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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精准扶贫 ...

  •   清和帝颇感意外:“温先生为人严苛笃实,饶是朕当年在东宫时也难免被斥责。你向来散漫,朕也没指望你给朕建功立业,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受不了这般累,将来可不要来朕和太后这诉苦。”

      林瑄赶忙道:“父皇明鉴!儿臣这次是真的要改了!”

      说着并出四指,戳在脑侧,站在清和帝面前信誓旦旦道:“儿臣林瑄,在诸位大人面前发誓:日后绝不逃学遛鸟、聚众投壶,再也不把父皇的字画拿来折纸鸢,不和同窗请客下馆子……”

      誓发到这,林瑄忽然迟疑了下,声音逐渐变小,好似真在认真思考再也不下馆子的可能:“不过四方斋的烧鸡还是要吃的,这个暂且不算,日后生日筵席儿臣大抵也要随份子,这个也不能算。”

      清和帝看他万分纠结的模样,被气得一笑,恨铁不成钢似的摆摆手:“荒谬!劝你在朕还没腾出手打前快滚,否则可不是一百遍孝经这么简单了——此事朕再与诸位爱卿商议。”

      林瑄却并未依言照滚,有了上回的经验膝行躲远了些,重新重重拜倒:“父皇!不瞒父皇说,儿臣已不日向温老先生送了拜帖去。先生念着以往东宫教学之情,不好拂了您的面子,若当下您再为儿臣寻了其他好师傅,可不是要叫先生伤心?”

      清和帝搭在玉柄如意上的手一顿,在听到东宫二字时面色微变,眯着眼看了他好半晌,忽然笑了,道:“朕原本道你怎么这般坚持,原来是先斩后奏,假借朕的名义给温太傅送拜帖去了。”

      林瑄自知理亏,垂着脑袋,抿唇没出声。

      左右几位大臣更是不敢轻易插嘴天子父子间事,一时间里殿内只余袅袅升起的熏香。

      “算你小子运气好,库房新送来的如意朕舍不得拿它揍你。这笔账,等朕改日再打。”清和帝话如此说,脸上气极反笑,摆摆手叫林瑄退下:“滚到朕看不见的地方去。”

      闻言,林瑄松口气连连应声,同诸位大人客气地道了别,在御前太监侍候下走出上书房。

      一出殿外,便见烧鸡正捧着件外披等他。

      见了林瑄,烧鸡眼前一亮,三两步跑到林瑄身边,将外披仔细搭在少年身上,边帮他系缎带边小声道:“爷,招财进宝都已刷洗妥当,这会烤鸭已经叫人偷偷在南门口备了辆马车,只要您吩咐,随时都能走。”

      招财进宝便是林瑄从前向太后要来的两只白鹦鹉,说是贱名好养活,其实在取名时,也真有几分要父皇多赏他月例的意思。

      “这回手脚倒是利索。”林瑄满意地拍拍烧鸡的肩,“赏。”

      “好嘞!”烧鸡在前为他引路,笑得一双豆眼都看不见了。

      说笑间,林瑄抬眼瞧了瞧宫墙外东边的天,眼下熹微初升不久,碎金灿灿的光如同倾泻而下的雨,照得嫩柳换了一番颜色。

      算来距离上辈子严復微黑化还有三年,除却要和温先生打点好关系,眼下还有一桩更要紧的事等着他去做。

      林瑄把这件事称作,路边捡人,精准扶贫。

      有从他二哥林瑱那偷来的腰牌,林瑄便衣坐上马车,通过城门登记的记录盘查,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皇城。

      按照剧情,在这个时间节点前后,会有一个能够左右朝堂未来动向的能人出现。此人流民出身,逃亡至京畿时因一手好字画,被安国公严惟墉赏识收入麾下。后来一路考至进士,入了翰林院,在朝堂内平步青云。只可惜最后为严復微所杀,一身才干就这么彻底入了土。

      林瑄觉得他还能从严復微手里抢救抢救。

      其实要捡他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这人不仅会蛮夷语,还在上辈子与突厥一战中,以一介文臣之身统帅逐鹿军胜绩无数。

      眼下正是春忙,京中不乏赶着牛车来往的百姓,街市里人影攒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小巷深处。

      林瑄出宫前换了一身常服,烧鸡为他掀开车帘,少年绢秀顺滑的长发被高高束成马尾扎在脑后,一身翠意袍子,如同养在深府中不谙世事的小公子。

      烧鸡将手递给他:“爷,到了。”

      先陪着林瑄走了一路。

      烧鸡手里拿着林瑄吃剩的糖葫芦和几块糕,漫无目的闲逛了一会。京畿集市向来热闹,人群三三两两结伴而出,摊位前络绎不绝的男女欢笑如同春日梁上的莺燕,光是听听心情都舒爽了不少。烧鸡听见林瑄幽幽道:“烧鸡,大庸如今,如何?”

      这问题于他而言委实有些超纲,烧鸡挠挠头,不好意思道:“爷,我哪懂这个。我只知道自跟了您以来,饿也饿不着了,冻也不受冻了,吃香喝辣的……连我都如此,那京城里的百姓,应该差不到哪去吧。”

      林瑄听了,淡淡笑道:“你说的,却也不算全对。”

      说话间两人走到一处字画铺前。
      这店面的生意大抵算得上好,墨香扑鼻,铺前晒了几幅方写就的行楷字,却有十几个人围作一团,不知正争吵些什么。

      林瑄脚步一顿,兴意盎然地道一声借过,带着烧鸡挤进人群之中。

      却见招牌前木凳上坐着个衣衫洗得发旧的年轻人,面容消瘦,打扮却仍素静出尘,见了林瑄似有所感,抬脸眯了眯眼端详他一番,又低下头去接着动笔写写画画起来。

      他要找的这位翰林院编修祝玉泉,如今还流落在京畿街头靠卖字画为生。

      那几个衣着光鲜的人仍旧喋喋不休地争辩着什么,兀自吵得急头白脸,祝玉泉却坐在漩涡中央,岿然不动,若非知道他日后能统帅逐鹿大军,林瑄怕也和烧鸡一般以为这人天生耳疾。

      林瑄听这几个人的意思,大约是祝玉泉故意哄抬高价,拿幅假字假画故弄玄虚。他们少爷本怜他是个落难的外乡读书人,赏脸买画给他口饭吃,不想祝玉泉却借着杆蹬鼻子上脸,漫天要价,好不心寒。

      两人争执之间越吵越凶,他家少爷自幼羸弱,竟是气得当场两眼一翻,昏了过去。一时间侍从们喂药的喂药,喊人的喊人,急得直瞪眼,直叫着要把人扭送官府。

      当日没空兴师问罪,今日好巧不巧逮到人,哪能不赶快围住,穷读书的最好面子,他们便在长街撒泼,誓要叫祝玉泉颜面扫地。

      祝玉泉自然不肯,他虽看着只是一介书生,但手劲大得出奇,侍卫在他手下丝毫没讨着便宜,于是两拨人僵持不下,言语冲撞越发激烈,竟有点要动手的意思。

      来往看热闹的人随着日头更盛更多了些,祝玉泉掀开眼皮,看了眼手里操刀的下人,不咸不淡地指着画上章印,道:“此章便是吴谷子手笔,想你们公子也是读书人,应是认得此章的。”

      为首那人怒气冲冲,道:“刻章可以伪造,仅凭这个怎么能证明这画就是真的!”

      吴谷子晚年参禅出家,他的刻章喜欢刻些佛偈。大庸书画以吴谷子为尊,读书人附庸风雅,也喜欢将其作为自己字画模仿的对象。

      林瑄瞧了一眼,刻章上书“妙法莲华”,章印字迹倒看不出什么破绽。

      两拨人还在争吵不休,林瑄屈指敲了敲木头台面,指腹划过另一幅画的绢面一角,一顿,忽然开口道:“小兄弟,这字不错,怎么卖的?”

      少年泠泠如玉泉的声音仿佛一滴落入玉盘的清水,祝玉泉的目光先是在烧鸡身上停驻一瞬,而后落在林瑄白玉般的面容上,开口道:“这一幅五百两白银,不二价。”

      林瑄拿起画仔细端详一番,面上笑意不减:“这位公子,我是不懂行,可也知道眼下行楷大家吴谷子的字一幅值几百银子,这幅字好是好,只可惜无风无骨,哪值五百两银子呢?”

      闻言一旁气势汹汹的几个侍从当即高喊道:“正是!公子可不要被这厮骗了,我们少爷已看过了,这字画分明就是假的!”

      祝玉泉冷笑道:“这画假不假我不知,可我却知道你们公子不是不识货,只是想从在下一介草民手里贪个便宜罢了。”

      “大胆!得罪了我家公子,要你脑袋分家连牢饭都别想吃!”那为首的侍从浓眉倒竖,活像被点着了火铳:“你可知咱家公子是谁!”

      祝玉泉扬眉:“是谁?”

      侍从露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扫了一眼围观众人,高声一字一顿道,

      “我家少爷正是当今陛下的第七子,整个大庸最尊贵的皇子瑄。”

      人群里一阵喧哗。若说是其他皇子倒也罢了,偏生是这最最胡闹纨绔的七皇子,再看那几人冲天长的鼻子,反而有几分可信。

      窃窃私语声冲向耳畔,林瑄拉住正要撸袖子分辩真假的烧鸡,也不生气,只开口道:“你既说你家主子是今上皇子,可有什么信物,拿出来让大伙开开眼?”

      “是啊,皇家人进出宫都得有腰牌吧?腰牌拿出来看看!”

      侍从半点也不慌张,施施然从腰间解下牌令,冲向众人:“看仔细了!”

      却见那枚符牌檀木镶金,四爪金龙盘踞其上,正中央方方正正刻着林瑄的名字。

      烧鸡手一抖,咯噔一下,下意识看向自己身旁笑眯眯云淡风轻的人——

      却见林瑄已然收敛了笑意,便知自己的猜测对了:

      他们为图省事,今日出来用的是林瑱的腰牌,自己的腰牌则放在安处殿叫人保管了起来。

      然而眼前这枚,却千真万确是本应老老实实躺在殿内的、林瑄本人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
    小太阳:你得靠我正名你不是原文炮灰的,听到没?
    祝玉泉:。
    以后:
    祝玉泉:你得靠我打脸写你反派同人文的,听到没?
    小太阳:……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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