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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蓝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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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店的保全人员已经赶了过来,却没有率先制住花臂男那群小弟,反倒上来拉池惟桐。
花臂男被勒着脖子也丝毫不觉得受到威胁,还不忘死死掐着池惟桐的腿,仿佛想把人肉连骨头生生掐出个洞来。
“谁找死?”男人咬牙切齿,“小弟弟,不要不识好歹。”
池惟桐直接上手在他身上搜了会儿,果真摸出一包小塑料袋封装的粉状物,笑着问:“这个就是你进来时放我酒里的?”
花臂男冷笑一声:“你哪知眼睛看到了?那是爷治便秘的药。”
“哦,是吗,成分有待验证啊。”
“那你小子验。”
“听到了?”池惟桐把药甩在过来拉偏架的保全身上,“报警啊,拉我干嘛,脑残吗。”
花臂男又冷笑起来:“报,你报。”
赵谭站在一边有点忐忑,听花臂男那个语气,似乎有恃无恐。赵谭担心就算报了警也就是因寻衅滋事被教育一番,最多拘留几天,可是刚刚硬要说,池惟桐是先动手的人,他们两个毫发无伤,对面的人还见了血。
他更担心这些人事后打击报复。
赵谭上前两步拉了拉池惟桐胳膊:“惟桐……”
池惟桐看见他,那狠戾模样骤然褪了几分,手劲也松了,把赵谭拉近些问:“你没事吧?”
赵谭摇头。
花臂男借机挣脱开绷带,站起来一副还要过来挑衅的样子,被保全拦了一下。
“不是报警吗,来,报啊。”
池惟桐睨了他一眼:“怎么,觉得派出所管不了你是吧。”
他抖了抖绷带,像是嫌恶什么脏东西一样,一边抖一边冷笑:“那打给税务局有用不?”
花臂男轻轻一愣。
“或者缉私部?”
“又或者……”池惟桐走近了一点,凑过去说了什么,然后退开来。
“你说呢,刘凯成?”
花臂男先前那股子地痞无赖气被震得一散,惊疑不定地望着池惟桐:“你……”
赵谭在一旁同样睁着大眼睛,稀里糊涂看着池惟桐。
周围围观着好多夜店男女,此刻听不清他们两个低语些什么,方才打架打的太凶,不少人怕伤及自己都退避开去,这时看到他们突然止战,自然又止不住想围观。
还有人从赵谭被骚扰时就举着手机在拍,不过被冲过来的保全逐一制止驱赶。
围观的人里,池惟桐的拍摄组也在外圈,他们还有几个镜头没拍完,刚才拍到一半就看到池惟桐脸色一变,拨开人群冲了出去。
他们跟过来就看见人在打架,把组长看的一愣一愣。
这时候,池惟桐当着花臂男的面拿出手机,开始拨号码。
花臂男竟然肉眼可见的有些紧张,捏紧了拳头,就连身边几个小弟也神情慌乱。他猛地上前按住了池惟桐的手。
围观的人听见他笑起来,说:“条子来了也是私下调解,是爷们的话,咱现在就可以私下调解。”
花臂男给身边弟兄使了个眼色,那个尖瘦男人立刻会意,对夜店保全们道:“没事了没事了,私事,我们自己协商解决。”
那些保全明显是认识花臂男,见状徘徊了几眼,说了几句场面话,还真就散了。围观群众再度被驱赶了几遍,见热闹真的消弭,很多人顿觉无趣,大概又是喝醉酒的上头打闹,见怪不怪。
音乐继续震荡,舞池里继续嗨跳。
就像刚才那一架没发生过。
花臂男的手还按在池惟桐胳膊上,压低声音问:“兄弟哪条道上的?”
池惟桐才懒得和他套近乎,甩开他的手,过来关心赵谭:“你没事吧,伤没伤着?啧,衣服都扯坏了……”边说边瞥向那个被他叫出名字的男人。
刘凯成嘴角轻微抽搐,虚伪客气,更多是隐忍的戾气:“兄弟,甭管哪条道上的都要讲规矩。你要带走我看上的人,得凭真本事。”
“你看上的人?”池惟桐眼神如刀,手指节捏的咔咔作响,似乎又想动手。
赵谭也冷哼一声:“少大放厥词,再说刚才他把你打趴下不叫真本事,你们一对多就叫真本事?”
刘凯成往赵谭脸上看了几眼,揉搓着下巴,复又转向池惟桐:“我承认,我是有把柄。但把柄不在你手上,你今天想通过打个电话搬出个别人来压我一手,带走你想带走的人,这可不地道。”
池惟桐心里衡量了一下,他自然不怕这狗东西,但如果这些人将来找赵谭麻烦呢,他时时都能护得住吗?
思及此,池惟桐皮笑肉不笑道:“行啊,我今天心情好,就按你的方式解决。你说吧,想玩点什么。”
“爽快。”刘凯成抚掌,“放心,哥们绝不刁难你。”
赵谭撇嘴。这人要和他喝什么bodyshot前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吧。
不过看刚才池惟桐真的拿捏住他什么的样子,或许他的确不敢来太过火的。
希望如此。
“还用酒解决,怎么样。”刘凯成道。
池惟桐挑眉:“怎么,想和我拼酒?”
“哈哈,兄弟一看就酒量不俗,咱老爷们讲究效率,能一杯解决的就不要两杯。”刘凯成道,“我点,你喝。喝完,你带他走,我们从此绝不再打扰,来吗?”
赵谭心跳的有些快,他担心刘凯成玩文字游戏,别有用心,不由按住池惟桐的手想说什么,却被后者反握住了手,安抚地笑笑。
“好啊。来吧。”
刘凯成一个响指,再次唤来调酒师。
“你已经喝了不少酒了吧?”赵谭的肩膀与池惟桐撞在一起,低低地问,眼底尽是担忧。
池惟桐突然凑近了过来,脸放大在赵谭眼前,赵谭一惊,险些以为对方是要亲上来。
不过那张英俊的脸庞在离他几公分的地方停住了,他的鼻尖都能嗅到对方的吐息。
“酒味很重?”池惟桐问。
没等赵谭回答,又说:“别担心,我今天肯定安全带你回家。”
赵谭心脏猛然漏跳一拍。
调酒师已经当面开始调酒,仿佛这场赌局看上去十分光明正大。
他捣鼓着赵谭看不懂的那些瓶瓶罐罐,炫技似的,手法让人眼花缭乱,很快,一杯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酒精饮品就被调制了出来。
赵谭不懂酒,也不懂这小小一杯有什么厉害之处,只是直觉它一定很危险。
“Flaming B-25 shot.”调酒师并指把玻璃杯往前一推,示意,然后从袖子里勾出了个什么物件。
刘凯成挡了一下他的动作:“稍等。”
池惟桐挑了下眉。
刘凯成指着这杯酒:“你喝了它。”
“没问题。”
“在火焰熄灭前。”
话音一落,他放下手,调酒师熟练地打着火机,杯面霎时升腾起蓝幽幽的火焰,将酒杯映照得犹如鬼蜮。
赵谭脸都白了:“你没说还要指定喝法?”
刘凯成只对池惟桐做了个“请”的手势:“快,烧完了就算你输。”
池惟桐伸手,被赵谭中途拦下,赵谭看向调酒师:“给他拿根吸管。”
刘凯成一下乐了:“当弟兄几个面作弊?”
赵谭立即拉着池惟桐转身要走。池惟桐一把将赵谭搂回来,拍拍他的背,笑:“没事,看着吓人,只要喝得快,迅速用口腔隔绝氧气就没事了。”
说得轻巧,真出事怎么办。
赵谭很紧张:“酒精太浓了,那火,你的嘴会……”
“喝下去时不烫,很快就会挥发,热度一会儿就没了,别怕。”
这是今天他对自己说的第几个别怕了?
池惟桐突然伸出拇指,在赵谭下巴某处揉了一下。赵谭感到那里一痛,想来是之前刘凯成的杰作。
“最多就是烧着脸,真烧起来你记得躲远点。”
池惟桐说罢,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吞了下去。
那幽兰的火焰瞬间被他含进嘴里,赵谭吓得攥住了他的衣角,瞪大眼睛看着。他忘了自己还在对方怀中,两人姿势无比亲密,脑中甚至还在回放刚才一瞬间池惟桐滚动的喉结。
液体入喉,入腹。人没事。
池惟桐倒置酒杯,勾唇一笑,“啪嗒”一声,玻璃杯被搁下。
然后他轻轻垂眸,对上了赵谭近在咫尺的双目,那蓝色的幽光如同闪烁在了他的眼睛里,能点燃空气。
刚才就连调酒师都屏气了,此时呼了出来,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牛啊,小哥。”
刘凯成有些失望,不过愿赌服输,他点头:“一笔勾销。”
池惟桐牵着赵谭转身,拨开疯闹的人群,走出了夜店。
夜风杂糅着旖旎月光,吹得人精神有些麻。街灯通亮,行人或散步或驻足说笑,今晚似乎只是一个寻常夜。
赵谭此刻心如擂鼓。他想问,你以前喝过吗,太危险了,这次是运气吗,酒烈吗,你还好吗,你是不是还有工作没做完。
他有一腔疑惑和后知后觉的恐惧,还有些摸不清道不明的感激与关怀。
却自始至终踩着影子,默默跟在池惟桐身后。
凉风起了作用,池惟桐打了个喷嚏,他转过头来看赵谭,神情稀松平常,一点看不出先前与人赌酒时的狠戾。
“哥哥,我还没吃晚饭。”
赵谭的视线从影子移到真人身上,懵了片刻,讷讷:
“我回家给你做。”
池惟桐便笑了起来:“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