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魔圆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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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上条恭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整理了一遍燕尾服的领结，紧张地发问：“呃、我是说……会不会显得太正式……”
“怎么会？很帅气哦。”再次被拜托来帮忙参考的碇真嗣微笑着说，“很有小提琴家的风范呢，纱耶香小姐肯定也希望能见到这样的上条同学吧。”
上条恭介果然冷静了些，没错，在医院里的时候纱耶香就一直鼓励着他不要放弃，现在他终于又能拉小提琴了……虽然不是真正的舞台，但他希望纱耶香能成为自己的第一个听众。
纱耶香……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一想到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上条恭介连忙拍了拍脸，抓起小提琴：“那个、碇君……能拜托你再帮我听一遍吗？”
昨天，他在碇真嗣和佐仓杏子的鼓励下写好了献给纱耶香的曲子，今天又借着剩余的那点勇气，约好了纱耶香放学后见面。
现在离放学时间还早，他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演奏那首曲子，还拜托碇真嗣帮他听听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碇真嗣也能理解少年忐忑的心情，对此自然耐心地应允。
看着再次沉浸在演奏中的上条恭介，碇真嗣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微微叹了口气：【薰，你说……这个决定会是正确的吗？】
最初鼓励上条恭介主动向美树沙耶香表白心意，是想要帮助美树纱耶香暂时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但是，现在他却有些迟疑了。
渚薰明白他的担忧，上条恭介演奏的曲子很美，琴音中，不仅诉说了演奏者对心上人的感激与尊重，也流淌着一丝羞怯而热烈的爱意。
对于正处在青春期，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少年少女们来说，这无疑是一场非常浪漫的告白。
可同样的，上条恭介身上也有着这个时期的少年独有的那种迷茫。
他的意志不够坚定，他的爱也还不够成熟……若只是平凡的少年少女们，这些不成熟或许会造成一些小摩擦，却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磨合。
但是……美树沙耶香她，真的能够从这份感情中汲取到力量吗？
最后，渚薰也只是微微一叹，安慰地蹭了蹭恋人的手心：【总要试试看吧……】
毕竟现在的上条恭介是在全心全意地喜欢着美树沙耶香，这份正向的感情，或多或少，还是能够传递到对方的心中吧？
上条恭介对两人的担忧毫不知情，拉完一曲后，他再度从音乐中汲取了些勇气。
看着时间将近，他也不再做无谓的焦虑，仔细检查好小提琴的状态，就将它放进琴盒，对碇真嗣点点头：“我们出发吧！”
*
上条恭介约的地方是一处僻静的小公园。
算不上多么优美的景色，但离他和纱耶香的家都不远，是他们从小经常一起来的地方。
碇真嗣推着他的轮椅到达指定位置，笑着按了按少年的肩膀：“加油哦，好好表现~”
鼓励完，他就带着渚薰离开，将场地留给今晚的主角们。
但以防万一，他们并没有离开太远，而是在附近找了处隐蔽的拐角收敛身形，保证既不会打扰到那边的两人，也能够轻松观察到那边的进展。
——换句话说，这里是看八卦的最佳观赏位置。
于是两人不出意外地和跟着纱耶香过来的佐仓杏子以及鹿目圆撞到了一起。
虽然跟着过来了，但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偷窥”的事，鹿目圆的良心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那个、杏子……我们这样会不会、会不会惹纱耶香生气……”
佐仓杏子才没有这种顾虑，拍着新朋友的肩振振有词：“怎么会，作为朋友，这种时候当然要在旁边保驾护航啊！万一对面有情况，我们就立刻冲出去，成为纱耶香的坚强后盾！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鹿目圆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是、是这样吗……呀！”
两人都没想到看好的躲藏点还有其他人，猛地看见碇真嗣的背影，鹿目圆直接被吓了一跳。
佐仓杏子赶紧捂住她的嘴，定睛一看：“嘘……真嗣你们怎么在这里？！”
碇真嗣转过身来，无奈地笑了笑：“我们送上条同学过来。”
佐仓杏子了然地点点头，松开了鹿目圆。
“晚、晚上好……碇先生，”总算获得呼吸自由的粉发少女赶紧顺了顺气，脸色微红地看向第二次见面的少年，和与他形影不离的不一样的丘比，“……还有渚先生。”
佐仓杏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叫得这么奇怪？真嗣和我们差不多大啦，不用这么正式吧？”
鹿目圆对她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然后她忍不住又看了看神色温和的少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对方比起自己来，要成熟得许多。
并非麻美学姐的那种成熟，而是更加的……啊！就像爸爸那样的，温和又可靠的感觉！
一下就被对比成小孩子了呢~鹿目圆忍不住想，难怪之前杏子会那么形容。
碇真嗣不知道眼前的粉发少女在想什么，听到她对渚薰的称呼，不由对这位有些拘谨的小姑娘多了分喜爱：“晚上好~”
渚薰也心情不错，尾巴不自觉地环在碇真嗣腰上，对两位少女点点头：“你们在担心纱耶香小姐吗？那过来这边看吧~”
碇真嗣顺势让开位置，让激动的少女们过去。
不过，那位鹿目圆小姑娘在道谢的时候，怎么感觉眼神有点奇怪？
“小圆？你还在干嘛，快点过来……开始了！”
佐仓杏子压着嗓音喊道，鹿目圆不再细想上次见面时碇真嗣说的“恋人”，仓促地对两人鞠了一躬，连忙跑到佐仓杏子身边。
不远处，优美的小提琴音缓缓响起。
碇真嗣和渚薰没有刻意去看，只是守在佐仓杏子和鹿目圆身后。
忽然，他们感觉到一道新的视线，从众人身后传来，不由回头看去。
只见数十米之外的天桥之上，安静地立着一道身影，黑色的长发在夜风中肆意飘扬。
是不知何时跟来的晓美焰。
她为何也会来这里？担心鹿目圆吗？还是……
碇真嗣和渚薰奇怪地对视一眼，虽然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但正好他们原本也想和对方再见一面。
于是渚薰利用这具身体的特性，让碇真嗣能够和晓美焰进行魔法通话：【你要过来和大家一起吗？】
晓美焰迟迟没有回答。
双方距离太远，碇真嗣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看见对方静默的身影被巨大的现代建筑衬托得越发孤寂。
就在他们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碇真嗣远远看见对方似乎撩了一把头发，随后一道很轻的声音传来。
【没有那个必要。】
碇真嗣微微一愣，没有必要是指……晓美焰的声音，为何悲观地仿佛已经笃定不会有好结局？
他正要再问，晓美焰已经离开天桥，往城市深处遁去。
“……小焰？”鹿目圆忽有所感，回头看向天桥的方向。
碇真嗣斟酌了下，决定刚才的晓美焰，或许有沟通的可能，于是对鹿目圆点点头：“她刚刚离开……我去看看，纱耶香这边就拜托你们了。”
说完，他用魔法加速，跟渚薰朝晓美焰离开的方向追去。
没多久，他们就再见到了对方的背影。
“晓美同学！”碇真嗣出声叫住她，对方果然停了下来。
碇真嗣也减慢了速度，但他们还不清楚对方现在对两人是什么态度，毕竟上次见面才激烈拼杀过一回，碇真嗣不由提高警惕，以防晓美焰依然将渚薰当做丘比撒气。
好在这次晓美焰没有动手的意图，少女只是冷冷地看着几步外的碇真嗣：“美树沙耶香……是你们策划的？”
碇真嗣点头承认：“只是偶然发现上条同学对纱耶香同学也有意，所以推了一把。”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美树沙耶香现在需要更多的正向感情支撑。”渚薰接过解释，却看见黑发少女握紧了拳，疑惑道，“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没用的。晓美焰在心底回答，这种方法，她在之前的轮回中也用过，那时她还抱有希望，以为让纱耶香得偿所愿，就能避免她最终的结局。
可命运依旧无情，无论上条恭介跟谁在一起，美树沙耶香最终都会陷入绝望，化作人鱼魔女。
一次次的失败，仿佛在嘲讽妄图更改命运的晓美焰，最后她不得不放弃其他人，只专注于拯救鹿目圆的命运。
可这一次，她似乎又要失败了。
晓美焰抬起眼，看向目露担忧的碇真嗣，冷声道：“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魔法少女最终的命运。”
在之前的那么多次轮回中，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还有跟他一起的那只奇怪的丘比……晓美焰心中冷意更甚，那么多次都没有出现，偏偏在她逐渐摸索到规律的这个时候……
这个人，是丘比识破了她轮回的秘密，专门派来阻止她的吗？
察觉到她眼中的敌意越来越强，渚薰连忙打断：“不、你误会了，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并不是[孵化者]。”
晓美焰神情一滞。
碇真嗣趁机解释：“虽然我们推测出了灵魂宝石的本质，也猜到魔女或许是由魔法少女转化而成，但这只是因为我们刚好对灵魂的本质毕竟敏感，所以察觉到了真相……”
“请相信我，我们和丘比并不是同一边的。”
自己发现的？
晓美焰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解释，第一反应是并不相信：“是吗？那你要怎么证明？”
碇真嗣有些为难：“抱歉，我不知道怎么证明……但是，我找你只是想知道关于丘比的更多信息，我想要阻止它继续制造悲剧。”
“阻止悲剧……”晓美焰重复了一遍，伸手撩了把头发，轻声道，“那么，你们现在就有一场悲剧需要阻止。”
*
碇真嗣离开后不久，公园里的小提琴音也渐渐落幕。
上条恭介看着似乎听得有些失神的美树沙耶香，心率缓缓上升。
但这次他忍住了紧张，郑重地将排练无数遍的告白之语说了出来。
“……我知道这很突然，而且我的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彻底恢复。但是，我觉得应该将我的心意告诉你。如果纱耶香愿意考虑的话，无论多久我都会等的！”
一鼓作气将话全部说出来，上条恭介忍不住低下头，等待来自对面的审判。
可过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听到美树沙耶香的回答，忍不住疑惑地抬头：“……纱耶香？”
“……啊！抱歉！”美树沙耶香从被告白的震惊里回过神，下意识道。
见上条恭介表情凝固，她又连忙慌乱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呃……总之我会好好考虑的，请给我一点时间！抱歉！”
手忙脚乱地说完，她有些撑不住脸上的笑意了，心里各种思绪乱撞，烦躁得厉害，于是干脆对上条恭介鞠了一躬，不管不顾地逃离了现场。
奋力跑了不知许久，她的心跳才慢慢降下来，有余力继续思考了。
听到恭介的小提琴时，她当然为自己的青梅竹马高兴，当初和丘比许下愿望，就是为了能有这一天。
可现在恭介慢慢变回了以往那个光彩夺目的天才少年，她自己却变得不人不鬼……美树沙耶香有些难堪地握紧双手，没有灵魂宝石的话，她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这样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喜欢恭介呢？
比起她，果然还是仁美更好吧？
美树沙耶香想起中午的时候，仁美说着找她有重要的事情商量，结果她一杯茶还没喝完，就听到对方郑重其事地坦白地对恭介的恋慕。
听到仁美鼓励她去跟恭介表白，纱耶香下意识用笑声掩饰自己，否认对竹马的喜欢。
可这点小伎俩完全没有骗到仁美，还被对方“威胁”说如果她不面对自己的内心，那仁美她就会不再客气抢走恭介……
那样坚定地说出宣言的仁美，是和平日里知节守礼的仁美完全不一样的帅气而耀眼。
纱耶香被衬托得无地自容，因为她知道自己只是在故作帅气，她比不上仁美坦率，比不上仁美勇敢，更比不上……仁美身上那温热的、正常人类的血液。
已经和僵尸无异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和这样好的仁美争抢呢……恭介的小提琴，以后就再也听不见了吧？
结果正伤感着，就忽然听到了上条恭介对她的真情告白，美树沙耶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伤心过度，在学校哪个地方睡着了在做梦。
但她知道这不是梦，恭介竟然真的在跟她告白，还专门为她写了曲子。
美树沙耶香顿时感觉内心被一股热流填满，好幸福，这种童话故事一样美好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吗？简直比魔法少女还要——
忽然一桶冷水将她浇清醒过来。
是啊，她已经是魔法少女了，不是童话故事里的那个，而是充满欺骗与死亡的魔法少女，她没有资格像普通人那样享受幸福。
所以拒绝了恭介，然后逃走了。
美树沙耶香在河堤边停了下来，看着倒映着城市霓虹的平静水面，她忍不住唾弃自己的懦弱。
但是，同时又有一阵窃喜从压抑的心底涌起：虽然仁美很好，但恭介喜欢的是我……
不对！
她猛然清醒过来，仁美明明什么都没做，恭介也根本不知道对方，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她果然是个充满虚伪的……
“喂！纱耶香！”熟悉的充满怒气的声音从背后追上来，美树沙耶香回过头，看到叉着腰对她怒目而视的佐仓杏子，“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逃走了？！”
“什么啊，原来你在看啊！”美树沙耶香呵呵笑着，挠了挠头，一脸不自在地摆摆手，“呼，真是吓死我了，没想到恭介竟然会突然这么做……完全没有心里准备啊！”
佐仓杏子大踏步走过去：“这需要什么心理准备？你辛苦救回他，现在不正是获取回报的时候吗？”
美树沙耶香的笑容淡了些：“喂，我有说过，我救恭介只是因为我想救，并不是为了什么回报吧？”
“哈？你还在坚持这个？”佐仓杏子不爽皱眉，但也懒得跟她掰扯，顺着她说，“那行吧，但这次又不是你要求那个上条做的，他可是自愿的哦，反正你也喜欢，顺手答应下来不是正好吗？”
美树沙耶香听着有些奇怪：“你这么不爽干嘛？不管接受还是拒绝，都是我和恭介之间的事。你现在这个态度，搞得好像我辜负了你一样。”
佐仓杏子哼了一声，有些得意：“当然辜负我的好意了！如果不是我去找那个上条，你们还不知道要磨磨蹭蹭到——”
“你说什么？！”
美树沙耶香忽然揪住她的帽衫，不可置信道：“是你去找的恭介？”
佐仓杏子不以为意，拂开她的手：“是啊，我看不下去了，明明只是长个嘴的事情，有什么好纠结的？你看我一出马，不就搞定那小子了~”
美树沙耶香却忽然感觉内心被撕开一道巨大的空洞，原来……不是恭介主动告白，而是因为杏子？
她急得佐仓杏子和她们说过自己的魔法，是可以迷惑任何人的幻惑，所以，恭介的告白并不是出于本意，而是佐仓杏子的魔法……是骗局。
佐仓杏子忽然感觉奇怪，停下来看了看她：“喂，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对他用魔法了？”
“哈？”佐仓杏子愣住，反应过来对方在想什么，顿时气急败坏，“谁要给那种人使用魔法！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的魔法只会用在自己身上！”
可陷入思维漩涡的美树沙耶香已经听不进去她的话了：“没错，你就是这么自私的人，所以才觉得我也会喜欢这样？”
“你以为我救恭介是为了让他喜欢我吗？挟恩图报？哈，别以己度人了，我永远不会做这种恶心的事！”
佐仓杏子脸色难看至极，忍不住拎起对方的衣领：“恶心？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美树沙耶香垂眼看她，轻轻笑了下：“难道不是吗？”
“别用你的思想揣度我，拯救他人的事，我从来都是自愿的，绝对不需要什么回报！”
一腔好意被人这么恶意揣度，佐仓杏子整个人都气蒙了，竟然就这么被对方推开手，眼睁睁看着美树沙耶香踉跄着跑开，消失在夜色里。
“谁管你啊！”她回过神来，气得跺脚。
*
美树沙耶香一口气跑出很远。
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虽然一开始认识佐仓杏子，两人就闹出了不愉快，但这两天相处下来，她已经知道对方其实也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
明明已经将她当成朋友了的，为什么还会说出那样的话。
虚伪的人明明是她自己，在听到仁美的心意之时心中那一闪而过的阴暗念头，她明明是想要回报的，她付出灵魂才拯救回来的上条恭介，为什么不能是她一个人的？
说什么绝不后悔，听到灵魂宝石真相的那一瞬间不是后悔了吗？甚至想着既然小圆迟早会许愿的话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许愿，这样她就不用再成为这种糟糕的东西！
虚伪！自私！这才是美树沙耶香的真面目！
如同行尸走肉的蓝发少女踉跄着，跪倒在无人的小巷口，忍不住掩面哭泣。
真可悲，她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是这么无可救药的人？
无法抑制的泪水漫过指缝，将指根处的戒指浸润出深色，而在指环的中心，闪烁着耀眼苍蓝的那颗宝石，似乎正在逐渐变得漆黑。
*
“……你们现在就有一场悲剧需要阻止。”
“美树沙耶香，她将会成为魔女。”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魔圆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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