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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我……”

      “你想说什么?让我猜一猜。”杨清逸蹲下来,握住她的手,仰视她。他的唇角扬起,使他看起来在笑,可声音却仍旧是让人心里开始渐渐生起恐慌的平静,“你是想说,当初我答应过你,你生下孩子就会放你走,所以你就算是成功跑出去了也没去打胎,就是为了防止被我抓回来,好用她当筹码换我高抬贵手?”

      “床上讲的话,怎么能当真呢?老婆。”杨清逸脸上的笑意加重,握着景和手的力度也跟着加重:“难道我有次射到你脸上,说‘景和,你都不知道此时此刻你有多美。真想用相机把你这副样子拍下来,洗成照片放在钱包里,出门的时候想你了就打开钱包看’这种话,你也当真了?”

      “杨清逸!!!”

      “一直以来我都想不明白,景和。我真的想不明白。”杨清逸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平静’的情绪里,对外界的一切不再有丝毫的反应,他从容地站起身,宽大的手掌一把将景和的两手手腕紧紧握住,另一只手捏着她的肩,垂眸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排斥我?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你家里不给你钱读书,我给你钱,你不肯要。好,那个时候你不认识我,不要我的钱,我能理解。可后来我救了你的命,送你回家,我们算是认识了吧?那为什么我再去找你,你还是把我给你的东西砸到地上,尖叫着让我离你远点,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明明我是为数不多真心对你好的人,我娶你,你为什么不同意?”
      “酒席都办了,孩子都怀上了,相处起来也很融洽,没什么需要磨合的地方,你为什么还是不想和我过?”
      “明明说了不会再跑,你为什么要出尔反尔骗我?”

      杨清逸掐着景和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的瞬间,冰冷得能把人扎穿的目光裂开一条缝,渗出细碎的纷杂情绪,在他眼中融化成浅浅的水光,洇红眼尾。

      “我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

      景和合了合眼,笑着说:“我为什么一定要因为你爱我就要爱你。”

      “所以我们真没什么好谈的。”杨清逸摊摊手,无奈地笑一声,“因为谈不拢,没必要为无解的事情浪费时间。”

      “那你放我走。”

      “放你走?”杨清逸像是听到什么搞笑的笑话似的‘噗嗤’笑一声,又越想越好笑似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倒在床上直打滚,半响才坐起身,看着攥紧手,垂眸看着地毯的景和,好心情说:“从我娶你的那一刻起,我们这辈子就死死绑在一起了,景和。”

      杨清逸又开心地笑了几声:“离开我,你拿什么自保?从齐谨律那儿坑来的600万?想靠这笔钱改写人生?你守得住吗?不好好当你什么都不用做的富太太,一心求死?”

      “对,我就是宁愿死,也不要和你过。”景和也站起身,和他对视着平静回话:“因为我受够了,杨清逸。我受够听话,受够忍耐了。”

      “其实窝囊点没什么不好的,反正打着骂着欺负着,发觉真的没劲就懒得对我怎么样了,我都是这么过来的。包括被你看到的欺负我的那4个男的,我都忍下来了。不过是上不了学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反正不管那天他们剪没剪我头发,我都没法儿再上学了啊。”

      “可明明剪掉我的头发,他们气就消了,事情也就了结了,我不会和他们再有任何瓜葛,偏偏你横插一脚进来,嚯,杨三少,官二代,跳级天才,高考状元,你牛死了,你动动手指就收拾得几个人屁滚尿流,到现在一提起你都还尿怕得裤子,然后他们转头就把气撒在我身上。”

      “你猜卖我的主意谁给景耀出的?哦不对,直到你把我掳回家那晚,你都还以为那几个人是要轮/奸我,你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什么意思?”杨清逸周身猛地一颤,“什么意思景和?”

      景和不理他,只自顾自继续道:“从离开修理厂的那一刻起我就暗暗发誓,我再也不要忍下去了。所以一回家,我就拿着镰刀去砍景耀,他居然学会求饶道歉了。我太高兴了,于是第二天去工厂上班,我又用餐盘砸了一直对我动手动脚的车间主任,砸得他脑袋开花,躺在地上直打滚,你猜怎么着?我非但没被开除,月底还得了评优,多拿了20块工资。我恍然大悟,原来我前18年的听话、忍耐,只是为了多吃苦。凭什么?”

      “杨清逸。凭什么?”

      “你不知道,发现不听话、不忍耐换来的居然不是惩罚而是好处的时候,我有多神气。我以为我能靠着这股‘泼妇劲’,慢慢过上好日子了,可你又来害我了!你又来了!”景和擦了一把眼泪,厉声咆哮:“你惩奸除恶当大侠,学校、政府、报纸全在表彰你,你一身光鲜,被高高捧起,落下来的阴影又全砸来我身上了!”

      “你知道那半年我怎么过来的吗?”景和一把打开杨清逸来扶她的手,靠在墙上,气喘吁吁地说:“你不知道,你一点也不知道,你做好事不留名,你人间蒸发了。”

      “对不起,景和,那阵子我不在国内,但……”

      “哦~在国外潇洒啊。”景和抬起满是泪的眼睛,笑看着他:“你去哪儿玩了?”

      “跟着临大物理系代表团去欧洲访学,通知得很突然,但有几篇论文我一直想和作者当面请教,所以……”

      “听不懂,不想听。”

      “别说了,景和。”杨清逸把景和抱进怀里,啜泣道:“你刚出月子,身体还很虚弱,情绪起伏太大对你身体不好,别说了,别说了。是我错了,我没有安排好后续的事情,连累了你,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不会了吗?杨清逸。”景和看着他:“从你发现这世上有我这号人的那一刻起,你什么时候没给我带来过麻烦?你的仇家,你的团伙,你的家人,什么时候没来找过我麻烦?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之间还有关联,所以不让我受到伤害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走,和我断绝一切关系。我求你了,让我走吧好不好?”

      “除了这件事,我都可以答应你。”杨清逸捧着景和的脸,声音几近哀求:“佳佳才满月,你就忍心……”

      “是你要孩子不是我!”景和厉声打断他:“我不是都已经全部按照你说的做了吗!我不是都已经生下来给你了吗!那你拿去养不就好了吗!你还拿这种话来恶心我!”

      “不是的,不是的。”杨清逸忙摇头:“我不是只想要孩子,我是想要你,景和,我爱你,我爱你景和,我想和你有个家,有个孩子,你要是走了,那这个家还有什么意义?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走的。我们别再说这件事了好不好?一直以来我们不是得都相处得很融洽吗?你也很喜欢佳佳不是吗?你不爱我没关系的啊,你爱佳佳,爱钱就可以了,我不在乎的。我们一家三口就这样过一辈子就好了啊,我们不需要分开的。”

      “你爱我……”景和哈哈笑个不停,“你爱我……”

      “所以你敲碎我的壳,把我关进玻璃瓶里,让我看你的妈妈,你的姐姐,你的女儿拥有怎样完美的人生,继续对你听话,忍耐,顺从,对吗?”

      景和拼尽全力才挣开杨清逸,脱力地靠着墙往下缩,闭着眼睛说:“我恨你杨清逸。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那你这辈子都不能出门了。”杨清逸把景和抱上轮椅,替她盖上被子:“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们家半步。”

      “随便你。”景和哈哈笑:“反正我本来就出不了门了,何必再找借口。”

      杨清逸推轮椅的动作一顿,屋内霎时又安静下来。

      “不都是你自找的吗?”杨清逸笑一声,继续推着轮椅往外走:“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是你自己钻牛角尖。”

      “也是。”景和语气轻松地说:“毕竟我们正常人处理情感问题,做不到像杨先生这样,一是一二是二。连人跑了,也能等到放寒假再去找,绝不浪费自己宝贵的读书时间。”

      杨清逸微笑:“杨太太知道自己的丈夫不是正常人就好。”

      景和狠狠蹬一脚踏板,不再搭理他。

      景和不呛声杨清逸便也不讲话,快步推着她往外,却不是往电梯方向,而是把景和推到走廊尽头的配药室,便推门进去。

      景和慌忙抓住他:“你去干什么?”

      “去打一针镇定剂。”杨清逸微笑,温声问:“你也要来一针吗?”

      景和狠狠甩开他的手,垂眸看着地板。

      杨清逸便快步进了门,看了一眼里面的医生和护士,便自行在货架上找到他要的东西,摆到操作台上,按步骤仔仔细细清洗了他手臂往下的位置,便给自己扎上止血带,消毒,采血针管扎进静脉,用针筒吸出满满一筒的血后,便慢慢把血挤进洗手池里,放水冲掉,喷消毒水,采血针管扔进医疗垃圾桶,拆一套新的,抽第二筒。

      屋内的医护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自残,连忙冲上去制止,景和余光里也透过配药室的玻璃墙,注意到屋内的动静,急忙掀被子要进去,才发现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杨清逸用尼龙扎带绑在轮椅扶手上,她焦灼地伸脚去踹门,隔着玻璃墙大骂:“杨清逸,你发什么神经?!别给别人添乱行吗?!”

      被按在操作台上的男人面色麻木地和景和对视着说了什么,医生才小心翼翼地松开杨清逸,替他贴上止血胶带,才又为他另一只手消了毒,给他注射了一支针水。

      景和看着他神色恢复正常,唇角勾起,同几人说了声谢谢,推门出来。

      “杨……”

      “和你有什么关系。”杨清逸语气轻松地推着景和朝电梯走。

      “你不是医学生吗?你应该清楚你有什么病,你就不打算……”

      “不行。”杨清逸语重心长地说:“我要上学,要带孩子,抽不开身的。”

      “你不要这样!”电梯门合上,将景和的尖叫封闭在内,但她的声音又很快低沉下去:“我害怕……”

      “这不是我的错啊。都是你自找的。”杨清逸蹲下身,掏出小刀割开尼龙系带,仰视景和,笑着说:“我很记仇的,景和。惹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但我不能像对其他人那样对你,因为你难受,我也不舒服,索性直接折腾我自己发泄。怎样,满意吗?你不是恨我吗?你以后可以天天惹我生气,我就会像刚刚那样失控,说不定哪天我一个不注意,就自己把自己折磨死了。到时候你就真的自由了。孩子你不想要,扔在家里就行。一个孩子而已,我爸妈会帮我养的。”

      景和给了他一巴掌。

      几乎是在巴掌落下的同时,电梯门便打开,安欢和杨颂正正映入眼帘。

      “总算下来了,怎么这么久。”一无所觉的安欢笑道:“我们都要上去接你们了。”说着,安欢满脸慈爱地看着怀里的杨思珈笑道:“对吧佳佳?等爸爸妈妈等得都想哭鼻子耍赖皮了对不对?”

      “给我吧。”杨清逸笑着便要把孩子接过来,景和腾一下便从轮椅上站起身,先他一步,几乎是以抢的姿态,把孩子抱过去。

      但和襁褓里那双黑黢黢的大眼睛对上的瞬间,景和的肩便不自觉塌下去。

      她同安欢和杨颂扯出一个拘谨的笑,便头也不回地快步朝停在大堂外的车走去。

      “怎么了?”安欢看着杨清逸脸上的巴掌印小声问:“吵架了?”

      “没事。”杨清逸朝父母笑笑,快步跟上。

      *

      景和坐后排,和孩子对视。

      她是真的很乖。
      几乎没有哭的时候。

      每回放在景和旁边,景和隔一阵子就要探探她的鼻息,看她是不是死掉了,怎么一点声气都没有。

      但眼下,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孩子一改景和一抱就入睡的习惯,只瞪着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眉毛还轻轻蹙着,有些忧愁的样子。

      景和笑起来,蓄在眼里的泪就滴到孩子脸上,她忙替孩子揩了眼泪,也擦掉自己的眼泪,解开衣服给她喂奶。

      但她只是象征性地嘬上几口,就含着头继续看景和。

      景和扣上纽扣,把脸埋进襁褓里,吻了吻她的脸颊,低声说:“睡吧睡吧,离家还远呢。嗯?”

      “嗯。”

      景和愣愣,笑起来,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忙擦了一把脸,便轻轻晃动臂弯,拍着孩子的屁股,哄她入眠。

      驾驶座上的杨清逸扫一眼他手臂上的针眼,松了一口气。

      比他有用。

      但回到家,把孩子放进婴儿床,景和便火速回他们房间捞了几件衣服和书本,便冲进三楼客房,关门,上锁。

      任由杨清逸在外面拍门、喊叫,她自去卫生间洗澡。

      等洗完澡出来,杨清逸早就消停了。

      景和舒了一口气,吹干头发,躺到床上。

      杨清逸还要继续拿孩子当把柄拿捏景和,所以孩子不会有事的。

      景和也知道她在这间房间里躲不了多久。

      但她迫切需要这么一间没有杨清逸的屋子来接受,消化,过渡,以及琢磨以后该怎么办。

      景和也很清楚她现在的境遇。
      在杨清逸对别的女人产生兴趣之前,她是绝对跑不掉的。

      这个时间很难判定。
      或许明天他就对另一个女人动了情,又或许要等到景和年老色衰。

      所以她仍要时刻做好准备。
      即便出不了门,没法儿完成中电中专的学业,也错过了同等学力资格考试,但书不能断。

      景和要看书。
      和杨清逸一样。
      不停看书,看各种各样的书。
      思想便不会停滞不前。
      还有对外通讯。
      杨清逸并没有没收她的手机,她还可以和景依、沈翠翠他们联系,获取外界信息。但可惜的是齐谨律趁景和外逃,将她和祝龄断联了,不然她可以请教祝龄很多东西。
      孩子也不能真的不管,抛开血缘亲情不说,如若孩子日后成器,也是景和的一份依靠。

      一切有利于她的,都不能轻易舍弃。

      景和很快调整好思绪,便立马下床,坐到书桌前,开台灯学英语。

      越是心里没底的时候,越要坚定信念。

      去美国旅游时,景和扎扎实实地从杨清逸那儿学会了音标,旅游书里的200个单词早已学完,记单词的速度相较于上学时,也快了很多,她现在已经记住了超过600个单词,正在学习更多。

      她不知道风口、市场这些东西,但她辍学打工后没几个月便注意到,懂英语的人,在很多行业都很吃香,她是一定要学会的。就算不会读,也要做到一看到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景和开始恢复在苏州时的作息,晚上9点半睡,早上7点起,醒来后做上一套月子中心教的产康操热了身,便又开始看书,到8点半的时候,段阿姨来敲门,说杨清逸已经去上学了,让她出来吃饭,她只让段阿姨把饭端来门口。

      段阿姨只得照做。

      景和将门打开一条缝,拿到饭就要关门,被悄悄跟在段阿姨后面的月嫂拦住。

      “那太太,宝宝口粮怎么办?要不然我把孩子抱过来,您给她喂喂奶?”

      景和没好气蹙眉:“不是有奶粉吗?”

      “奶粉哪比得上人奶啊!”月嫂忙说:“而且喂奶对您也是有好处的啊,要是一直不喂奶,奶不流出来,等堵奶了可有得您疼的呢!”

      “我不喂。你让杨清逸自己想办法。”说完景和便重重关上门,拧上锁。

      段阿姨和月嫂面面相觑了一眼,缩头缩脑地看了看冷着脸站在远处的杨清逸,灰溜溜地回儿童房去了。

      但月嫂的嘴巴就跟开了光似的。
      景和第三天晚上就堵奶了。
      还硬生生被痛醒。

      她咬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才认命地打开灯下床去卫生间,放出最烫的热水打湿毛巾,刚碰到胸尖,便疼得直吸凉气,眼泪也立马就涌了出来。

      她闭上眼,猛地把热毛巾覆上去,坐到马桶盖上等了几分钟,一边隔着毛巾揉一边起身走到洗手池前,躬下身,手掌握住,从后往前地挤,除了换来长长的‘嘶——’,没有任何效果。

      景和扶着洗手池缓了缓,再试。

      反反复复二十多分钟,除了越来越痛外,一点效果都没有。

      景和丧气地蹬了一脚地板,便抱着头蹲到地上哭。

      她没关水,加之啜泣,便没听到,门锁被拧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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