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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狐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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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推开时,纪观澜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每天听着外面的动静,对家里经常出现的几个人的脚步声都非常熟悉,眼下这个充满迟钝感的脚步声不属于任何人。
纪观澜侧躺着,想到白天那个对他露出贪婪的目光的男人,悄无声息地摸出了枕头底下的东西……
陈良等了一天,终于等来了机会,成功摸进了客房。
看着被子底下纤瘦的曲线,陈良露出狞笑,没想到秦肇那家伙竟然在家里藏了个漂亮的小美人。他还没玩过这么漂亮的男人呢,正好今天试试。
陈良随手掩上门,轻手轻脚地走向床边,伸手准备去抚摸纪观澜露在外面的雪白脖颈。
落地窗的窗帘没拉上,玻璃上清晰地映照出男人所有的动作,纪观澜冷静地看着,在男人伸手快碰到他时,反手飞快地将一旁的枕头甩了过去!
纪观澜算好了力度与角度,枕头重重地砸在了陈良的脸上!
陈良没想到纪观澜竟然是醒着的,他毫无防备地被枕头击中,还没来得及反应,下半身突然一阵剧痛。
挡住陈良的视线后,纪观澜迅速翻身,狠狠给了他下半身一脚,目标明确,直冲子孙根而去!不留一点余力,紧接着又朝他肚子来了一脚!
“啊——”
陈良惨叫,面目狰狞地想要去抓纪观澜,却被纪观澜看穿,又被兜头而来的枕头糊了一脸。陈良疼得眼前阵阵发黑,纪观澜抓住机会,再次上脚,狠狠将人踹翻在地!
纪观澜每一脚都带着狠劲,将人踹翻在地后,他迅速翻下床,先是对着男人的脸揍了两拳。
见人还想挣扎着爬起来把手往他身上摸,纪观澜用巧劲将男人的四肢抵住,将手里一直握着的瓷片狠狠刺向男人的喉咙!
瓷碗的碎片,是纪观澜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那阵子摔了粥碗,在黎叔进门收拾之前留下来的。
陌生的环境,就算有熟人的信物,纪观澜也不敢放下戒备,他一直将瓷片藏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这不,眼下就用到了!
纪观澜紧紧握着瓷片,不顾手心的伤口有多深,死死地抵着身下对他有所企图的男人,用尽全力将瓷片往他的脖子上扎!
瓷片锋利,没一会儿就划破了陈良的皮肤,鲜血溢了出来。
被纪观澜眼底的杀意吓到,陈良意识到这小子是来真的,顿时目眦欲裂,挣扎着四肢想摆脱纪观澜的压制。
拉扯间,血流得越来越多。
陈良左手挣脱了束缚,急忙将纪观澜的右手抓住,将那要人命的瓷片往外拉!
这大半年来,纪观澜长时间和沈琮周旋,早已磨练了心性,他全程都异常镇静与敏捷,毫不拖泥带水,找准机会便直接攻击敌人脆弱的命脉!
陈良的反抗在纪观澜预料之内,他冷漠地同男人较量,将手里的瓷片又往下按了几分。
黎叔冲进房间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心中一骇,连忙上前帮着制服陈良。
可忙活半天,他竟然完全无法插手。
复又试图把纪观澜手里的东西夺下来,那一手的血,触目惊心!可是纪观澜发了狠,一时间竟然比地上的陈良还要难拉动。
秦肇紧随而后,看到这糟心的一幕,赶紧让司机去帮忙。
……
窗外闷雷声阵阵,陆医生去而复返。
属实是没想到,他刚离开没几个小时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陈良早已落荒而逃,那一脖子的血,完全没了来时的气焰,看到秦肇坐在一旁,也不敢抬头去看。
黎叔把纪观澜扶到客厅让陆医生处理伤口,对秦肇道:“是我的错,不该把人放进来。”
秦肇摇头,示意黎叔先去收拾客房的烂摊子。
瓷片扎进了纪观澜的手心里,伤口很深,陆医生一边消毒一边说伤口太深,包扎没用,要缝针,让纪观澜忍着点。
纪观澜咬着牙,硬是没吭声。
秦肇坐在对面,一手搭着额头,一手搭着肚子,看陆医生给纪观澜处理伤口。
视线移到纪观澜冷汗直冒的额头上,秦肇眯眼,看来他之前看错了,这不是只软弱无害的兔子,而是只会露出利爪的小狐狸。
陆医生包好了纪小狐狸受伤的爪子,叮嘱他这几天不要碰水,而后感慨:“好不容易养回来了一些,这下子又回到原点了,就算年轻,身体也经不住这么糟蹋啊。”
陆医生说着,有意无意瞟了一眼秦肇。
正巧黎叔抱着沾了血的床单出来,听见后跟着道:“正好也给先生看看,他今晚又喝多了,晚上可能会胃疼。”
秦肇连忙坐正身体,讪笑道:“叔我没事,没喝多少,这天快要下雨了,我让小李先送你回去。”
屋外雷声滚滚,秦肇叫来司机,吩咐他送陆医生回家。
没一会儿,外面便传来大雨声,噼里啪啦的,倾盆而下。
送走陆医生,秦肇回到客厅坐下,他看了眼纪观澜包好的手掌,问道:“沈铭川送来的东西黎叔已经给你了吧?”
纪观澜冷冷地盯着秦肇,一言不发,还没从方才激烈的情绪中走出来。
“咳,不用抱有这么大敌意,你可以把我们当作郁小姐给你找的保镖。”秦肇尽可能和缓地说话,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凶神恶煞,像个好人。
纪观澜觉得眼前这张脸有些眼熟,他颇为冷硬地问:“你是谁?”
秦肇给他报了自己的名字。
纪观澜脸色微动,感到意外,他听说过这个名字,据说曾经是道上的人。
不知道郁蓝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郁……”纪观澜眉目一敛,顿了顿,“郁小姐现在在哪里?”
秦肇没在意纪观澜的停顿,“她最近不太方便露面,我保证,最多一星期,你就能见到她。”
秦肇说着,注意到一旁的小碟里纪观澜用来刺伤陈良的瓷片。
血呲呼啦的。
黎叔刚才和他说,这小孩能下地那天,打翻过一次碗,瓷片应该是那时候留下的……
还挺警惕。
秦肇起身,从厨房旁边的储物室拎了个工具箱回来。
“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不会再发生。”秦肇低头在箱子里翻找,“当然对你来说,这只是我单方面的保证,你肯定可以抱有怀疑。”
“给。”秦肇递给纪观澜一把匕首,“自卫的话,选择安全一点的方式更好,我受人所托,不希望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还受伤。”
纪观澜想了想,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接过匕首,看了看,冷淡的双眼直视秦肇:“为什么不是枪?”
秦肇眉头一跳,有些无语,不知道这小孩在外面都听说过什么传闻。
“都什么年代了,我是正经生意人。”
纪观澜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秦肇不在意纪观澜的态度,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对他道:“很晚了,你该去睡觉了,注意点手上的伤,把身体养好点,想吃什么和黎叔说。”
纪观澜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回了客房。
客房门合上,秦肇薅了把头发,现在的小孩可真是有个性。
暴雨下了一整宿,纪观澜躺在黎叔新换的被子里,一整晚都没睡着。
不知道是因为手掌疼,还是因为秦肇的话。
隔天早晨,小雨哗啦。
一场春雨,没有将树上的叶子打蔫,反而更加翠绿,生机盎然。
纪观澜睁眼到天明,听见秦肇下楼吃早餐出门上班去了。
门铃声又响起,有客来访。
这次黎叔没让人进门,看清门外来人是谁后,叹了口气,撑伞走了出去。
“黎叔。”门外的青年提着一篮子水果,礼貌地鞠躬问好。
黎叔侧身,没受他的礼:“萧先生有什么事吗?”
青年听着黎叔生疏的称呼,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很快整理好情绪道:“我听说父亲昨天……”
黎叔打断青年的话,“我们家先生和萧家已经没关系了,没事的话,就请离开。”话落,黎叔便要关门。
“黎叔,等等!”青年急切道,他举起果篮,“我是来道歉的,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黎叔摇头,叹了口气,终究是缓和了一些语气 :“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先生了。”
院门关上,门外的青年垂头丧气地站在雨里,看不清情绪。
黎叔在窗边看了会儿,无奈摇头,没再理会。
纪观澜在房间里侧耳听着,确定房子里没有进来陌生人后,摸了摸枕头底下的匕首,终于有了一些睡意,慢慢进入了梦乡。
晚间,秦肇回来,黎叔和他说起早上的事情:“早上萧家的儿子来过,说是来为昨天的事情道歉的,我没让他进门,并且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打扰。”
秦肇听着点了点头,面色不变,语气有些冷淡:“以后都不用搭理。”
黎叔点头,接过秦肇的外套。
“睡了没?”秦肇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指了指不远处的客房。
“还没,刚刚出来喝了点水。”
秦肇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啧,这么晚了还不睡,现在的小孩可真是。”
秦肇走到客房门口敲门。
没一会儿,纪观澜穿着睡衣来开门。
秦肇站在门口,把手里的文件袋递过去:“离婚证,以后你和沈琮就没关系了。”
纪观澜愣愣地接过文件袋,盯着看了许久,还是秦肇问了一句“不拿出来看看吗”,才慢半拍地抽出了一个红色的小本。
和结婚证一样,他本人没到场,东西直接经由他人转交到他的手上。
权力面前,程序都是泡沫。
可手里的红本子,却明晃晃地告诉纪观澜,过去的大半年时间不是假的。
他被迫结了个婚,现在又离婚了。
大半年光景,他连大学都还没上,已经是个二婚人士了。
纪观澜捏紧了手里的红本子,良久,对秦肇轻声道:“谢谢。”
秦肇不在意道:“不客气。”
看着那低垂的脑袋顶和才到他肩膀处的瘦小身板,秦肇又道:“让黎叔给你热点牛奶,晚上早点睡,你这个年纪还有得长,早睡早起争取再长高点。”
纪观澜:“……”
阴雨连绵一整周,秦肇说话算话,第六天早晨,雨一停他便来敲门了。
纪观澜开门的瞬间见门外是他,还愣了愣,难得这个工作狂这个点还没出门工作。
秦肇在门外对他招手:“走吧,小狐狸,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