桐已经在咬着食指纠结赵谭为什么会欠下这么一笔债了，三百万，难道是房款？甜心应该没什么不良习惯，炒股亏损到这种程度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他在思考着，电话那头的人也同样。

　　片刻，乔毅低笑了两下，意味不明地感慨道：“看来他是傍上靠山了。”
　　池惟桐不耐烦：“你到底要不要钱？”
　　“三百万可不是小数目。你就这么喜欢他？甚至不问问他为什么欠我这么多钱？”
　　“这个我自己问他，你照我说的，先把欠条发我看一下，我马上给你打款。”

　　对面的呼吸重了一些，不自觉抬高了音调：“你叫池惟桐是吧？听说还是个网红，你就不怕我把你和一男的谈恋爱的事抖在网上？”

　　哟，知道的还挺多，估计前台小妹嘴没把门。
　　只是一听说他要把恋情抖出来，池惟桐突然难以自抑的兴奋：“真的？还有这种好事？”

　　乔毅：“？”

　　池惟桐沉吟了几秒，打了个响指：“这样，我给你五百万，你去网上曝光我俩，不要让他知道是我指使的就行。谢了哥们！”

　　乔毅低声骂道：“神经病！”

　　啪叽，电话挂断了。

　　“嘁，要债的脾气都这么差？”池惟桐嫌弃地扔开了手机，一头栽倒在床里。

　　眼睛闭着，脑袋转着，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

　　三百万不是小数目，既然如此，听到有人能马上全额还款给他，为什么还要挂电话。
　　是数字作假了，还是另有隐情？

　　池惟桐很想直接去问赵谭，但又怕对方真有难言之隐，记得宴席那会儿赵谭就顾左右而言他，更遑论现在还总躲着他，真有什么指定不会求助于他了。前有付雅要面子硬扛在前，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啊。

　　池惟桐想了又想，翻出通讯录，终是打出了一通电话。

　　“帮我调查个人，姓乔，叫乔毅，恭都游龙的……”池惟桐闭上眼睛仔细回忆起初见时的细节，他记得当时跟这个乔毅一起的人过来找赵谭答话，赵谭假意引荐过。
　　“发行部，对了，应该是发行部的高管。帮我查查这个人的人际关系，有没有借过一笔三百万给前同事。还有，和前同事有没有过什么恩怨，尤其……”

　　池惟桐停顿了一下，显得有几分犹豫：“等下，算了，最后这个不用了，就查借钱这个。有消息随时打我电话，谢了。”

　　委托的这个人办事效率很高，当天太阳落山前就把资料发到了池惟桐手机里。

　　汇总下来，此人真乃年少有为，事业有成，从一个小镇做题家飞快坐上五百强高位，晋升之路也可谓一帆风顺，无论是上司还是下属都对他赞誉有加，人际关系也没什么复杂，都是事业圈子里的。

　　至于借钱，到手的资料显示他不曾外放过什么债务。

　　虽然池惟桐在电话里表示查到这里就可以了，这个人还是热心呈上了更细致的调查结果。

　　乔毅事业生涯的唯一一笔瑕疵，就是三年前参与过一个游龙的S级开发项目，中途出现了严重的恶意泄密事件，最终查清是他们部门一个叫赵谭的策划干的，那位策划后来被开除了，还被行业拉黑。
　　乔毅曾和赵谭关系非常好，那件事后他也受到一些影响，然后才转去了发行部。

　　池惟桐看着手机里的文字非常不敢置信，再三向受委托人求证。

　　这个受托人是猎头公司的，做背调一向很绝，从没出过错，池惟桐质疑他实属不礼貌，但他太惊讶了，顾不上对方的感受。
　　好在对方不介意，委婉表示：【我求证过在游龙总部的熟人，那个泄密事件老员工人人都知道的。小池总不放心可以再找人调查佐证】

　　池惟桐心知对方说的是真的，只能回复：【不用了，我只是意外，多谢】

　　他真的很意外。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赵谭会做这样的事，赵谭那么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的人，怎么会犯这么原则性的错，就算说他野心驱使，池惟桐也不信。

　　但理智的声音又在提示他，若非如此，赵谭又怎会从游龙跳槽来二九互娱？这也是个人都不理解的。
　　因为犯下大错才不得不往低处走，逻辑上是说得通。

　　而且二九是游戏圈很特别的势力，做传奇起家的，和其他大公司不是一个路数，如果赵谭被行业拉黑，也确实只有二九敢要了。

　　可不管逻辑上怎么通顺，怎么合理，池惟桐的心情始终无法平静。

　　没任何直观证据，他就是从这短短几行冰冷的陈述性文字里看出了浓重的压抑与委屈。
　　偏心或是直觉，怎么说都行，其中一定有猫腻。

　　赵谭是个做攻略被鉴抄都会直接清空视频的人，若有这样的委屈，他心里该多难受？

　　池惟桐躺在床上举着手机，不由自主点开了赵谭的微信头像。
　　一朵老气横秋的佛系莲花。

　　小赵小赵，福星高照。
　　起这样的名字，到底是倒过什么大霉啊？

　　【哥哥……[猫猫探头]】

　　情不自禁发去了消息，然后盯着聊天框发呆。

　　如果对方回复了，他说什么？
　　嗯……“想你了”，就这样说吧。

　　池惟桐就这么抱着手机傻等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