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湾》鸢尾桃

7、第 7 章

　　接下来行程非常顺利，除却排练时发生的一点小摩擦——当然，那只是音乐人对作品追求完美的过程而已。

　　听肖逸说节目录制那天，“青蓝”和“狮子”会一前一后公演。

　　许意不自觉咬了咬嘴唇，“啧”了一声，心想节目组这是要搞事情啊。

　　哪想排练结束后便遇到了杨宇帆他们，徐青蓝率先打了声招呼，肖逸立刻拿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仿佛在说“你怎么可以和他说话！”他才不管什么表面功夫，面对杨宇帆自然不给好脸色。

　　看到这，许意心想他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随后，不等杨宇帆朝这边看就把口罩戴上，擦肩而过。

　　杨宇帆看着“青蓝”里带着黑色渔夫帽的紫发女生有些眼熟，没等细瞧便见她戴上了口罩，想来不会是她。

　　还记得向许意告白那天，是在学校晚会结束后。他们在经常演出的酒吧里庆祝不知第几次演出成功。接着杨宇帆在昏暗暧昧的气氛中，借了驻唱的木吉他唱了首歌向许意告白，在一声声起哄中，许意答应了。

　　记忆中的许意开朗，爱笑，像小太阳一样温暖又炙热，最喜欢紫色。在得了冠军后，更是觉得紫色是她的幸运色。杨宇帆也想过和这样的女孩在一起一辈子，唱一辈子喜欢的歌，为她弹一辈子的吉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倦了呢？一次一次吵架？一次一次妥协退让？一次一次觉得她对自己和对待好朋友待遇一样的时候？

　　“宇帆？宇帆？”身旁的人扯了扯他的衣袖，把他从回忆中拉扯出来。

　　杨宇帆暗自摇了摇头，试图甩掉之前的记忆，看向眼前的棕色卷发女生，摸了摸她的头，搂着她的肩膀，一步一步走向舞台。

　　公演当天，许意黑色背心加黑色牛仔样式的背带短裤，左侧拖尾黑纱，一双黑色马丁靴。等到音乐响起时，头顶一束灯光散落，许意紧接着开口，全场安静，随着鼓声的加入，气氛越来越热烈。

　　怎么说，就没有许意热不起来的场子。在舞台上的她天然带有一股强烈的感染力，让现场观众不由自主带入到她的主场领域。这场许意唱嗨了，借着歌词把所有的不甘心唱了出来，观众跟着也嗨翻了天。

　　一周后，节目播出，再一次引起网络热议。

　　“青蓝”这次演出歌曲《标签》被各营销号渲染转发。

　　也有几个娱乐公司看到许意的价值纷纷抛出橄榄枝，不过都被拒绝了。许意在等，也在赌那个人会来找她。

　　果不其然，今天晚上许意从台上下来便看到坐在吧台的那个人，正在和调酒师阿杰说笑。顿时觉得一阵委屈，等了她这么多天，人家连看你都没看你一眼。

　　如果何愿知道许意心里想的话大概要直呼冤枉了，在许意不知道的时候她就坐在这里，听完了她唱的每一首歌，怎么能说一眼都没看，明明全程盯着她看，这个阿杰可以证明。

　　不过，看着那个从坐下之后一直在喝酒假装没看到自己的人，何愿笑了下，心想还是那么可爱。

　　“谈谈？”何愿问。

　　这时阿杰已经识趣地走到一边，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许意这才看向何愿，问:“谈什么？谈恋爱？”说完马上就后悔，许意恨不得在心里把自己骂上千百回，能不能说前过一下脑子。

　　对面何愿听到后，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再看对面那个刚才还挺勇的姑娘，现在正故作镇定地低头小口抿着喝酒，发红的耳廓已经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害羞的样子也挺可爱的，何愿想。

　　“想谈吗？”

　　这下许意是真的清醒过来，说:“刚才开玩笑的。要谈什么？”

　　反倒是何愿心底说不出来地涌上一阵失落感，好可惜。

　　回归正题，何愿将一份文件推到许意面前。显然，酒吧并不是一个谈公事的好地方，昏暗的灯
　　光并不能仔细看清上面写的字。

　　但是不用看，许意也能猜到是什么文件，不过是和之前那些差不过的签约合同罢了。许意知道最终自己肯定会答应，不过在此之前是否要争取一些福利呢？比如……

　　许意说:“看不清，换个地方吧。”

　　“可以。”何愿此时也没心情喝酒，拿起车钥匙便出去了，许意紧随其后。

　　坐上车后，何愿问去哪儿，许意坐在副驾驶闭着眼说出一个地址。

　　何愿没问是哪里，但也猜得出来，那一片是老居民区，不用想也知道是许意她家。

　　小院里的三角梅花满枝头，在路灯的关照下，从墙头探出大半边身子，悠然地欣赏路边街景，看到小主人走来，枝丫摇晃，散落一地红妆。

　　等许意打开铁门，开灯后不难看出，小院被打理得井井有条，除了墙角的三角梅还有几盆绿植，错落有致的摆放。让何愿有些惊讶，许意并不像是会有耐心打理花花草草的人。

　　“外婆喜欢，外公就种了些。”许意顺着何愿的视线看去，透过院子里那些绿植，看到了过去。

　　记忆里，老头儿总是会沏壶茶，坐在摇椅上听曲儿。外婆则在屋里，抱着阿福，有时候看书，大多数是望着外公一起听曲儿。

　　那盆多肉，还是外婆生日前两天，老头非要拉着许意去他老熟人那里拿之前预定的一盆月季，许意吐槽他每年都买月季也不会换换花样，还被他教育了一路。

　　“你个小丫头，你晓得啥，你阿婆最喜欢这月季嘞。还不快走！”那时候的许意一脸不服气，只想跑去练琴。这几天她新学了一首歌，要唱给外婆听，肯定比老头儿的破花更讨人欢心。

　　结果到地方后，许意被店里一小盆多肉吸引了目光，非要买回家。最后结果当然是许意抱着小多肉开心地跑回家，谁让外公总拿她没办法。

　　回去后外婆也夸多肉好看。老头儿在一边心想，等明天月季送回来，看你说哪个好看。

　　吃饭时，还故意和许意抢菜吃。

　　“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抢着吃。”外婆打掉外公的筷子，给许意加了一大块排骨。

　　“就是就是。”许意附和，随后做了个鬼脸。

　　之后的事情记不太清了，但是从那以后，老头儿除了给外婆买月季之外，习惯性会带一盆多肉回来。但在许意面前却总是嘴硬，一脸不在意地说：“买月季送的。”

　　浇水时也嘀嘀咕咕：“你们的小主人一天天地就知道往外跑，也不给你们浇水，还是我好吧。”

　　渐渐地，这一大一小喜欢的花全是外公在照料。

　　“许意？还好吗？”何愿看到面前的人突然眼眶微红，着急地问。

　　许意鼻子酸酸的，吐了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笑着说：“没事，就是——有点想他们。”

　　何愿瞬间觉得心脏像被针扎了般疼，一下没忍住，把对面这个故作坚强的人抱在怀里，轻轻哄着。

　　“我在呢。哭吧，不笑话你。”

　　许意闻着何愿身上淡淡蔷薇香，这一刻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一种不可言说的感觉涌上心头，是温暖，是幸福，是荷尔蒙的幻觉……想让这一刻停下来，慢一点，再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