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起》蚀黩

5、第五章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

　　下午14:45.

　　钟鱼走进琴房。

　　今天并不上课，反而是因为期末考试的原因，学校直接放假了。

　　鹤径其实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并不需要钟鱼再像之前那样手把手教导了。

　　但是今天是最后一天，钟鱼作为老师，提前来教室等等学生也没什么，反正是最后一天了。

　　钟鱼拎着头盔走进琴房，反手带上门，坐在地上等鹤径的出现。

　　看着还没到约定的时间，她直接点开游戏，十几分钟，够她把今天的游戏任务全部刷完了。

　　把整个文件夹里二十几个游戏的日常任务轮完一遍，她抬眼看了下时间。

　　下午15:20。

　　距离她和鹤径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20分钟了。

　　他一向是守信的人，今天怎么会迟到？

　　即使中途出现意外，他也会打电话告知，可是今天…

　　钟鱼不自觉的担心，鹤径这是出事了？

　　她停下了手中的游戏，点开通话找到鹤径的电话号码想要摁下，手不自觉的停住。

　　再等等吧。

　　钟鱼放下手机，再次看了眼时间。

　　下午 15:25

　　再过10分钟。

　　还没到再联系他。

　　钟鱼在心里给自己设了一个闹钟，将手机再次切换成游戏界面，心不在焉的点着游戏刷材料。

　　平常十分钟就可以解决的每周任务，钟鱼今天却墨迹了很久，甚至几次无意识点到了充值界面。

　　钟鱼关掉游戏，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呆呆的发愣，平时觉得过得很快的时间，现在却异常难熬。

　　下午16:45

　　钟鱼盯着通话界面，摁下了鹤径的电话，一阵嘟嘟的声音从屏幕里传来。

　　“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关机？

　　钟鱼怔怔的放下手机。

　　从手机里传出的电子女声响起又断链，无机质且冰冷，却很像那个长伴她身侧的青年，温柔而耐心。

　　是发生什么了吗?

　　记忆中的青年挂着没心没肺的笑脸。

　　他也无法解决吗?

　　还是遇到了麻烦…

　　噗通，噗通…

　　真奇怪，明明只是脏器在身体中因为血压而发出的跳动，为何此刻是如此的震耳欲聋?

　　但频率又很低，搏动也不似平时激烈强劲，像是顺着气管吸进大量飘浮的柳絮，然后一股脑地压在她的胸腔上。

　　以前从未有的感觉？

　　好窒息。

　　好痛苦。

　　要呼吸不上来了。

　　……

　　“呼哧，呼哧”

　　她猛的从地上翻身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这是怎么了？

　　只是鹤径的一次迟到竟然给她这么大的影响。

　　搞不好鹤径只是单纯的忘记了而已。

　　根本没出什么事情。

　　只有她。

　　在自以为是的小题大做。

　　钟鱼苦笑一声，躺倒在地板上。

　　捡起旁边的手机点开锁屏看了眼时间，已经22:00了。

　　再等一会儿吧。

　　说不定。

　　等会就到了。

　　钟鱼调整了一下位置，靠着墙边戴上耳机，静静地盯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远处的群山渐渐被深雾笼罩，空气中的微粒的逐渐变得沉重，给整个世界笼上一层薄纱。

　　钟鱼指尖微动，头斜斜的倚着。

　　要下雨了吗？

　　鹤径他…

　　带伞了吗？

　　雨随之从高空降落，如同幕布将小小的琴房关在里面。

　　窗外再也看不见其他风景，只剩下厚厚的雨帘，钟鱼闭上了眼。

　　耳机中的音乐充斥着大脑。

　　……

　　钟鱼在黑暗中睁开眼，撑起身子坐起来了，在摸索中打开手机。

　　凌晨 5:00。

　　她抓了抓头发，四周环顾了一下，手在后面撑了一下却没站稳“咚”的跪在地上。

　　“嘶”

　　钟鱼坐在地上，用手机余光照着刚刚摔过的地方，确认没什么事缓了一会儿拍拍裤子站起来。

　　都这么晚了吗？

　　她怔怔望着窗外漆黑并交杂着雨的夜幕，似乎要将自己心底的黑暗一并看穿。

　　鹤径他…

　　应该不会来了吧

　　这么晚。

　　她竟然傻傻的等了一晚。

　　钟鱼你啊。

　　真是死性不改。

　　她苦笑一声，低头捡起头盔，推开门，步入雨夜里。

　　＊

　　花店。

　　“叮铃铃”

　　门口的铃铛随着门的推动发出响声。

　　一位长发披肩穿着白围裙的女人倚在藤椅上打瞌睡。

　　“欢迎光临”女人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人来花店，打着哈欠从收银台后走出来“需要点什么？”

　　“十七支黄白菊混搭”钟鱼走进店内，摘下头盔抚掉水，对着女人说道，“麻烦帮我用塑料布包起来，外面在下雨，有玫瑰吗？白玫瑰”

　　“白玫瑰？没货嘞”听见钟鱼的要求，女人才清醒了一些，朝着放置花的地方走去，看着钟鱼停在门口，指着藤椅对她说，“我先去给你包花，你坐着等会儿”

　　“没事没事，我全身都是水，还是不坐了”钟鱼看了一眼藤椅，笑了一下摇头拒绝。

　　“这有啥，水好擦的很”女人把椅子拖到钟鱼面前，摆摆手，转身走出门外拿花。

　　“谢谢”

　　钟鱼看了眼花店老板感激的点点头，坐在藤椅上长舒一口气。

　　在琴房地板上凑合了一夜，又强撑着精神坐了几个小时车到郊外，钟鱼的意识已经有些混乱了。

　　她捏了捏山根穴，试图清醒一点，抬眼看向玻璃门外一遍遍的看，鹤径，他…现在来了吗？

　　钟鱼，你还管别人做什么，明明自己都这么狼狈了。

　　“叮铃”

　　“姑娘，你的花我包好了，你是拿在手上吗还是”老板娘的声音伴随着风铃声响起，包好的花放在玻璃桌上，她捡起柜台的抹布擦了擦手。

　　“谢谢老板娘，给我抱着吧”钟鱼站起身把头盔放在一旁，接过包好的花，抽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支付软件，开口问道“多少？”

　　“211，给你抹个零210吧”老板娘点了点花的数量，利落的报了个数，指了指墙边的二维码，说“二维码在那”

　　“付了，你看一下”

　　钟鱼关掉手机，抱稳花束，捡起即将滚落的头盔推开玻璃门走出店外。

　　“嗡嗡”

　　手机在怀里震了几下，钟鱼掏出手机，黑夜中明晃晃的屏幕十分刺眼，钟鱼眯了眯眼，上面写着。

　　“鹤径：你在哪儿，我来找你了”

　　她划开静音，摁灭手机屏幕，将手机放在衣服内层，不再理会。

　　门外还在下雨，钟鱼套上头盔，用衣服掩了掩花，消失在雨雾中。

　　医院。

　　鹤径从病房醒过来，看见天边一点白涂抹在角落，麻药劲才过不久，他还没办法完全动弹。

　　“姐！姐！”鹤径努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被子被掀乱，枕头也被踹到地上。

　　“干嘛干嘛！”鹤云在外面打水，一听见鹤径醒过来，连水都没打满就盖上急急忙忙走进来，骂骂咧咧的说“怎么，抢救过来就又有劲了，你看你在家里那死样…”

　　“我手机呢姐”鹤径无视姐姐的絮絮叨叨，一心寻觅他的手机。

　　“在我包里，翻什么翻，被子先给我盖好”鹤云把水杯放在桌上，从床头柜上一堆东西把包翻出来，将手机递给鹤径，嘴里却没停“真是没手机不能活了，知不知道自己刚出手术室要静养…”

　　“知道了姐，谢谢你，姐姐最好，爸妈呢？”

　　“回去给你做饭去了，你知不知道你把我们都吓死了，出门走的好好的结果靠着花瓶晕了…”

　　鹤径刚打开手机就被吓一跳，已经6:58了，还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一打开全是钟鱼的未接来电，各个时间段的都有，从昨天下午15:45一直到凌晨2点都有未接来电。

　　鹤径越往下翻越心慌，这傻姑娘不会等了一个晚上吧，手指最终定格在最后一个未接来电的时间上，02:56。

　　凌晨3点了，她还没睡，那个时候她还在琴房等吗？还是回了家…

　　鹤径越想越不对，摁灭手机屏丢在一旁，沉思了一下，又点开信息给钟鱼发消息。

　　一条条消息在鹤径手下被发出，但无异于都是石沉大海。

　　没有收到一条回复。

　　鹤径看着钟鱼的灰色头像有些焦急，手指下意识敲击着屏幕，牙齿咬着嘴唇不肯撒手。

　　我知道错了，钟鱼。

　　快回我消息吧。

　　可惜并不随人意，钟鱼的头像一直是灰色的。

　　“诶姐你干嘛”鹤径手中的手机突然消失，黑色的发光板砖出现在鹤云的手上。

　　“病人现在得静养，可不能一直玩电子产品”鹤云把手机放进包里，将屏幕摁灭，开口道“至于这个东西，我先帮你保管”

　　“姐！”

　　“姐什么姐，叫妈都没用”鹤云不吃这一套，把鹤径按在床上，掖好被角坐在他床边削着苹果，削完自己咬了一口。

　　“在妈的早饭送过来之前，手机你先别想碰”

　　鹤径怨念的看着姐姐涂着大红唇一口一口嚼着苹果，他翻了个身看向窗外，尽管太阳已经渐渐升起，但他的心情却一点都不明朗。

　　得找个机会开溜了。

　　感谢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