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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荆州书院的考校结束几日后,周府的大门被敲响,周母正巧在院子里做针线活儿,闻声打开门瞧见是一个十三四岁相貌端正的少年。

      他礼貌的朝周母见礼过后探了头向院子里张望,见未曾瞧见要找的人,便询问开门的周母道:“阿婶,这可是钟玄的家?”

      周母瞧见是陌生的面孔,有些狐疑的点了点头,但见对方是个半大小子面容和善,便也回答:“这是钟玄的家,小公子你找他何事?”

      来寻人的小公子见他没有找错,高兴的自报家门:“阿婶,晚辈是住在清水巷口徐伯元,那日在书院考试时坐在钟玄的旁边,今日书院放了榜,晚辈瞧见了他的名字在榜上,特来告诉他喜讯。”

      荆州书院每年录取的学子不过十余人,皆是荆州各郡书院考进去的,这些能考进去的人多是身份显赫世家的子弟,家中请了专门的先生教学问。

      如徐伯元这般家世门第普通,靠着自己寒窗苦读考进去的少之又少,担心入了荆州书院被排挤,便想着前来结交家世差不多的钟玄,日后也好有个相互照应。

      听到这个消息,本还狐疑警惕的周母立马松了心弦,高兴的一边往院子里走着,一边高呼:

      “弥弥,玄哥儿考上了,玄哥儿考上了。”

      这宅子算不得大,加上耳房共六个房间,为了周娴与钟玄读书,谢蕴在当初置办家具的时候,便单独留了一间房当做书房。

      这会儿,周娴与钟玄在书房中温书,谢蕴在自己的房间里头研究南郡的坊市律法。

      周母的声音将院子里的几个人全都惊动了,钟玄听到消息后面色波澜不惊,仿佛他早有把握十拿九稳一般,反倒是一向稳重的周娴替他高兴,面露喜色称赞。

      “玄哥儿,你可真厉害,我就知道你能考上。”

      在自己房间的谢蕴有些诧异,没曾想未抱有希望两人能够考上,钟玄去试一试竟然考上了。

      此乃意外之喜,谢蕴心底也生了几分高兴,她将手中的书放下,起身往屋子外走,此时娴姐儿先她一步拉着钟玄出去。

      本是在恭敬等着的徐伯元先看见了从屋子里出来的娴姐儿,眼前一亮,惊讶道:“阿婶……这位姑周姑娘也住在此处?”

      周母点点头,似有所感,周母、谢蕴与周娴闻言都看向徐伯元,等他接下来的话。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徐伯元眼中的光更亮,他面上带着兴奋作揖:“恭喜恭喜,周姑娘也考进了荆州书院。”

      本就因为钟玄考进书院的消息而高兴的周母,听闻周娴也考进去了,登时难掩喜色,双手合十朝着天上连连作揖,嘴中碎碎念:

      “感谢老天爷保佑,感谢老天爷保佑!”

      周娴也难掩喜色,清秀的面上露出欣喜。

      倒是谢蕴冷静些,她吩咐钟玄去屋子里取一些糖果点心,又转而向徐伯元亲切和善问:“这位小公子可也是考进了书院?”

      得到了徐伯元肯定的回答,谢蕴笑道了“恭喜”,又笑意盈盈客套道:“日后还请多照拂钟玄与周娴。”

      徐伯元目光不错的看着周娴,眼中全是惊艳,对谢蕴的嘱托哪里还会拒绝,连连点头,说话间钟玄从屋子里拿出油纸包好了的糖果点心。

      谢蕴又叫钟玄送送徐伯元,钟玄拎着东西将徐伯元送出门外。

      走出了许久,徐伯元才依依不舍回头,这才用余光打量面色平静的钟玄,只道钟玄看起来比他小些,听闻这样的好消息竟然这般淡然,果然是惊世奇才。

      只钟玄模样生疏,似乎不是很好相处,与他家的另外三位大不相同,虽是生了些退意,却还是忍不住打探道,他试探:“钟公子,周姑娘是钟玄的姐姐还是妹妹?”

      钟玄波澜不惊,惜字如金回了徐伯元两个字:“姑姑。”

      “姑姑?!”

      徐伯元惊呼,那你的阿母是?

      见问到谢蕴,钟玄的眉眼才动了动,他淡淡:“刚刚同你道恭喜的人。”

      虽还是那副生疏淡漠的模样,语气却温和了些。

      “可……” 徐伯元还想问些什么,被钟玄黑洞洞的双眼盯得说不出话来,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到钟玄身上的不喜。

      好在前面再几步便要到他家了,徐伯元连忙告辞,只走了两步被身后的钟玄叫住,以为钟玄还有什么要说,徐伯元停下回头,却见钟玄只将手上的东西提起来,神色大胆地道:“点心。”

      徐伯元快步回来从钟玄手中接过点心道谢,又匆匆行了个礼进入院子中。

      ***

      考入了荆州书院是意料之外的喜事,晚上周母又花了些银钱去买了酒肉回来庆贺。

      放榜过后三日,考入连融荆州书院的学子便要入学,虽然谢蕴他们的宅子距离荆州书院算不得远,但是入学还是需要些准备。

      首先是周母说的新衣裳,当日便去街上扯了布匹回来做,周娴还好,有两身自己的衣裳,虽然看着旧了些,但是好歹是合身的。

      钟玄往日里穿的衣服却都是由周惩的旧衣改成的,虽然周母与周娴的女工巧夺天工,但到底还是能看出来些。

      为了不让钟玄遭人嘲笑,周母连夜给钟玄做新衣裳。

      谢蕴也未曾闲下来,她带着钟玄与周娴去街上买了些纸墨笔砚,这些时日,与他们相识的街坊领居也知道了这件事情,纷纷登门恭贺。

      于是他们又买了些糖果点心作为谢礼。

      待到这些准备好后,已然到了入学的时日。

      ***

      第一日去书院,周母不放心两人,使谢蕴去送两人,往日在豫州的时候,谢蕴也不曾去书院读过书,都是在家中父兄与先生教导,这也是她第一次去书院,竟有些紧张,不晓得是因为第一次去书院之故,还是担忧家中两个去书院读书的人不适应之故。

      虽是紧张,却还是早早起来将两人去书院的东西一一再清点一次,方才带着两人出门。

      荆州书院为荆州最好的书院,远远便能看出书院的气派,络绎不绝的学子更是昭示着书院的不凡。

      因为担心书院都是男子,周娴有些紧张,一路上拉着谢蕴的手不放,待到快到书院门口的时候,瞧见也有女娘才稍微放松。

      世家大族对于女子读书识字反倒不似寻常人家那般束缚,为了女子日后能够掌家,对女子的教养也花了诸多心思,若不是送到书院读书,家中也定然请了夫子教读书识字。

      只谢蕴她们这般普通人家,还将家中女娘送来读书是稀奇的事情,一路上引起了不少的注目。

      这些目光使得周娴有些不自在,谢蕴却并不在乎。

      ***

      到了书院门口,有先生在核查学生的身份,不是书院的学生便进不去了,谢蕴见状停下来,打算目送两人进去后便回去,没有注意到远处一辆笼着薄纱的马车驶了过来。

      马车里面女子的身影若影若现,许多正在书院门口的学生见到也纷纷给马车让开路,快到跟前了谢蕴才察觉,堪堪拉着两人躲开。

      这等在人多的地方牵马车,见有人没有注意到车夫需得高声提醒,这般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却不吭声,很是傲慢。

      本有些怒意,但看清楚轿子上面有袁氏的标志,记起了刚刚到南郡之时城门口发生的事情,谢蕴忍下怒意,袁氏在荆州势大,她们开罪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轿中之人却没有打算放过谢蕴她们,里面袁氏二小姐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们,喝住车夫:“停下。”

      十一二岁少女的声音脆生生的本该如娴姐儿一般稚嫩可爱,但此时却高高在在上发问:“你是周氏女?”

      她在对着娴姐儿问话,周娴不明所以眸色有些茫然,不知为何一个世家大族的小姐会认得她,却还是点头应下,对着轿子中与她差不多年岁的袁茯答话:“我是周娴。”

      周娴的话刚刚说完,刚刚还只是高高在上有些倨傲的袁氏二小姐此时声音冷然,语调鄙薄:“我还以为是个什么身份,原来就是一介庶民,你说,你是给了付彼正什么好处,让他同意你进这书院读书的?”

      轿子中女子口中的付彼正是荆州书院的院长,周娴与谢蕴虽是同说过,却还从未见过,不晓得袁茯口中为何会说她们给书院院长送了好处。

      袁茯的话说的让谢蕴三人不明所以,却得了周遭的注意,让这会儿在书院门口的学子越来越多,打量,审视 ,猜度的目光落了过来。

      周娴没被这么多人这样打量过,神色愈发难堪,咬牙反驳:“我是堂堂正正考进来的,未曾给人什么好处,姑娘你莫要胡说!”

      “我都听闻付彼正与人说起你与钟玄的名字,若说堂堂正正考进来的,我却是不信的。” 袁茯的语气轻蔑,似是极为看不上周娴的才学,令人听了不适。

      却又言之凿凿,让不明真相的看客相信了她话中的几分,毕竟袁氏女的身份为何要刻意为难一个普通的新入书院学生,那必定是有缘由的。

      越来越多的人对钟玄与周娴投来怀疑的目光。

      谢蕴的眉头皱起,她虽心中气愤,却未冲动行事,而是在心中揣度袁茯的用意,难道是在报复那日城门口起的冲突?

      刚刚思及此,谢蕴又在心中摇头否决了这个可能,且不说那日他们在马车上袁氏并未看清楚他们是谁,且就算要报复,凭借袁在荆州的权势,也不用等到今日。

      一时之间想不清楚原因,谢蕴上前一步挡在周娴与钟玄的前面,迎上袁茯的目光,压下不悦面带温和笑意开口温和:“袁姑娘,可是其中生了些什么误会,我们家并不认识荆州书院的院长,更遑论其他,若是生了什么误会,解开便好了。”

      “哼。”轿中女子冷哼,锐利鄙夷的目光隔着帷幕落在谢蕴的脸上“你便是二人的长辈?有如此长辈,教养出卑劣手段的两人,也在情理之中。”

      袁茯莫名对她们的敌意颇深,这敌意不知由何起,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化解,谢蕴心中生怒,但有上一次在城门口的教训,她不欲再生是非,便不再答话生生忍下。

      却不料袁氏女仍旧不依不饶,上下打量谢蕴一番,眼中嫉妒:“听闻下贱女子多生腌臜之事,本姑娘瞧你有几分姿色,却不走正道,不知道使了什么下作法子,为人不齿。”

      袁氏女这样的话已然算得上诛心,对一个女子这样污蔑,若是生了流言污了名声,恐会被逐出家门,谢蕴被气的手发抖,素来稳重的周娴更是想要上前理论。

      谢蕴一把抓住周娴拦下,她本不想招惹袁氏女,欲息事宁人,此时却不禁冷了目色看向轿中的女子:“袁姑娘说的可有实证,若无实证便是污人清名。”

      她虽还是一副笑意,言语却没了一开始的恭敬和退让,这更令袁茯不悦,就在剑拔弩张之际,这时不知道谁去叫来了夫子,夫子将众人驱散开来,此事方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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