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浮花》巧野

66、chapter 66

　　派出所
　　李兴和石头一行人一边，徐停一个人一边。

　　李兴瞪着徐停，那条路几乎没什么人路过，到底是谁这么“好心”报了警。

　　“兴哥，我觉得不是徐停这小子报的警，”石头一顿分析，“……从跟踪他的这几天，没发现他有手机，而且他想给路人传递消息，让路人报警也不可能，要真有路经过，我们的人都那么聪明，不可能一点没发现。”

　　“聪明？”听到这个词，李兴迟疑了，“这两个字和你们有关系吗？”

　　石头被李兴盯得心里发毛，赶忙摇头。

　　“我有眼睛会看，他有没有手机，还有没有路人经过，我能不知道？”李兴心情差到极点，本来都要收尾去吃宵夜了，结果却被抓来了派出所。

　　“哎，”李兴冲徐停扬了扬下巴，“徐停。”

　　徐停没理他。

　　“我和你说话呢，徐停。”李兴忍着怒火又喊了他一遍。

　　徐停仍没理他。

　　这次，他彻底火大了。

　　李兴腾得站起身，完全不顾现在是在派出所，走到徐停面前：“我和你说话，装什么听不见啊。”

　　“你做什么，这里是派出所，由不得你们在这儿胡闹，给我回去坐好！”

　　李兴朝说话的人笑了笑，很有礼貌：“好的，警察先生。”一回头，脸色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

　　“徐停，你等着。”李兴冲他说完这句话，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石头凑过来：“兴哥，我们……”

　　“闭嘴。”李兴不耐烦道。

　　石头只得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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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松哥来了。

　　一进门，他就看见了一旁的徐停，他脸上和身上都负伤了，听到李兴的声音，他又看向李兴他们，看来这么多人对徐停一个人，也没占到什么上风。

　　“哎呀，松哥啊，”派出所的所长上前，握住松哥的手，“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你刚给我打完那个电话啊，我本来就想放人的，但是手里头有事，一耽误，就忘记了。”

　　“我知道王所长是大忙人，所以啊，我亲自来了。”

　　“哎，客气，他们都是松哥你的人，是我的人不懂事，年轻人嘛，打个小架，闹个矛盾，很正常的，结果还闹到了所里，这是我的错，我的。”

　　“是，年轻人之间，能打架就不用说的，都是不打不相识啊，没想到闹误会了，”松哥剜了李兴一眼，继续说道，“给王所长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

　　“那他们我就先带走了，下回我再请王所长吃个饭。”

　　“松哥，客气客气。”王所长抱拳。

　　松哥皮笑肉不笑，但却笑得更瘆人，这几年，他学会隐藏情绪了，绘声会所想走一条新的路，就必须要小心。

　　“还希望王所长到时候赏脸来。”

　　“松哥真是太客气了，一定，一定啊。”

　　“那人我就带走了。”松哥示意李兴他们先走，李兴会意，领着石头他们先出去了。

　　“好好好。”

　　松哥看了眼一言未发的徐停，收回目光：“至于他，王所长你处置吧。”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需要点破，就能知道对方说的什么。

　　王所长：“明白，年轻人嘛，打架都是小事，但不能因为是小事就不重视，我们更应该重视起来，让错的人吸取教训，这样才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能成长起来。”

　　说完，王所长眼神扫过李兴一行人，最后视线落在了徐停身上。

　　没办法，就他这个倒霉蛋了。

　　李兴他们是张松铮手底下的人，张松铮在镇上也是叫的上名号的人，镇子不大，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得太难看了，不好收场。

　　再说了，张松铮都亲自来保人了，他怎么也得卖张松铮这个面子。

　　“松哥，你放心，”王所长凑近，压着声说，“这小子我会看着办的。”

　　如果把人都放走了，那他这个所长的位子也别想保住了，总得有人背个锅吧。

　　被抓来的这些人里，只有徐停一个人没有背景，没有人来保，那就让他揽下全部吧。

　　王所长赔着笑送张松铮一行人出去：“路上慢点啊。”

　　目送他们出了派出所大门，王所长收住笑容，脸一下就耷了下来，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

　　呸，要不是不想闹得难看，他一个所长还用得着拍一个混混起家发迹的人？在他任职期间，他不想发生什么大事，就想平平安安退休，所以啊，哪怕自己假装又笨又傻，被人当成一个乌龟王八蛋子，他也得忍。

　　王所长双手插裤兜，转身回所里，一进去就忍不住看向一旁一声不吭的徐停。

　　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没说，要不是还有呼吸，他都怀疑，抓来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具尸体了。

　　他身上的伤口不处理，要是真在他所里出了什么事，那他们一个人都跑不了。

　　王所长喊来值班的一个人：“帮他把伤口处理一下。”

　　这么一看，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派出所对人用私刑了呢，这么大一个锅，所里可不背。

　　另一边，一行人跟着张松铮出了派出所，一行人走出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的气势。

　　张松铮沉默不言，从烟盒里拿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

　　李兴有眼力劲地递过打火机。

　　张松铮连余光都没给李兴，完全将他当做透明人，自己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烟。

　　众人看着李想想尴尬地将打火机揣回口袋，这气氛不对劲，大家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这火烧到自己身上。

　　李兴回头看了眼他们，从口袋里摸出好几张钞票，塞到石头手里。

　　“带弟兄们吃宵夜去，我请。”

　　大家谢过李兴后，就走了。

　　夜里风凉，派出所门口也没什么人经过。

　　李兴不由裹紧外套，吸了吸鼻子，一股血腥味就吸入了鼻腔。

　　“松哥，我们这……”李兴走到张松铮面前，话还没说完，就挨了松哥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得他半边脸都麻了。

　　李兴被扇的身子一歪，站定身子后，又走到张松铮面前：“松哥。”

　　张松铮将烟蒂扔在地上踩灭，又打了李兴一巴掌。

　　这次，李兴站的笔直，动都没动。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张松铮腮帮子都在抽动。

　　李兴不说话。

　　“你看看，这是哪儿？”张松铮指着派出所的大门，“看看！”

　　李兴转头，答道：“派出所。”

　　“刚才没在他们面前打你，是给你留面子，再下一次，别怪我在别人面前下你面子。”

　　张松铮咬了咬腮帮子：“我们收钱，是办事，不是让你把人往死里打，他要是残了死了，你们都得坐牢。”

　　“我错了，松哥，但你看我脸上的伤，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是你自找的，”张松铮黑着脸，“要不是公报私仇，能闹成现在这样？还闹到派出所来了，你不要面子，我还要脸面呢，以多欺少，真够丢人的，但还好是晚上，晚上人少，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少。”

　　“松哥……”

　　“要不是我所里有认识的人，亲自来捞你们，你们今晚都得在这儿过夜！”

　　“是，松哥，你说的是。”

　　张松铮又拿出一根烟，刚叼嘴里，李兴的打火机就递过来了。

　　这次，张松铮用他的打火机点了烟。

　　张松铮两指夹着烟，猛地吸了一口，轻轻吐出白色的烟圈。

　　“这段时间，你避避风头，特别是徐停的事，你避着点。”

　　“松哥。”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

　　“没有，”李兴低头，“都听松哥的。”

　　“我们不是以前的混混了，不想走以前的老路子，我们就得改变，不改变，就只有死路一条，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

　　“松哥说得对。”

　　“绘声会所这两天也被查的严，你这段时间正好收收心，把心思放在绘声会所上，就呆在绘声会所，哪儿也不许去。”

　　“知道了，松哥，”顿了顿，李兴还是没忍住，多问一嘴，“松哥，那徐停……”

　　张松铮瞪了李兴一眼：“还没听懂是吗？”

　　“听懂了，松哥，可是他还欠着你的钱呢。”

　　“欠了钱，就要把别人往绝路上逼啊，”张松铮又吸了一口烟，“逼急了一毛钱都得不到。”

　　“可我们以前都是这样要债的啊。”

　　“以前是以前，以前嚣张，现在能这样吗？再嚣张，就会被抓进去，我也保不了你。”

　　“是，松哥。”

　　“别不服气，这是为你好。”

　　“服气，”李兴双手背在身后，“松哥说的话，我当然听。”

　　“嗯，”张松铮应了声，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扔了，“走，带你去泡个澡，洗洗身上的晦气。”

　　“好咧，谢谢松哥。”李兴立刻眉开眼笑，这和徐停打了一架，浑身沾了血，还有一股子汗味，是得好好洗个澡，洗洗身上的霉运。

　　“……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张松铮先上了车，瞥了眼浑身是伤的李兴。

　　“……不用，松哥，这么点伤，没事，泡澡才是大事，”李兴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血污，“这都是徐停的血。”

　　说完，李兴将擦完血的纸巾往窗外一丢，拍了拍王伯的椅子后背：“王伯，走，去洗浴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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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吃不。”

　　徐停累到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听到有人和他说话，他才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警察衣服的年轻小伙子，他手里递过半根糯玉米。

　　“俺姥姥给我蒸的，怕我晚上值班会饿，”他冲徐停笑着，露出一对小虎牙，“吃吧。”
　　“我不饿。”

　　“没事，给你吃的，”说完，他看了眼摄像头，这边是个监控死角，监控根本拍不到这块，不过，目前只有他发现了，“吃吧，你不吃，我也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吃，你拿着，我吃起来才没负担。”
　　徐停这才接了过来。

　　“你和那个张松铮的手下认识吗？”

　　“不熟。”

　　“他们都是流氓，你和他们扯上关系，没好处的。”

　　徐停攥着玉米，闭了闭眸。

　　看徐停不想回答，他也不问了，啃了一口玉米，准备回自己位子上去。

　　“现在几点了？”

　　他看了眼手表：“快零点了。”

　　“快零点了，”徐停喃喃，“还有十六个小时。”

　　“啊？”那人没听清，“什么几个小时。”

　　徐停抿紧唇，他答应和她去看电影的，还剩十六个小时。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这一句，那人听清楚了。

　　那人往周边看了看，轻声道：“要有人来保你，要不就是刚才和你一块来的人跟你和解。不然，就要在这里待到能出去的时候。”

　　“还有别的方法吗？”

　　那人摇头，哪还有别的方法啊……不过，也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要所长放人。

　　徐停从怀里掏出那张沾了一点血渍的全家福，看着李想想的脸，眼眶不禁红了，手不停地摩挲着照片，想将血渍抹去，但却越抹越脏。

　　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全家福，不能弄脏了的。

　　他和李想想约好了的，约好了要一起去看电影，他不想失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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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想想坐在桌前，拿出电影票，指腹轻摩挲着，明天，他们约好了一起去看电影。

　　这场电影，她一直很想去看，和徐停一起去看，她真的很开心。

　　“想想，还没睡啊。”爷爷站在房间门口，他起来给奶奶泡麦片，看见想想屋里还亮着灯。

　　李想想将电影票当做书签夹在辅材中：“要睡了，爷爷。”

　　“早点休息，别熬夜。”天天都熬夜看书，睡得迟，起得早，他真担心想想的身体熬不住，虽然是高三了，学业紧张，但是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啊。

　　“好，爷爷，你也早点睡。”

　　“好。”爷爷应声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听到外面没动静了，李想想从书里抽出电影票，又仔细地确认一遍电影的信息，确定是明天下午四点场，她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