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I人被迫攻略[快穿]》枯泽

3、第 3 章

　　2024/9/21 阴天 心情：愤怒

　　人的本质是由记忆构成！
　　被王丫的记忆和情感控制的我，真的还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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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研皊是被痛楚惊醒。

　　醒来时冒一身冷汗，脑海里多出一大段记忆。

　　另一个人短暂的一生记忆。

　　女人名叫王丫，在乡下出生长大，记事起就有干不完的农活，吃饭永远是家里最少最差的，挨打挨骂不曾少过，到了年纪被家里安排盲婚哑嫁了出去。

　　嫁的人是隔壁陶家村陶二。

　　从王丫变成王氏，一样的干农活、照顾一大家子、挨打挨骂，没多久怀孕，陶二为了挣钱去城里打工，恰逢乱世一去不返，王丫自己艰难生下孩子，没等坐完月子，就因为生计不得不下地。

　　乏善可陈、贫苦蒙昧的一生。

　　这一整段记忆被强行塞进孟研皊脑子里，很多早就被王氏刻意遗忘的灰暗过往如今却清晰地烙印在孟研皊脑海。

　　对嫁人的茫然，夫妻相处时只有痛楚和害怕……

　　一个人在房子里咬着木棍艰难生产时的撕心裂肺……

　　怀孕时对孩子的满心爱意和期待，生下孩子后发现是女孩的悲伤和恐惧……

　　背着孩子劳作差点倒栽进田地里的无能为力……

　　凄苦、惨烈、期盼和绝望，来来回回在孟研皊脑海里回荡，更有一股挣扎、不甘、不舍、怨恨之气充斥着心口久久不散。

　　她伸出双手，这是一双满是苦难痕迹的手，孟研皊明确地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王氏。

　　孟研皊缓缓从冷硬地带着潮湿霉味的被窝里坐起，阴沉着脸半晌没作声。

　　此刻她脑子里记忆和思绪纷飞，别说孟研皊自己，就是系统一时都没法理清楚孟研皊的想法。

　　系统不自在地问：【你……怎么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只有这样你才会老老实实做任务啊，而且你的身体我帮你保存得很好。】

　　系统理直气壮，等孟研皊逐渐抚平情绪，也读取到她愤怒的缘由，继续解释。

　　【灌输原主记忆是为了让你更快适应副本、完成任务，放心吧等完成任务后，你就能回到自己身体里，到时候这部分多余的记忆也会帮你抽离出来，绝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怎么可能没有影响！”孟研皊满腔怒火：“我是个人，人是感情动物，你以为人跟你们这些东西一样对待情感可以说抽离就抽离吗？！”

　　系统找机会把她推到异界，又她塞进另一个人身体里，固然让孟研皊愤怒，却不算意外。

　　她早就猜到自己迟迟不配合，系统一定会设法动手，也一直在小心提防，只还是因为一时不忍着了道。

　　但为什么要让她如此清晰承接另一个人完整的一生？

　　小说里魂穿后获得原身记忆立刻就能脱离影响、不带丝毫情感理智分析的情况根本不存在！

　　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只将记忆当作记录？

　　继承王丫所有记忆和情感后，她怎么可能只把这地界当作毫不在意的任务世界，把这里的人看作完成任务的工具人？

　　系统一时被孟研皊惊人的气势震慑到，讷讷不敢言。

　　明明在系统和宿主之间，占据主导地位的是系统才对。

　　【不管怎么说，都已经这样了，你、你就好好去做任务吧。】系统担心这样的境遇下孟研皊依然头铁摆烂，加重语气说：【你也不想一直留在异世界，用另一个人的身份度过一生吧？】

　　孟研皊冷笑一声，并不言语。

　　系统轻咳一声，换了态度强硬道：【这种嵌入式记忆可是特意给你的新手福利，不然你还需要自己去找线索推测原主的过往，过程中一出现OOC就要被土著发现异常，那可是会……】

　　说到这里，系统猛然顿住，口风一转：【总之日后你想要这福利，还要花积分买呢！真是好心没好报！】

　　“好心？”

　　孟研皊冷嘲：“谁要你的好心？有这本事，你怎么不直接自己进王氏脑子里，操控她去攻略女主，反正只要有人解决女主现状不就可以了？”

　　这不是不讲道理嘛。

　　要是系统能自己做任务，何必费心费力地到处搜寻合适的宿主，再说了宿主难道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嘛？

　　但孟研皊现在明显是在发泄心中愤慨，根本讲不通道理，系统也就没反驳。

　　孟研皊当然没法冷静下来讲道理。

　　王氏人生大部分时间都是灰暗混沌，受眼界学识所限，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不公，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我洗脑，告诉自己所有女人的日子都是如此，这样才能继续浑浑噩噩挣扎把日子过下去。

　　可刚刚经历一遍王丫人生的孟研皊，非常清晰地知道王丫遭遇了哪些不平。

　　如此清醒的认知更令人绝望痛苦。

　　固有的记忆和自我认知在疯狂拉扯，孟研皊有一瞬间甚至怀疑，到底王丫的记忆是被灌入，还是孟研皊的人生才是臆想？

　　这种记忆打架简直是残酷的情绪折磨，令孟研皊恍惚。

　　难受痛楚也就罢了，她害怕的是自己终有一天会被折磨得麻木同化。

　　孟研皊将恐惧和怨怒全部涌向系统，这怨恨形成了实质的杀意。

　　不能一直这样被系统控制着，要设法除掉……

　　下一瞬她猛然从床上栽倒在地面，一道电击自孟研皊脑海一路劈到她心口。

　　系统声音毫无情绪波澜：【提醒宿主，你可以不配合、可以消极怠工，甚至可以辱骂系统，但是不能触碰和平共处的底线呢。】

　　孟研皊按着心口，眼底犹带着愤怒，却迅速做出了判断分析：“只有想毁灭系统才会遭遇惩罚，可见你根本不能随意抹杀我！”

　　不然她之前在房子里摆烂那么久，系统早就动手了。

　　说明这场绑定，对系统同样存在限制。

　　就像系统虽然能读取她脑海的思维，但只能读取当下想法，不能直接翻看她过往记忆，除非她正在回忆。

　　系统万万没想到，在如此大的情绪波动和身体痛楚下，孟研皊居然还能动脑子。

　　而且她分析对了。

　　系统转移话题。

　　【别再想东想西了，既然已经进入异世，就安安分分做你的任务吧！】

　　孟研皊刚想说什么，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婶婶！”

　　一名少女入内，看到孟研皊倒在床边，大惊失色，赶忙过来搀扶起她：“你怎么从床上摔下来了？”

　　“做了个噩梦。”方才还不顾狼狈形象跟系统撕破脸皮争执的孟研皊飞快爬起来。

　　她拍拍身上的灰，表情恢复镇定冷静，言语平淡无波：“就是梦到一只纠缠不休的恶鬼，怎么也摆脱不了。”

　　系统气恼地在她脑子里吼：【别说这种奇怪的话，你以为你是在气我吗？也不看看现状，说这话根本是在找死！】

　　孟研皊扫一眼周围，没发现危险之处。

　　【看女主！】

　　孟研皊立刻看向身旁少女。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头乱糟糟的长发，可能来得太匆忙没来得及打理，头发将脑瓜子盖得严严实实，脸一点没露出来。

　　再配上洗得泛白、皱巴的布衣布裤，一看就是劳动人民的双手，着实让人心生不忍。

　　这真是女主？跟之前贫困但颇具灵气的女主形象差别太大了。

　　但孟研皊从记忆里获知的信息能肯定面前的女孩就是女主，因为这女孩同时是王丫的侄女。

　　并且现在时间线往前倒了好几年，女主才十四，被沉塘时的女主明显有二十左右。

　　王氏嫁的陶二有个大哥，但那大哥在之前动乱时期被抓了壮丁，后来陶二也出了事，一家生计全部压在王氏和大嫂两名妇女身上。

　　等王氏生下一名幼女，陶家大嫂就因受不了生计压迫直接跟人跑了，王氏舍不下孩子犹犹豫豫地没跑成。

　　家里这样子，可以想象女主过的日子。

　　在陶大被抓壮丁前，这少女就承担了家中大大小小的劳作，陶大、大嫂包括陶二、王氏都是典型的重男轻女，或者说陶家村这一片乡下地界仍保持男尊女卑的封建作风，平权思想的萌芽都没有。

　　女孩，尤其是长女，基本就是家里的苦力长工。

　　这么一想，女主现在的形象也不足为奇，或者之前窗口里初次露面时整齐漂亮的女主才显得古怪。

　　可孟研皊没工夫细想其中转变的缘由，只一个劲在心里咒骂。

　　先骂落后蒙昧的时代，把人逼得跟鬼一样；再骂做父母不合格的陶大夫妻，养不了还生那么多，生下来尽糟蹋人；接着就是对系统一顿输出。

　　如果不是系统，她怎么会面临这一切。

　　【如果没有，你就要死了！】

　　孟研皊准备回怼，女主的声音传来。

　　“婶婶梦到恶鬼了？什么样的恶鬼？”

　　她问的同时身子微微朝孟研皊倾斜，披散的头发跟着一块贴了过来。

　　孟研皊莫名心底发寒，伸手就从脖子里抓出一把发丝，是女主的头发被风吹了过来，怪不得刚刚被痒得一激灵。

　　她把发丝放开，顺手就帮女主把头发拨到脑门头，女主惨白的面色、泛黑的眼底、发青的唇色一下子就露了出来。

　　那双终于毫无遮挡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孟研皊，孟研皊一下子就想起变成王丫前，看到的眼神。

　　她定了定神，才说：“记不清了。”

　　女主仍那么看着她，似乎一定要问出一个答案。

　　孟研皊干脆把人往外拉，直拉到门口说：“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说完也不等女主反应，便径直关上房门。

　　旁观的系统不免发出感慨。

　　【你胆子……】

　　还没说完就被孟研皊打断：“闭嘴，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不然她制不住的恶念和杀意就会一股脑涌上来。

　　系统‘啧’一声，当真不再说话。

　　孟研皊坐回床边兀自思索，现在正是陶家大嫂跑路没多久，大嫂跑前跟王氏起争执顺手把王氏推倒昏迷。

　　估计系统就是趁机把她给塞进来。

　　也估计是因为家里连连遭变，女主身心疲惫才没能收拾好自己。

　　乱七八糟分析一波，孟研皊又不死心地再去看小二楼。

　　小二楼和之前一样，在小格子里安静地当图标。

　　这格子估计是系统自带的空间道具，只孟研皊尝试将别的东西收进格子里却没成功，目前还不清楚格子空间的具体用法。

　　她干脆抬手去点那图标，想强行把房子抓出来，这时眼前弹出一个提示框。

　　【提示：该物品为不可移动类物品，一旦选定安置点，在本世界不可再次移动】

　　【是否确认安置物品？】

　　咦？

　　孟研皊顿时大喜，人生还有希望啊。

　　系统肯定是故意隐瞒这个技能，让她吃苦。

　　系统小声反驳：【这是宿主自己的能力，需要宿主自行探索。】

　　孟研皊不理会，但她想了想还是没把房子取出来。

　　这村子不适合长期居住，等以后有机会去其他地方再安置房屋。

　　小二楼还能用给孟研皊带来极大的安全感，她乱如麻的心也逐渐安静，到此刻才真正有心思观察周围环境。

　　她出生起就是留守儿童，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住乡下老家，年幼的记忆充满窘迫灰暗，长大后很少再回忆。

　　但现在这房子一下子就让她回想起幼年时。

　　房顶低矮，墙壁、地面都是黄土造就，如此逼仄的情况下，房梁上居然还用木板胡乱垫出一层隔板。

　　室内太过昏暗，根本看不清木板上放了什么，只偶尔能听到些细细碎碎的声音，让人不敢细想。

　　家具房门，屋里除了一个一人高宽的单木柜外，就只剩两个垒在一块的木箱，连个木架床都没有。

　　床是泥砌的，坐下来就能闻到泥土气混合着潮湿霉味。

　　这能不能是炕呢？孟研皊左右看看，确定就是普通的土砖床。

　　住在这样的地方，很难心平气和、岁月静好。

　　现代生活节奏快、压力大的时候，很多城市里的人都会开始向往田园生活，但孟研皊从未向往过。

　　她太知道真实的田园生活是什么样了，那些人所向往的美好田园生活需要重金打造，普通人根本挨不着。

　　孟研皊就想在城里生活，她宁可闻汽车尾气也不想跟蛇鼠虫蚁共居。

　　虽然按照系统所说，完成任务不但有机会回归现代，且绝症也有办法治好，但谁都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而且所谓的攻略任务并没有具体内容，而是‘得到女主信任认可’‘让女主感到幸福’这种意味不明的话。

　　孟研皊凡事都喜欢做最坏的打算。

　　比起虚无缥缈的任务，她的想法更偏向于把生活水平提升到原来的程度，好好活完这一世。

　　她已经走出过小乡村一次，不信走不出第二次。

　　思索间，孟研皊下意识就掏出手机，想找一些能改变现状的素材。

　　系统无奈提醒。

　　【都这节骨眼就别刷手机了，女主还在外边等着你呢！】

　　孟研皊这才意识到刚刚一不小心看下载的小说去了。

　　她轻咳一声狡辩：“我是想借鉴一下别的穿越女主逆袭方案。”

　　收回手机，稍稍搭理一番自己，孟研皊这才郑重打开房门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