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辉》苏忆枫

41、第九章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的某种磁场就是那么的玄妙。
　　有人认识了一辈子，也就是个点头之交的感情，有人刚认识就能一见如故。显然，林辉和何雅诗就属于后者。
　　林辉活了三十年，自有一套为人处世的方式，但骨子里她还是不太喜欢虚与委蛇，所以何雅诗的真诚就很让她想要亲近，对于她让顾遇清转送的糕点，她就很喜欢，而且心里也在想着回她一个什么礼物，作为她老公的顾遇清并不会干涉她交朋友，顾遇清了解林辉，她表面上和和气气好说话，但骨子里却是骄傲的，所以这么多年来她身边并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好不容易有一个能让她上心的朋友，他自然高兴地，所以关于回礼这事，他也会给一点自己的建议让她参考。

　　林梦辰再次出国，这次似乎要去很久很久，对于妹妹的工作，林梦辰也只能通过网络了解一些，具体的林梦辰也不愿意多谈，她一向尊重妹妹的一切决定，林梦辰不主动说她也就不会主动问。

　　悦未来最近在研发一款新的社交软件，有意向和阅己合作，而作为悦未来的领头羊也是阅己股东的邹来自然有理由三天两头地往阅己公司跑，和袁阅书相处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多，尽管袁阅书对他的态度一向冷冷淡淡，但邹来此人脸皮是出了名的厚实，并不放在心上。

　　这天，陈无呦打电话让林辉和顾遇清回芳草苑吃饭。下了班后，顾遇清先回家接了林辉再前往芳草苑，到了才知道沈聪也在。
　　沈聪正在陪顾一鸣下围棋，一见到林辉和顾遇清，他猛地从椅子跳起来，脸上笑开了花，叫着：“表叔婶婶，你们来了。”显然就是把他俩当救星，林辉忍俊不禁，顾遇清但笑不语。
　　“遇清你来陪我下，这小子一点耐心都没有，还经常毁棋。”顾一鸣头也没抬，一边重新摆棋一边嘀咕。
　　顾遇清说了一声好，便坐到了刚才沈聪坐的椅子上。
　　而这时，陈无呦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林辉露出慈爱的笑，林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上前扶着陈无呦关心地问：“妈妈，你最近是没休息好吗？脸色怎么这么差？”不仅脸色差，整个人也瘦得厉害。
　　陈无呦笑道：“人上了年纪就这样，觉少。”
　　林辉扶她去沙发坐。
　　“舅奶奶。”沈聪嘴巴甜得很，挨着陈无呦坐下，殷勤地给她捶腿，逗得陈无呦笑开了怀。
　　“你这孩子。”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聪儿，你在你表叔公司里也干了这么长时间了，就没有看到喜欢的姑娘？”
　　林辉在一旁削苹果，听到陈无呦的话，她也忍不住笑着看向对面的沈聪，只见沈聪红着脸不说话，半晌才听他期期艾艾地说：“倒是……有一个。”
　　这话一出，不仅林辉，就连阳台下棋的顾遇清也忍不住抬头看过来，旁边顾一鸣也问：“是遇清公司里头的姑娘？”
　　沈聪抿着嘴笑，害羞地点了点头，顾遇清挑了挑眉，笑问：“哪个部门的？”
　　沈聪看着顾遇清说：“就是表叔你的助理。”
　　顾遇清的助理？林辉和顾遇清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只听顾遇清开口问：“袁助理？”
　　袁冰冰家世好，人也长得漂亮，关键此人情商也高，只是……不说袁冰冰的家人是否同意他俩，沈聪这种单细胞生物，顾遇清是怎么也想不到能把这俩人联系在一起。
　　“不是她。”沈聪立马否认，他的脸越来越火，“是……是表叔你新招的助理。”
　　“怎么遇清又换助理了？”问话的是陈无呦，她对袁冰冰还没有了解完，这又换了一个助理。
　　林辉笑道：“妈妈，袁助理是永盛袁家的，不可能在遇清公司长呆。”她说完笑盈盈地看向沈聪，“你说的是何雅诗吧？”
　　听到心仪女孩的名字，沈聪的脸更红了，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问：“婶婶也知道她？”
　　“当然。”
　　“怎么小辉你见过了？”陈无呦问。
　　林辉笑道：“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刚毕业，人还很单纯，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我觉得她和沈聪挺般配的。”
　　林辉这么一说，沈聪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至少表婶是支持他的。
　　“那敢情好啊，遇清，既然是你的助理，聪儿又是你侄儿，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啊，你二姑还等着抱曾孙呢。”
　　陈无呦笑眯了眼，沈聪在一旁涨红着脸，顾遇清看了一眼林辉，问沈聪：“不追女明星了？”
　　沈聪哪里知道顾遇清会来这么一出，被噎了一下，半晌才摇头说：“不追了。”
　　对于二人打哑谜似的对话，陈无呦自是不满意的，瞪着儿子问：“你们俩在说什么？”
　　顾遇清只笑笑，没有说话，沈聪抱着陈无呦的手臂撒娇说：“哎呀没什么舅奶奶。”

　　吃过饭后，顾遇清和林辉返回自己的家，沈聪拒绝了顾遇清的相送提前打了车跑了。
　　回去的路上，顾遇清安静地开着车，旁边林辉问：“刚才你和沈聪打什么哑谜呢？什么追女明星？”
　　顾遇清扭头看了她一眼后扭回去，笑道：“真想知道？”
　　林辉无语，气道：“爱说不说。”
　　顾遇清伸出右手将她的左手拉过来握住，悠悠开口道：“就是有一段时间，沈聪一直想让我给他和你妹妹牵线。”
　　“啊？”林辉一脸诧异，“他……”
　　“我没同意，我太了解他了，沈聪就小孩子心性，想一出是一出的，况且你妹妹那眼高于顶，哪会看上他。”
　　“……”林辉斜眼看他。
　　顾遇清转头看着她，挑着眉反问：“难道不是？”
　　林辉白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不由想起几个月前，沈聪跟踪她，他说他是梦辰的粉丝，原来是别有用心啊。
　　“那他和何雅诗呢？你打算怎么办？”林辉又问。
　　“什么怎么办？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顾遇清语气轻快，林辉感觉他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
　　车子快到家的时候，林辉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将心底的疑惑说出来。
　　“遇清，你觉不觉得最近妈妈瘦得很厉害？”
　　顾遇清看了一眼后视镜，嗯了一声，说：“是有点。”
　　“何止是一点，是很多很多。”林辉一脸愁容，顾遇清看了她一眼，慢慢将车靠边停下。
　　“你想说什么？”他拉了手刹，语气温和地问。
　　林辉抿了抿唇，似乎在纠结该不该说，顾遇清也很有耐心地等她开口。时间过了很久，才听林辉缓缓开口说：“我姑姑她……是子宫癌去世的，最开始也是莫名其妙瘦得很厉害，后来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她……”她看向顾遇清，眼中有些慌乱之色，“我不是说妈妈她……我只是觉得……”
　　她的双手被人一并握住，林辉安静下来，默默望着顾遇清。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找个时间带妈妈去医院做个检查。林辉，谢谢你。”他说得一脸真诚。
　　林辉红着脸低下头，嘴里喃喃：“谢我什么？”
　　顾遇清没有说话，在林辉不注意的情况下亲了她的脸颊。
　　“谢谢你嫁给我。”他轻笑出声。
　　林辉这才起头来，眼波流转，顾遇清心湖一动，两人沉默着对视着，慢慢地，她感觉到顾遇清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知道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心跳不由加快，她慢慢闭上眼，很快，唇上一热，顾遇清吻上了她的唇。

　　芳草苑。
　　顾一鸣在外面检查了一番后，便接了杯水进了卧房。
　　陈无呦正靠着靠枕翻看着相册，她戴着一副老花镜，骨瘦如柴的手指指尖轻轻摩挲着相册。
　　“怎么还在看？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他心底叹了口气，带上门走到床边，将手里的水杯递给她。
　　陈无呦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浅浅喝了几口递回给顾一鸣，顾一鸣接过来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他脱掉拖鞋掀开被子坐上床。
　　陈无呦还在看顾遇清小时候的照片，一边看一边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一鸣，我们遇清都三十多了。”
　　看着日渐消瘦的妻子，顾一鸣悲从中来，他强忍着心底痛意，安慰道：“早点休息吧，你又忘了医生的嘱咐了？”
　　陈无呦这才合上相册，摘了眼镜，扭头看向身边这个脸上满是皱纹的男人。
　　“小辉是个心细如尘的孩子，她早就已经起疑了，我们还能隐瞒多久呢？”
　　那次骨折，陈无呦检查出了胃癌，晚期，她果断放弃了化疗。一辈子精致如她，怎么忍心让自己掉光头发。陈无呦这一生没有吃过苦，家世好，学历好，小时候被父母宠爱着长大，嫁给顾一鸣后被老公宠了一辈子，却不想到老了却得了这么一个病。
　　顾一鸣沉默地将妻子揽在怀里，心痛到无以复加。
　　“一鸣，我们出去旅游好不好？年轻的时候一心扑在工作上，都没出去好好看看。”陈无呦温声说着。
　　“好，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顾一鸣在妻子耳边亲了亲。
　　“那得越快越好，我不想……”她抽了抽鼻子，带着哭腔说，“我不想让孩子们看到我越来越难看的样子。”说完她似孩子一般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
　　顾一鸣也笑了笑，说：“好，我尽管安排。”

作者有话说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