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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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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卓云皱眉,手伸向腰侧。
“公子真是好身手。”笑着拍手鼓掌,红衣女子一步步向他走近,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审视了他一圈才在一步远的地方站定。
“公子不仅身手俊,长的更俊,敢问尊姓大名,仙乡何处?”她丝毫没觉得刚才的截杀有什么不妥之处,依然笑语盎然。
“与你无关。”
“我可是叶子的姐姐,作为娘家人总得知道她挑了个什么男人吧?”她好心地解释道。
“姐姐?”卓云冷笑,“又是跟踪又是暗杀,这算哪门子娘家人。”
“公子可错怪我了,”红衣女子娇笑着伸手弹了弹,细如牛毛的小针层蓬状射进泥土里,他们的脚下很快黑了一大片。
“刚才不过是见面礼,叶子的男人太弱怎能配得上她。”
“跟踪我出城就为了这个?无聊。”对这一切卓云只有两个字做评价。
“错,应该是跟着你们才对。你两一起去的酒楼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呵呵,吵架了?你也受不了她了?也是啊,那丫头就喜欢倒贴男人,可惜她总是眼光太差,每次——”
“啪”——
一记耳光结结实实地摔在红衣女子的左脸上,清晰的掌印马上显出来。
“这些话别让我第二次听见。”卓云冷冷地警告。
“你——”
红衣女子终于笑不出来了,她一直在试探一直在挑衅,想过他会生气却没料到是这种方式,这男人竟敢打她?
她能躲开也能还击的,只是他出手太快,自己又站的太近,这么多年来还从没遇过敢跟她动手的男人。
“我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你最好记住。”卓云再一次警告道,他向来不是好脾气的人,也容不得别人说自己人的坏话,若不是看在她跟叶离相熟的份上,绝不是一记耳光能解决的了。
“你——”红衣女子的唇开始哆嗦,跟着声音也变得尖刻起来:“我能跟你来这,你当那丫头就躲得过?”
卓云脸色微变不再跟她废话,纵身飞掠回城。
许久,才有一个黑衣男子从树后走出来,他低着头不敢看那道清晰的掌印。
“姑娘,要属下动手吗?”
摸了摸有些发烫的左脸,红衣女子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查清这个男人是谁,住哪里,我对他有兴趣了。”
“是。”
一入城门,卓云拿出腰牌从守城军士那里要了一匹战马就往城里赶。
你当那丫头躲得过——
耳畔一直回响着这句话,他的手拉紧了缰绳扬鞭加快速度。
酒楼下,繁闹依旧,看不出任何打斗的迹象。
匆匆把马交给店小二,直接上了二楼包厢。
门打开,桌椅凌乱歪斜,有血迹却没有人,是的,一个人都没有。
卓云的心慌了下,连连叫道:“叶离,叶离——”
“你回来了。”
“叶离?”闻声觅去,却见叶离抱膝坐在门背后,正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干什么呢你,快起来。”卓云伸手拽她,却没拽动。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她望着他,眼中是从来没有过的脆弱。
“说什么傻话。”卓云也跟着坐在地上抱住她,她的身子在颤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
“因为会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你才不肯上山?”
“恩。”
“为什么不说?”如果他知道真相,又怎会独自离去。
“你会讨厌我的,你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又会做什么,”叶离挣开他的怀抱靠在墙上,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地说:“我不想死,我——”
看了看周围的血迹,卓云又抱住她,“我知道。”
在弱肉强食的江湖,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谁都没得选。
“每个人都会离开我,我爹我娘还有——”顿了下,叶离没再说下去。
我不会的,卓云暗暗发誓。
每个人都看不见他,他们能拥有的只有彼此,又怎会分开。
既然她不想说,秘密就放那好了,重要的是今后,不是过去。
他们最终还是住在了城里,没回山上。
而这一住就是五天,五天后卓云的父亲派人送来一封信,要他们必须回家。
这下,叶离再没有拖下去的理由。
南王府不同了!
这是他们踏进门的第一感觉,以前进进出出很多次,府里的仆佣虽多,却个个训练有素,各做各的事情,偶尔碰到他们也是默默退在一边,绝不会打扰。
但是现在,仆佣依然训练有素,表情却丰富了许多,还是退在一边,却能感觉到数不清的目光注视,以及些许的窃窃私语。
不过是离开了五天,卓云确定自己是没有任何变化的,那就是南王府出事了?
他心一惊,没顾得上回自己的院落,拉着叶离直接就去了“陶然居”。
“大哥——”
“回来了,快进来吧。”
门从里面被打开,卓越穿着一件淡青衣衫,温良如玉。
房里跟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是书桌上多了个木头箱子,卓越像是在整理什么东西。
见大哥没什么事,两人坐下来喝了杯茶就准备离开了。
“小云,你快二十五岁了吧。”
“恩。”再过一个月他就二十五岁了,大哥提这个干什么。
卓越从箱子里拿出几件东西来,那是几个纸叠的青蛙,不怎么齐整还泛着黄,估计有些年月了。
他又陆续拿出一些小铲子、木头人、风车什么的小孩玩意一一摆在桌上,每样物件都有三四个半成品。
见他们不解,卓越有些讪讪地解释道:“叶姑娘,你不知道我小时候笨的很,为了给云儿一个完美的见面礼好几天没睡才学会叠青蛙,纸青蛙用公文信封最好,手一拍弹跳很高,宣纸之类的根本不行。”
“公文信封确实效果最好。”卓云的声音也缓下来,那只纸青蛙是他童年的第一个玩具,整整玩了一个月,然后再去见大哥,又会得到一个小东西。
那时候大哥在他眼里是神一般的存在,人聪明又有很多新奇玩意。
素不知,这些玩意竟是大哥反复试验做出来的。
“你大了之后就不常过来,好些东西我只能收起来,还想着以后等你有小孩给他玩呢,没想到放太久都快发霉了。”卓越擦掉一个小灯笼上的灰尘,有些感慨地说。
卓云说不出话来,他不是不想去,而是十岁那年出水痘,然后被禁足了好几个月,照顾他起居的奶娘说:传染给大公子就麻烦了,要养好了才能去。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存在会伤害的大哥,于是就很少来“陶然居”了。
他们又陆陆续续聊了一些少年时代的事,然后彼此都发现,原来那个时候对方也是寂寞的。
卓云可以离家可以跑出去玩,而卓越似乎除了王府哪也没去过。
自由或亲情?
彼此羡慕彼此嫉妒,若要说哪个更幸福些,恐怕永远也没有结论。
从“陶然居”出来,卓云一直沉默着,回到住处他从床底下也拉出个小箱子,里面有许多小玩意,一件件虽然蒙了灰却摆放的很整齐,顺手拿起一个木头小人,雕刻精美,束冠玉带,还笑着露出牙齿。
卓越那里也有好几只,只不过粗糙了许多。
“做的真漂亮。”叶离由衷地赞美。
“是啊,”卓云笑了,“我第一次下山就碰到向锦,那小子想抢我手里的木头刀,我还跟他打的鼻青脸肿呢。”
卓云陷入回忆里,童年时总是一个人溜下山玩,每次都带一些新鲜玩意去炫耀自己有个多么棒的大哥,那帮家伙不信他还带他们上山来的,可惜正碰上父亲在家,伙伴们一个个被士兵捉住遣送回家。
他说了很多有趣的事,叶离越听越有个奇怪的感觉,这人似乎在通过种种放肆的行为想要得到父母的重视。
只可惜病弱的卓越分掉了太多注意力。
“有一次我们去河里摸鱼不小心走到水深处,若不是被渔民救了,估计都得淹死,大伙儿衣服都湿了,向锦说他回去会被父母揍死,于是都挤在一间破旧的农舍陪他,我在那待了五天,他们都陆续被家里人找回去,除了老大自己住没人管外,其他几个听说都挨了打,后来剩我一个实在没意思就自己回去了。他们正在‘陶然居’看大哥写的文章,几个夫子夸他写的好,是少年才子,若去应试一定能高中,然后——然后——”
“卓云,别说了。”叶离拿掉他手里的木头人,不想再听下去。
卓云大笑,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母亲看了我一眼,说我太脏了,叫佣人带我去洗澡。”
“你,你别笑了。”叶离有些害怕,从来没见他这个样子过。
他把东西又一件一件放回箱子里,一脚把它踹进床底。
“我们明天就走,既然大哥很好,这地方以后不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