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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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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亥时,徐泱从宗务中抬头,才注意到师弟已经困得频频点头,心道糟糕,忘了小孩不能熬夜。
遂领着郁绯进了自己用来歇息的偏殿,里面只有一张床。他示意身后少年上去歇息,又掏出一个蒲团,看来是打算修炼一整晚了。
郁绯迟疑:“师兄不来歇息?”
徐泱已经盘好腿,摆摆手:“没事,我本来就在夜晚吞纳吐息,你去睡吧,自己掖好被子。”
说完就闭上眼,开始吞吐灵气。
见此,郁绯慢吞吞地脱去外衣,小心翼翼躺到床上。
软如云朵的床铺,清冽的竹香,郁绯被包裹着,很快陷入黑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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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连天,叛军已经打进都城。
为首的女将,一剑劈开金殿大门,气势汹汹地闯进去。
荒唐一辈子的国君,吊在大殿上,垂垂晃晃。金柱上枯涸的血迹,整齐排列的朱紫衣冠,两侧心惊胆战的寺人宫女。
女将嗤笑一声,挥剑砍断白绫,臃肿的尸体闷声落地。
“来人,将这民脂民膏喂养的肥猪砍了喂狗!”
不要!
白发少年无声落泪,不要!可他知道,这是阻止不了的过去。
是梦。
他只能无助地飘在金殿内,再一次看着这一切。
耳边有似有若无的声音:恨么,太子殿下,您的江山,您的父皇……
恨啊!
鬼魅之声又响起:恨,又要怎么办……
他恍恍惚惚地想,是啊,恨,又要怎么办么……
郁绯幽幽转醒,脑海里还是诡异的梦,眼角有未干的泪珠。
又一次做这个梦了。
收拾好情绪,郁绯起身,天光大亮,师兄已经不在这里了。
小桌上有个食盒,郁绯洗漱后打开,是一些昨日吃过的粥品和小菜。
他默默坐下,一扫而空。
要努力,才能被师兄授予仙法,郁绯想到这里,就干劲满满地去继续昨日的工作。
————
药峰。
顾弱水领着阮家人去接待客人的药庐。昨日见到的阮三阮四没来,据说被他们亲爹打得很惨。
阮大哥抱着还在昏迷的幼弟,坐在榻上,看起来是不准备放下了。
一旁收拾笔墨的顾弱水白他一眼,“你就打算一直抱着?”
“软软最喜欢我这样抱着他睡。”阮大哥疼爱地看着弟弟。
“病人平躺更好。”
顾弱水拎着东西走了。阮大哥思量再三,还是把弟弟放在床上。
全是为了弟弟好,他摸摸硌人的铺盖,无不心疼。
而撺掇阮家人来东宵求医的徐泱呢,正在陪灵佑长老见客。
阮父阮母最终还是决定让小儿子在东宵待两个月,若是两个月以后还没醒,就再请灵佑长老去阮软神魂里;而灵佑长老呢,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病例,自然乐意把人接到眼皮子底下照顾。
两方皆大欢喜。
徐泱也满意,多好,不争不吵事情就解决一半。真不明白顾弱水怎么能搞到两家决裂,微微嘲笑一下。
只等着阮软两个月自己醒过来就可以了。
他微微眯眼,这段昏迷,可是小团宠被宠爱一生的关键啊。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长老修行了。”阮父恭敬地说,“明日会让内人带着赔礼,先前犬子多有冒犯,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
灵佑也不介意,她修道修心从容一道,怎会在意小辈冒犯,遂示意阮父放心,给点药费就可以了。
这又是一番掰扯。终于,阮家人离开了。
室内只有灵佑徐泱二人。
看着道侣徒弟芝兰玉树的风姿仪态,灵佑十分感慨,心道:表面光,还都是一家独传的。
她起身,居高临下:“看在你师尊的份上,我就不问了。你做事向来稳重,这次也最好如此。”
徐泱微笑:“放心师母,徒儿定会给您和师尊一个盛大难忘的结契大典。”
灵佑哑口,她想说的不是这个。
“总之,你不要乱来!”
她撂下一句话,匆匆走了。弟子揶揄,当然要师尊担责,思及阿青面红耳赤的模样,灵佑不禁有些浮想联翩。
哎,污蔑,徐泱撇嘴,他明明还没开始胡闹呢。算了,去看看师弟,小孩子不知道醒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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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思殿。
郁绯不仅醒了,甚至还在处理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书信。
他粗略地看一遍,言之有物的放在桌子上,纯骚话的放在地上,一摞放不下就另起一摞。
徐泱回来时,就看见他小师弟的白发已经快和白纸融为一体了,像个小白鸟一样穿梭在纸张堆成的树枝中。
“师兄。”郁绯这次注意到了,连忙起身介绍:“这是有用的,这是没用的。”
“不错,辛苦了。”徐泱随手翻来几本“没用”的,里面花里胡哨一堆,却言之无物。
方便许多,徐泱看着那薄薄一打的“有用”,心中轻快不少。
他拍拍师弟脑袋,打算先带着他去认认门,这堆“有用”“没用”留待晚上再检查一遍。
“多谢师弟。师弟来到东宵也有几天了,想必还没有逛过山门吧。”
徐泱粲然一笑,接着说:“今日师弟替我分担不少杂事,我就陪师弟认认山门。”
说罢就扯着郁绯到了外面,唤出本命灵剑上善,抱着少年的腰一跃而起。
郁绯站在前面,徐泱搂着他的腰,两人距离十分紧密。白发少年仿佛能感受到身后人的体温,这是他十四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于是面色通红,不好意思地向前挪动。
徐泱察觉师弟悄悄前移的小动作,余光又瞥见了他满脸红霞,心下了然,唤出一把扇子形状法器:“忘了师弟还小,一直御剑或有不适。这把折扇是师尊曾经赐下的,我已经不用了,就送给师弟吧。”
那扇子随着徐泱灵力注入,越来越大,到最后活似一张地毯,五六人站上去也不会拥挤。
上善剑在扇子上空盘旋,徐泱带着郁绯一跃而下,等少年适应了,就立刻放开手。
师弟有些怕羞,徐泱一直很能体会他人心思,心中记下从现在起就不要和师弟太过亲近了,人瘾犯了,别的小师弟小师妹也可以捏捏挼挼啊。
郁绯还在发愣,刚才,师兄是不耐烦了么?
“这里就是藏书峰。”徐泱指着一座很矮的山头自豪介绍,
“山脚三栋楼藏书供所有登记弟子观看,师弟登记后也能入内;山腰三栋楼藏书,只有金丹弟子才能参阅;至于山顶,只有一栋楼的藏书,核心弟子经过考核才能入内。”
“中州四大宗门,只有我们东宵有这样的魄力,敢把所有书籍道法拿出来,弟子只用达到一定目标,就能自由借阅。”
郁绯满怀敬意地看着那座低矮的山头,凡间士人对于四书五经尚且吝啬,就是国子监,也有相当一部分藏书是学子永远借阅不了的。
而这些仙法,修道的尊者却慷慨。
白发少年顿时陷入沉思,所以东宵如此,又传承了多少年?
郁绯不自觉问出了声。
“距今为止,约有四万年。”徐泱解释。
“四万年前有通灵大帝统治八荒,死守飞升之路,无道猖狂;四大宗门祖师创立门派,合力推翻,后来他死了,四位尊者相继飞升,东宵也绵延至今。”
郁绯心神一动:“后来就没有试图自立为帝王?”
“所以他们都死了,名字都未留下。”徐泱淡淡地说。
“而东宵,传承至今。”
徐泱点头,又指向前方:“那里是药峰,你去过。如果不想学剑,当药修也是能护住自己。”
“师弟之前见过,你顾弱水师兄就是医修。
而我和师尊是剑修,你还有两个师兄师姐,一个是医修,另一个是乐修。只是他们在苍山游历,这段时间是见不到了。
所以师弟可以放心,就算不学剑,我和师尊也是能教好你。”
郁绯若有所思。他已经不是尊贵的太子有充分的试错机会,要学,自然学最强的。
“师兄,那百家修者,哪种最强?”
“自然我们剑修!”徐泱神采奕奕,举起手里的佩剑,“剑修只看本领,不借外物,越级挑战也是常有的事。”
“师弟要学剑么?”青衣仙君语气带着诱哄,“师尊可是东宵最强的剑修哦。”
郁绯毫不犹豫点头,“请师兄授我剑法!”
诱哄成功。
徐泱笑眯眯应下,总算有一个师弟跟着他学剑了耶。
学剑多好,不就是累一点苦一点,每天起得早一点。徐泱探过师弟的根骨,非常不错,是年青一代弟子里数一数二的,只要努力配得上天赋,剑指苍穹也不是难事。
作者有话要说: 给亡国小太子一点点修仙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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