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猫和白发国师》和月折梨

6、第 6 章

　　屋顶的积雪化了，顺着瓦檐滴落，叮叮当当响一晚上，鱼小渔的猫耳点了点，最后索性直接折下盖住，这样就好了。

　　睡在床外侧的人转过身去捂住嘴咳嗽了几声，他刻意压低声音，却还是惊动了小渔，小猫的耳朵猛地竖起，左右转了转，在仔细听周围的声音，下一瞬猛地坐起，趴在言隐的身上，道：

　　“嗯？你怎么又咳嗽了，昨晚喝的小黑药不管用吗？”

　　鱼小渔将手变成猫爪子，学着前两日碧桃教自己的那样帮他一下又一下顺着心口。言隐捂着嘴在艰难地忍着，用手肘去戳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断断续续道：“下去，别把……病气，过给你了……”

　　自从那日两人去踩完雪回来后言隐便生病了，整夜整夜的高热不断，鱼小渔内疚得连小鱼干都吃不下了，就坐在床前守着。

　　明明昨夜喝了药后好了许多，怎么又会变成这样呢？

　　看着言隐咳得那么厉害，鱼小渔心里着急，直接从床尾爬了出去，然后套上衣裳慌慌张张地往外跑。

　　言隐叫了她两声，却被自己的咳嗽声给掩盖，没能留住一溜烟就没影的小猫。

　　碧桃的房间就在他们俩的院子里，离得挺近，昨日鱼小渔在院子里无聊，跟着她一起回屋玩了会儿，所以现在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碧桃还在床上睡。

　　“姐姐，姐姐，快起来，言隐他又生病了。”

　　鱼小渔蹲在床边不停地摇着床上的人，语气焦急万分，其实她没有弄懂的是，言隐不是又生病了，是一直就没有好过。

　　今夜不该碧桃上夜，不过她睡觉一向浅，门响的时候就已经半醒了，这会儿被夫人这么一摇，算是彻底清醒了。

　　鱼小渔蹲在床边仰头看她穿衣裳，可怜巴巴的道：“他咳得好厉害啊，姐姐，怎么办呢……”

　　碧桃这些日子嘴巴都说疼了，可夫人就是记不住，依旧眼巴巴的望着她叫她姐姐，没办法，只能无奈的应下来。

　　郎中没有住在他们的院子里，以前言隐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倒是有人在外面守着，可是鱼小渔听觉太灵敏了，小丫鬟们在外面随便说点悄悄话她都能听见，言隐担心吵她睡觉，便让人都退下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鱼小渔的瞌睡如天大，根本吵不着她。

　　天蒙蒙亮的时候言隐退烧了，屋里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在一样，只有一道非常规律的敲击声。

　　鱼小渔抱着捣药罐子坐在桌边，两只小白爪子费力的抓着捣药杵正猛捶郎中给的草药。她困得不行，接连打着哈欠，头一点一点的，终于在快要倒下去的时候听见了言隐的声音。

　　“小渔，你怎么……咳咳……”

　　他说不了两句便又剧烈咳嗽起来，鱼小渔瞬间惊醒，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怀里的捣药罐顺着她起身便掉了下去，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几圈，里面的药粉都洒了出来。

　　她没空管，连忙跑过去坐在床边，像模像样的替他顺着心口，道：“你还难受吗，郎中说让你吃药，我去给你拿。”

　　“别忙了，你坐下。”言隐将着急走的她又给拉回来坐下，然后道，“不麻烦了，吃药没用的，你去叫人来扶我去书房。”

　　“去书房？”

　　鱼小渔小小的疑惑了下，随后立马跑出去满院子的喊人，她现在慢慢走路还是挺稳的，但要是想跑起来还得再练练，言隐倚靠在床头，听见外面传来扑通的倒地声，这心也跟着颤抖了下，不由得皱起了眉。

　　书房内，言隐虚弱的撑着桌子，用毛笔沾了带血的墨，然后在符纸上写着什么。

　　书房外，鱼小渔坐在台阶上双手托腮，望着天边黑沉沉的云发呆。

　　午后，鱼小渔看着好多了的言隐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的，突然俯身瞪着大眼望他，好奇道：“你在书房干了什么，怎么突然好起来了？”

　　言隐用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让她坐下，这才回：“没干什么，我也没有好起来，你坐下，难得有点太阳，坐下好好晒晒。”

　　鱼小渔半信半疑的看着他，转身一屁股坐在了藤椅上，一根洁白的鹅毛从刚缝好的软垫里飞了出来，飘飘扬扬的，落在了她的头发上。

　　“大人，高夫人听说大人病了，来探望大人。”

　　小丫鬟在旁边站着等回话，言隐抬手拂去了鱼小渔头上的鹅毛，道：“请高夫人进来。”

　　“高夫人？”鱼小渔拿着一块糕点在吃，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藏食的小仓鼠，言隐起身去拉她的手，边走边道，“高夫人就是上次把衣裳借给你穿的那位小姐的母亲，你同我一起去，想必她是有事相求。”

　　前厅，高夫人正同女儿低声说着什么，鱼小渔跟在言隐身边，稍微一侧身就看见了，急急忙忙走过去同高小姐打招呼：

　　“姐姐，你怎么过来了呀？”

　　言隐怕她摔倒紧跟在身后，高夫人同高小姐看了他们一眼后立马行礼。

　　“姐姐……”鱼小渔伸手去搀扶，眼睛亮晶晶的，微微歪着头去望高小姐，冲她笑笑，道，“姐姐快坐。”

　　高夫人小心的看了一眼言隐，这才转身拉着女儿坐下，鱼小渔想跟她坐在一起，身后却传来一阵有意压低的咳嗽声。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言隐在朝自己招手。

　　“过来这边坐。”

　　言隐指的是自己旁边的位置，鱼小渔想了想，还是听话的过去了，毕竟他的病还没好，自己不能太犟，万一给他气出问题来了可不好。

　　一旁的丫鬟在上茶，可高夫人却无心品尝，只沾了沾唇便放下了。

　　鱼小渔方才吃多了糕点，这一杯茶还不够她解腻的，便悄悄的将言隐那杯也拿来喝了。

　　高夫人和言隐说了一大堆她听不懂的话，走的时候她跟着出去送，偶然听见高小姐说起城外有个郎中的医术很高，便默默记在了心里。

　　夜里，言隐又开始高热不断，鱼小渔赶紧起床用冷水浸了帕子，然后摊开敷在他的额头上。

　　天亮后好了许多，但是小渔不放心，想起昨日高小姐说的城外有个郎中医术很高，便赶紧带着碧桃出去找。

　　到高府的时候他们正吃早饭，鱼小渔同碧桃在外面等，不多时高小姐就出来了，只是依旧蒙着面纱。

　　“姐姐，”鱼小渔抬头看了看天，黑蒙蒙的，便好心提醒，“没有太阳，不晒的，不用戴这个。”

　　听见这话后高小姐的身形有一瞬的不稳，随后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柔声道：“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鱼小渔急着为言隐找郎中也就不管那么多了，上前挽着高小姐的手，边往外走边道：“姐姐，言隐他昨晚又生病了，我想起姐姐说的有个郎中医术很好很好，求求姐姐和我一起去找吧，我想让言隐快点好起来。”

　　高小姐听着这话音略微有些幼稚，又想起来大家都说李府的七小姐是个痴傻的，便也没问，只点了点头。

　　郎中住的地方有点偏，鱼小渔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正巧碰上他在吃饭，便多等了会儿。

　　高小姐心里记着小渔的心智不全，怕她说不清楚便自己去把言隐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鱼小渔在旁边听着，时不时的上去补充一句：“他昨天晚上咳了五十三次哦，五十三。”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一只手伸着五个指头，另一只手伸着三个指头，模样有些可爱。

　　从郎中那里拿了药后几人准备原路返回，可进了城后高府的人突然来找高小姐，她得立马回去，正好鱼小渔还想去给言隐买点吃的，便在城门口分了手。

　　碧桃走在后面，看着周围越来越陌生的环境顿时感到心慌，上前拉住了鱼小渔，道：“夫人，这里的路我不认得，要不咱们别走了，回去在那儿等着，我去叫人。”

　　鱼小渔只管抬头看那些飘在空中的旗帜，她就认那上面画小鱼的，之前同言隐去过，是卖小鱼的地方，她想买一条小鱼回去给言隐补身体。

　　忘记是谁说的了，鱼汤特别有营养，生病了就要喝鱼汤。

　　“别怕，跟着我走，我能找着路。”

　　小猫都是可以找到回家的路的，小渔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一炷香后，河边。

　　碧桃抓着鱼小渔的手，看着身侧那一幢大房子，彩绸飘荡，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夫人，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奴婢没来过，害怕。”

　　鱼小渔瞧着那飘动的彩绸，还有那门外摇晃着的彩色大灯笼，不由得心里痒痒，控制不住地往那儿走。

　　那大房子里有不少人，大部分都是穿着清凉的姑娘，鱼小渔抬头看了一眼，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歪歪倒倒的走了出来。

　　她下意识的让，结果那男人倒像是冲着她来的一样，碧桃赶紧上前护着，不料男人竟咧着嘴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有点恶心。

　　“小娘子~”

　　男人话音刚落，鱼小渔还没来得及动手便看见他挨了一脚，然后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她转头一看，言隐就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男人挣扎着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

　　“原来是你。”

　　言隐看了他一眼，随后将小渔揽在了怀里，用颇为威慑力的语气道：“看清楚了，她不是你能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