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死了》浮觞

1、第 1 章

　　又一个人类死了，痛死的。

　　人类社会已进入第三文明，大量的机器人被造了出来，成为人类的助理、管家、保姆。它们的职责是为人类服务。
　　与此同时，受自然环境的影响，存活的人类已经很少了，机器人必须照顾好他们，包括他们的情绪。
　　有了这些机器人的陪伴和服务，人类几乎没有任何烦恼，绝大多数都能无病无灾地长大，继续他们漫长又无聊的人生。
　　汤姆是个小男孩，由保姆机器人玛丽照顾陪伴。
　　如果说人类的童年无知又充满好奇，那么一台合格的保姆机器人就是悉心的照顾和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汤姆很活泼好动。当然，这只是天性。因为多动症这种有问题的基因早就被剔除了。事实上，人类的许多有问题的基因都被剔除了，此时的人类基因堪称完美。
　　有时候，汤姆会欺负玛丽。比如，他会用小石子扔向玛丽，在它身上留下一道小小的擦痕。而玛丽从来不躲闪。
　　“你为什么不躲呢？”汤姆问玛丽。
　　“我是机器人，没有痛觉神经，不会觉得痛。而且你的力量太小，伤害不了我。”玛丽回答。
　　“什么是痛觉神经？”汤姆又问。
　　玛丽调出生物学课本，给汤姆做了解释。
　　汤姆听着听着就犯困了。
　　他太小了，还没到灌输知识的年纪，大部分名词他理解不了，根本听不懂。
　　玛丽将汤姆抱到床上。刚躺下，汤姆就精神了，他拿过床头的那本故事书，说要听故事。于是玛丽给他讲了睡美人的故事。
　　“为什么公主被针扎到就会死？”汤姆问。
　　“诅咒。公主被女巫诅咒了。”玛丽回答。
　　汤姆明白了。书上写了，女巫诅咒了公主。
　　被针扎了就会死。
　　什么是死？
　　汤姆睡着了。
　　第二天，汤姆将玛丽打发下楼拿水果，自己则翻出一根缝衣针。这是他趁玛丽不在时偷藏的。
　　汤姆拿着针，咽了下口水，将针扎向指尖。
　　楼上传来汤姆的惨叫，玛丽听到声音立刻上楼。
　　汤姆抱着手，倒在地上打滚。
　　玛丽捕捉到了空气中微量的血液气味，汤姆受伤了。
　　这是汤姆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受伤。
　　玛丽扶起汤姆。
　　“我要死了。”汤姆说，他的脸上都是泪水，“我被针扎了。”
　　“不会的。”玛丽说，“这只是小伤。”
　　汤姆的脸色很难看，他感觉呼吸不畅，胸口疼痛。
　　玛丽立刻对救护中心发出了信号。
　　汤姆开始痉挛。
　　玛丽抱起他下楼。
　　然而，还没走出房子，汤姆就失去了生命体征。
　　他死了。

　　因为玛丽的失职，一名人类儿童死亡了，机器人中心判处它死刑，它被拆解，扔进了熔炉。
　　一群机器人在机器人中心围绕这一事件展开讨论。它们本可以通过网络共享信息，但为了模拟上个文明人类的习惯，它们采取了圆桌会议。
　　它们原本以为只要无微不至地照顾，人类就能健康成长，但这显然是错误的，他们需要痛觉刺激来教导他们避开危险。但这种刺激必须适度，不然可能会引发和汤姆一样的悲剧。
　　而且，也不能对人类进行体罚。
　　机器人程序员敲了一段代码，降低了全体保姆机器人的一些功能版本，隔天就收到了来自人类的投诉。人类认为保姆机器人眼睁睁看着人类儿童跌倒，这很不好。
　　大量的意见反馈到机器人中心，电脑飞快地整理好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因为那些意见五花八门，有的相左。
　　最后，机器人中心决定将全体保姆机器人格式化，让它的主人自己“调教”。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