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学院假千金》第五回

31、第 31 章

　　“行了，马上要开场了，大家赶紧确认各自的事情。”

　　不大不小的风波就这样揭了过去，所有人四散开去。

　　手机消息框弹出林善阅的回复，没什么事，葛今颜扫了一眼，与交头接耳的男生们迎面相逢。

　　“嘁，两个寒酸外部生……”

　　男生们毫不掩饰地嗤笑，脸上鄙夷，看见门口的葛今颜时，忽然变脸一样，眨眼消失，换上开朗纯良的笑脸。

　　“会长！”

　　饶是见惯了曲意逢迎、见风使舵的葛今颜都忍不住怔了一下。

　　秦修弈闻声朝门口望去，葛今颜身穿浅杏色礼服，肌肤如雪，肩头胸口处金丝线绣着玉兰花，衬得她姣白冷淡的面孔，越发高贵冰冷。

　　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他不动声色收好写着少女心事的信封，镇定地朝她走去。

　　“是快开场了吗？我最后还有个流程要确认一下，要不你先去，我去前厅找你。”

　　葛今颜点了点头。

　　理事长致辞完毕，前厅始终没出现秦修弈的身影。

　　不仅秦修弈，林善阅也未到。

　　古典优雅的音乐响起，四周灯光骤暗，光束如柱打到身上，葛今颜身边依旧空空荡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迟迟没有舞伴出现。

　　四周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葛今颜心中隐隐闪过某种预感，飞速思索对策。

　　搜寻的目光不经意和方域对上。

　　那双狭长幽深的眸子，紧紧锁着她，透着狐狸般的狡黠。

　　他勾起唇角，不紧不慢从人群走到葛今颜面前，绅士躬身，“或许，得由我来为您救场了。”

　　葛今颜眉头微挑。

　　很难不觉得，秦修弈无法按时到场，是他在从中作梗。

　　最近方域总会出乎她的意料。

　　两人一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算熟稔。

　　从林善阅的生日，到这次校庆。

　　他引起了她的注意。

　　最后扫视一眼人群，葛今颜收回目光，自然大方屈膝行礼，轻轻将手放到方域手中。

　　方域出了名的放纵不羁，此刻，却十足的规矩守礼。

　　他微微侧着下颌，似乎有些紧张，呼吸控制得极缓。

　　覆在腰部的手虚虚揽着，保持着一种不让她心生反感的力度。

　　连两人交握的手，都像是握了一团

　　他们没有共舞过，却莫名充满默契，每一步进退完美契合。

　　和着鼓点旋转，光影在脚下绽开，杏色薄纱裙摆，卷着方域的裤腿，缠绕又散开，宛如绽开又合拢的花蕾，暧昧迤逦。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视觉盛宴中。

　　“今天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这个问式太老套。”

　　方域低低地笑了，引她旋转，贴近她的耳侧，“坏消息是，你的副会长，心思过分活络，拿你当筹码，换我不找他麻烦，机智的令人惊讶。”

　　葛今颜皱了皱眉，但并没有被方域的说辞牵着鼻子走。

　　秦修弈的处境，她了解，许是受到威胁，也说不定。

　　但他受到威胁，不来找她，说明他不信她。

　　“好消息？”

　　方域唇边漾起笑容，“好消息是，在你十八岁的成人礼上，会宣布我们订婚的消息，方家会尽所有力量，帮你坐稳那个位置。”

　　大脑一瞬空白。

　　结束的鼓点奏响，音乐渐隐，两人拉开距离。

　　轰鸣的掌声响起，葛今颜强行维持镇定，屈膝行礼。

　　只是细究之下，神色有些许生硬。

　　她飞快地思索方域话中的真实性。

　　强强联姻，最后究竟是你吃我，还是我吃你，实在难说，诚然葛霆有野心，但从葛家长远传承来考虑，他需要的是一个更稳妥的联姻方式，有利于集团，又不能威胁集团的辅佐式姻亲。

　　方家式微，但基业仍在，算得上是老牌世家，正是葛家需要的不抢风头，又有底蕴的联姻。

　　方域所说，九成为真。

　　葛今颜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未来既定，作为当事人，自己竟全不知情，最后，居然外人通知她。

　　舞曲结束，秦修弈像是掐好时机，姗姗来迟，和煦的笑容带着歉意，“抱歉，我刚刚肚子疼，不如……”

　　他完全不知道，方域已经把他泄了个底掉，还自顾自解释商量。

　　葛今颜厌恶地打断他，“你并不需要这支舞，也得到了你想要的，就别浪费彼此时间了。”

　　秦修弈错愕地怔住，葛今颜很少会这样直白地刺人。

　　一旁方域无辜耸肩，眼中透着玩味。

　　秦修弈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有些僵硬。
　　“对不起。”

　　他熟稔地耷拉下眼睛示弱，笑容中带了精心修饰的讨好，看起来格外真诚。

　　葛今颜却有些恍然，刚刚在后台，也是如此，生气的笑，愧疚的笑，高兴的笑……他的微笑面具已经到了一种出神入化的地步，像某种设定好的机械程序。

　　记忆里，似乎也从没见他露出笑以外的表情。

　　让人怀疑，这副面孔，是真实的他吗？

　　无人注意的脚下，悄无声息腾升起的诡异烟雾。

　　“嗯？什么味道？”女生对气味敏感，掩鼻轻咳了几声。

　　“咦？学校还搞起了舞台效果？你别说，烟雾弥漫，还挺唯美的。”

　　“啊！”

　　正在诧异的两人被惊恐的尖叫吓得一愣，拍着心口扭头望去。

　　雾蒙蒙的人群像骤然坍塌了一角，四散着激烈涌动起来。

　　耳边清晰捕捉到几道和音乐重叠的呐喊。

　　“快跑！他手里有刀！”

　　“杀人了！跑啊！”

　　一个男生捂腹艰难地爬出白雾，血痕从掌心缝隙蜿蜒流出，鲜血淋淋。

　　骇然的场面，让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小范围的骚乱瞬间扩大。

　　整个场面顿时乱成一团，叫喊声、咳嗽声此起彼伏。

　　场面已经完全不可控，所有人像炸了锅一般，慌忙逃窜疯了一样外涌。

　　“他疯了！拿刀砍人！”

　　舞曲层层铺垫，逐渐推进到高点，宏大激昂鼓点响起，命运般的奏鸣。

　　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弥漫的浓烟翻涌滚动，单薄瘦小的男生嘶吼着，不管不顾地疯狂挥刺，步伐不稳，摇晃间，刀刃闪烁折射着寒光。
　　“去死！你们都去死！”

　　他的动作毫无章法，但每一下都使出了全力，迸发的力感伴随着音乐鼓点，像在鼓舞他的气势，让人更加惶恐。

　　事发突然，葛今颜又处在人群之外，动静传到耳朵时，已经来不及召集人员进行疏散，大门和侧门均被一拥而上的人堵死。

　　人们跟无头苍蝇一样来回穿梭，光洁的大理石地板，满是凌乱的血脚印。

　　方域推开秦修弈，不由分说拉起葛今颜的手腕，“跟我走。”

　　这次的力道，大得葛今颜无法挣开。

　　她只得按住方域的手，僵持在原地，“不行，我是学生会会长，身负职责，我得留下来疏散人群。”

　　方域紧攥着，没有放开的意思，“去他的狗屁职责，你不能出事。”

　　方域不容拒绝牵带着她跑了两步，手掌传来一阵刺痛。

　　葛今颜的指甲深陷他的掌心，强势地命令他松手。
　　“放开！”

　　方域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松了手。

　　下一秒，她没有迟疑推开他，逆着人流朝不远处，被人流推搡在地的女生靠了过去。

　　初中部的小女孩，个子矮小，推挤她的人群里，不乏高大强壮的高年级生，但无论男女，无一人对她伸出援手，只有毫不掩饰的嫌弃。

　　似乎还崴了脚，被葛今颜扶起来之后，站不大稳。

　　女生啜泣着道谢，葛今颜把她交给跟过来的方域手中，“她脚崴了，先扶她出去，我会在人群的后方和你们一起出去的，相信我。”

　　葛今颜目光坚定，方域意识到自己没办法带她走，终于放弃，扶着女孩，轻声说：“好，我在外面等你。”

　　秦修弈目睹一切，对葛今颜没有跟着方域一起离开感到意外。

　　危急情况下，人大多只顾自己安危，哪管别人死活，没为了活命，推别人当替死鬼，就算善良的了。

　　不远处就上演了秦修弈心中所想。

　　男生被刺激的烟雾，呛得眼泪鼻涕直流，视线受阻，行动迟缓。

　　他似乎很害怕自己被挤出去，疯了一样，往前面的人身上扒。

　　这种行为，如果被扒的那个人力气大，拖着他出去了也就好了。

　　但如果力气不大，本有机会可以逃走的人，就会被男生拖出人群，一起丧失逃跑机会。

　　俗称，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秦修弈轻哂。

　　那些光鲜亮丽的果子，内核已经腐烂。

　　盛装之下，腐臭不堪。

　　刺激性的雾气，越来越浓，葛今颜捂着脸咳呛了好几下，忽然一层柔软冰凉的丝帕覆上了她掩唇咳嗽的手背。

　　抬眼看去，原来秦修弈抽出了口袋巾给她，“用它捂着鼻子。”

　　鼻尖刺鼻感消失，涌入鼻腔的是一股清爽气味，好受不少。

　　她的声音遮掩着，瓮声瓮气，“多谢。”

　　两人默契地站在一起护人撤离。

　　与此同时，老师和安保第一时间拉走受伤学生，围着持刀男生，保持距离和男生斡旋劝导。

　　“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