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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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江南自古繁华。
弱柳拂岸，春光融融。集市之中，丝锦罗列，帛布陈陈。
我如常的跑到摊儿前，嘴巴甚甜的打招呼：“刘婶儿，今天生意可好？”
刘婶儿乐呵呵的笑着，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楚丫头来，婶儿昨天摘的新花生，拿回家尝尝。”说着从货车的角落提出个小布包，高兴的把它塞进了我的怀里。
“还是刘婶儿最疼我。”接着往前走，又到了小黑叔面前，“小黑叔，今天的包子什么馅儿啊？”
“大白菜的。”小黑叔擦擦脸上的汗，爽快的拿油纸包了两个递给了我，“楚丫头，拿着尝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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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时，已华灯初上。我拍拍吃得饱饱的肚皮，想想明堂上爹那张铁青的脸，最后决定翻墙而入。
可是有些事情做常之后就会有破绽，比如说一个贼连续在一户人家偷三次，那么第四次公差一定会在这户人家等你；又比如一个躲爹的孩子总是选择爬墙而入，那么总有一次她爹会在墙根底下等你而非明堂。所以，这次我只能认栽。
旁边管家老爹颤颤巍巍的捧着家法，我跪在爹爹面前，拿眼睛做旺财状一直丢我大哥。显然，娘的话没有他的在爹面前有分量。毕竟，人家也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才子。
大哥一副纨绔子弟模样的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碗幸灾乐祸的回视我，没有丝毫要出手相救的意思。
我心中不禁忿忿，什么嘛，不就是昨天骗了他十两银子。
“一个女孩子，整天穿得跟小叫花子一样出去瞎逛成什么样子？”爹爹拍着桌子，脸上表情狰狞的就像无常兄弟。
我翻翻白眼，心中不平，要不是穿成这个样子，我出的去这门吗？然后继续以无辜的眼神盯着我大哥，他这个人，虽然坏得掉渣渣，但是心软。
后来估计我大哥实在是当够了肉骨头，把喝空的茶碗往旁边一推，狗腿的笑着去给我求情了。
由于大哥的缘故，一顿打是免了，不过却要在列祖列宗面前跪到天亮。我暗忖着估计是他的馊主意，一时没管住嘴，把他到栖凤楼找柳如菁喝花酒的事儿给抖了。看着爹爹脸上调色板一样五颜六色的变化，心里顿时觉得很圆满——一个人跪到天亮是很无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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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祸害！”大哥跪在我的旁边咬牙切齿。
“彼此彼此。”我耸耸肩，从袖兜里掏出刘婶儿给的花生，扒掉皮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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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又死性不改的跑上了街。乖乖做笼中鸟，我还没那闲情逸致。
结果刚跑出去没多久就哭着跑回了家，原因是我坐在巷子口晒太阳的时候，居然有人扔给了我两个铜钱。
楚家的人还从没受过这种委屈。我趴在大哥的怀里大哭，还用他那一身价值一百两的云锦长衫狠狠擤（xing）了好几次鼻涕。
他拍拍我的头温言安慰：“没关系丫头，下次我们不穿这身破衣服了，想我们楚家是江南第一家，难不成还买不起一身像样的衣服？长得寒酸又不是你的错，打扮得福贵点儿不就得了。”听了这番话我很是激动，我哥还是很在乎我的，于是我决定好好疼一下他。果然，他的眼睛整整疼了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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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的眼病刚好不久，又得了相思病。
我说他也不会好心到请我下馆子吃饭，那天却真真大出血请我去了汇宾楼。而就在我对着整桌山珍海味大块朵硕的时候，他却托着腮一个劲儿望着窗外流口水。
其实就是拿我当挡箭牌出来泡妞的吧！我不屑地将鸡腿顺手扔到楼下，没成想却砸到了美女的头。刘员外府的千金，那个自以为江南第一，整天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的骄傲女人又在招摇过市。
真有够肤浅，这样的女孩儿都追。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我擦擦嘴，脚底抹油——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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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也没过多久，我哥就失恋了。屁颠儿屁颠儿的迎上去，还没说什么呢，人家娇滴滴的一句非状元不嫁就回绝了他。他这种连秀才都不是的人，还有什么指望。
于是乎我哥开始借酒消愁，整天醉醺醺的回家，一脸被人抛弃的怨夫相，害我整天绞尽脑汁为他找各种各样千奇百怪刁钻无比的理由脱罪。
“我说哥，素云从小就喜欢你，她这么不错的女孩儿你怎么不考虑一下？”
他不理我，继续装自己的情圣，顿时使我气结。虽然他又小气又记仇又爱赖皮，但怎么说也是江南第一的风流潇洒英俊倜傥兼文武双全啊。于是，我决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对那个嚣张的刘大千金“略施薄惩”。
其实也没怎么样，不过是梳洗打扮了一下，换了一件荷叶边的青蓝色云罗长裙，“不小心”跟每天都出来招摇过市的她来了次“意外”的“狭路相逢”，然后又轻掩朱唇回眸一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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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江南就乱了。
刘家千金回府后就疯了，整天就知道拿着刀子往人脸上划，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妖精妖精”，估计状元是嫁不成了；我哥戒了酒，每两天就忘了刘大千金是什么模样，又开始向孙家小姐发起了强烈攻势；我则开始闭门不出，整天在家想方设法的挖陷阱，以防更多见色起意的家伙翻墙进来。其实这真不是我的错，谁让我娘是当朝的江南第一名姬？基因这个东西，很奇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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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银湖周围聚满了人，熙熙攘攘皆是为了观看上官舞衣的倾世舞姿。
我换好衣服躲在角落里，不由在心中暗暗叫苦，为什么我是舞衣姨母的唯一传人？明明世间就只有她一人跳得出霓裳羽衣舞，却非要将衣钵传授给我？
不过幸好银湖湖心的小亭离岸很远，人的样貌是看不清的，否则江南会再翻一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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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还趴在床上睡懒觉的时候，就被大哥一把拽了起来。在我爹收到一块上好的和田玉佩做见面礼之后，终于在不厌其烦之下决定把我赶走。
开始哼哼唧唧，后来稀里哗啦，当我抱着爹爹的腰哭得快撑不住的时候，小气的他终于将银票由一千两换成了一万两。目的达到，我收拾好包袱，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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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还真是繁华。吃的玩的应有尽有，不愧是纨绔子弟集结的地方。
正准备去酒楼大吃一顿，没想到刚到门口就被赶了出来。我顿时气愤无比，难不成穿得像叫花子的人就一定是叫花子啊？果然爹爹说得没错，京城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地方。从包袱里拿出一张一百两银票甩在小二的脸上，我像大爷一样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其实变脸这门艺术不仅四川人拿手，京城人士也是很不错的。抓住银票，小二招呼我的称呼立刻由“臭叫花子”变成了“大爷”。真得很饿了，于是我把店里的菜挨个点了一遍，吃饱喝足，也不过区区一千三百两，还是比较划算的。
由于我的大手笔，威名立刻在京城打响，于是那些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纨绔子弟纷纷跟我成了拜把的兄弟。吃、喝、赌我倒是挺在行的，只是这个嫖，我没资本，于是悻悻然作罢。
短短十天时间，爹给的一万两银票就花光了，而那些个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们，也已经没了个踪影。
似乎，也是时间打打工赚赚钱了。我托腮思忖了许久，把一直梳成髻的头发放下来，简简单单在脑后挽了一下。虽然还是破破烂烂的模样，不过已经能看出来是女的了，在京城的大户人家当婢女还是很吃香的。
拿出身上仅剩的一百两银子，我去凤仙楼美美的饱餐了最后一顿，揣起找剩的十五两银子，刚走出大门就碰到一个年过五旬的妇女买身葬子。于是乎，正剔着牙的我一下就乐喷了。既已年老珠黄又没有体力干活，这种赔本买卖谁干呀？
得，平生头一次碰到，我就当给自己积德了，“哐当”一声豪迈的把银子丢在了阿婆面前的破瓷碗里。
阿婆千恩万谢的离开，她正抬着死儿子的尸体过马路的时候，悲剧再次发生了。一辆飞驰而过的马车驶来，阿婆被撞倒在地，抽搐两下没一会儿就咽了气。
事实证明，忙，有时候是不能乱帮的。我狠狠叹了口气，抬着两具尸体走到了不远处靖王府后门的门口。人家买身葬子，此刻我也只能买身葬全家了。
“侍卫大哥，麻烦问一下你这儿请不请人？”
侍卫大哥白我两眼，没有说话。
看来是不请，可不请也该说句话不是？我愤愤一下，没办法，抬着两具尸体走到了靖王府的前门。
买身。在地上龙飞凤舞的划拉下这两个字，我托着腮坐在地上开始等。
没多久，周围就围了一圈人：“小姑娘怎么卖啊？”
怎么卖？你以为卖猪肉啊，想买哪儿就拿着刀子切一刀？白他一眼，我没说话。继续等，总有沉不住气儿的。
过了不到一刻的功夫，靖王府的老管家颤颤悠悠的走了出来：“姑娘，我们家不缺人手啊！”
废话，要是缺人的话我早在后门就进去了。不理他，我盘腿坐在地上继续装。
磨了又一刻钟不到，老管家终于败下阵来，摇摇头认栽：“姑娘，你卖多少钱啊？”
“三个铜钱，我要三个铜钱！”我伸出三个指头，用自己听着都掉鸡皮疙瘩的天真童声答道。
啊？众人瞠目结舌。
“姑娘当真？不是在戏弄我老人家？”
“三个铜钱换三个大包，娘一个，哥一个，我一个。”
原来是个傻子啊！众人恍然大悟。
“唉！怪可怜的。”老管家叹口气，吩咐侍卫把我领进了府，自各儿就开始忙活着替我葬娘葬哥哥了。
从这天起，靖王府的厨房里就多了一个挑水的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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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的生活就是自在，不用担心别人的嫉妒，也不用担心别人的陷害，还可以得到些善良人士的特殊照顾，亦可以在被当成倾诉对象的同时顺便听听八卦。
比如那天，厨房的大师傅老李头就在收工后喝着闷酒向我诉起了苦，儿子败家，老婆又红杏出墙，日子是没法过了。
我傻呵呵的笑，抓着包子往嘴里填。看老李头那相貌，老婆也不一定好到哪儿去，这杏出不出得了墙还待定，就老李头那个嗜赌法，谁败家不是显而易见？
由于自身优势，我知道了很多鲜为人知的秘事，比如王爷的宠犬致死是因为孙大娘喂食过多，王柱子就是老李头老婆的姘头，刘晓泉隔壁朱大妈的外甥的弟弟的老婆的妹妹生了个儿子没□□儿……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了“国王长着驴耳朵”的大树洞，只是没想到这个大树洞什么都能听得懂。
渐渐地，也就从别人的闲聊里听到了许多关于靖王爷的传闻：当今天子唯一的同母兄弟，地位最显赫的王爷，荣宠非凡，拥有六个天仙姐姐一样的老婆，可惜一个都没兴趣。最喜欢的事就是借酒消愁，尽管大家认为他只是吃饱撑的闲得没事干。
乖乖，六个老婆，我偷偷吐吐舌头，都快赶上扬州假太监韦小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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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挑完水已经很晚，我猫在厨房里，找了几碟下酒小菜开始滋润的享受生活。不愧是京城御厨，做的菜就是比江南那些除了臭屁其它什么都不会的厨子强。
结果开饭还没多久，就有一个醉鬼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堂堂靖王府的厨房居然也敢如此大胆，真是世风日下。我惋惜的看看角落的几碟小菜，摇摇头正准备开溜，无意间瞥到了醉鬼腰间的玉佩。乖乖，纹龙的，那可不是谁都敢随便戴的。于是乎，我就想起了别人嘴里的那个醉鬼王爷，原来是酒没了来找酒了。
人家都说后台硬了好办事，要是跟他套上近乎……那我的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于是乎，脚底抹油的行动停止了，我又成为了他的大树洞。
原来是他青梅竹马的小恋人看上了他皇帝大哥，他跑去向他皇帝大哥要人，他大哥不但没给，还把那小恋人封了妃留在身边，然后下旨赐婚给他六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以示补偿。
这就是他借酒消愁的原因啊！我装作听不懂，继续冲着他呵呵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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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活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就像老李头酿了新的桂花酒，还没等到开封，就已经被醉鬼小王爷偷了一个空。转眼，我在靖王府呆了已快一年。
又是七月七。
又要跳那该死的霓裳羽衣舞。
在最深的夜，我换好万彩霓裳裙，悄悄溜到了靖王府后花园的湖心亭。说什么湖心孤舞祭献荷花娘子，能够保佑有情人终成眷属，真不明白舞衣姨母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一舞未止，就看到一个人影东倒西歪的向湖心小亭冲来。我这时才想起，后花园是情人幽会之所，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肉麻桥断都是在这儿上演。暗叫一声不好，快闪。
衣服刚刚换下，还来不及把脸画花，小王爷就推门进来了。他嘿嘿一笑，说了一句仙女，就醉倒在了我的身上。谁实话，他真得很沉，所以后面的恶俗桥段真的不是我愿意的，真的不是！
我可以发誓，真的只是很纯洁的睡了一晚，只是或许别人不这样想，比如——醉鬼小王爷。
第二天清早，小王爷大人醒来，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离开了。到了下午，我就被接到了西跨院，莫名其妙成为了靖王府的七夫人。
终于，第二代韦小宝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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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外疯传靖王爷新娶了一位傻王妃，我听了后掩唇咯咯娇笑：“是不是还说奇丑无比啊？”
朝丫头梅姿抛了个媚眼儿，看得她红着脸低下了头，我甚感愉悦。虽然我平常打扮的是很丑，却也是容不得别人这么说的。再说，我也不用化那种丑妆了，既已嫁做人妇，就不用怕某些人打的主意了。
嫁做王妃，日子果真清闲的很，起码不用挑着水桶到井里打水。既不能常常出门，我就拿出了小时娘教我的那些玩意儿。看看书啊，画个画啊，要不就弹弹小曲，绣绣百花。
“夫人，您这么漂亮，又有才情，为什么王爷从来都不来看你啊？”
“你见过其他几位王妃吗？”
“见过。”
“都怎么样？”
“如果不与您比，都是一等一的绝色。”
“她们先于我来，却也从未得到过王爷的垂青。有些东西，强求不来的，王爷心中没有我们的位置。”说这话简单，心里却总是空落落的。楚霓裳得不到丈夫的爱，这是我从小都没有想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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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看开，梅姿却总不死心，一直盼一直盼。结果王爷没有盼来，却盼来了圣上的一道圣旨——宣靖王府七夫人进宫献舞。叹口气，我回房间换上了万彩霓裳。纸是包不住火的，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大殿之上，我长裙托地，身上莺飞燕舞，绫罗绸缎，极尽奢华。盈盈一跪，我朗声道：“靖王七王妃萧楚氏霓裳拜见圣上。”
接着，就听到了大殿中所有人抽气的声音。
“仙女？”我听到靖王爷惊讶之声尾随而来。
盈盈施礼，我为群臣献上了由我的姨母——天朝第一舞姬上官舞衣，亲授我的失传已久的霓裳羽衣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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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我与靖王爷、圣上立于大殿之上，久久不语。该来的总归要来，不管我怎么抗拒，绕了一个大圈最后还是又回到了原点。
“何时入宫？”我问。
“明日，刘蕙如进靖王府之后。”圣上似乎并不诧异我的聪慧。
刘蕙如？哦，我猛然想起，是醉酒后他反复呢喃的那个名字。原来不过是一笔交易。
“大哥，如果我说不换了，行吗？”靖王爷终于开口说了话，却刺耳的很。我是货物吗，想换就换？
“她本来就是我的，不过是侥幸逃脱得的秀女。”圣上微笑，“楚家还真是家大业大啊！”
爹爹耗了多少银子才将这事瞒过，欺君之罪，足以满门抄斩。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请圣上不要难为我的家人，他们都是因为我。”
圣上伸出手来将我扶起，却没有丝毫怪罪之意，声音温润的问道：“为什么不肯入宫呢？”
我抬头看他，目光温柔，如若不是……怕我早已溺在了里面：“因为不想圣上像唐皇一样‘重色思倾国’，亦不想‘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霓裳羽衣舞，本就是靡靡的亡国之姿。”真的不想这样，所以我才逃，从十一岁明白这个事情开始。
“你，想不想见见家人？”圣上问。
阔别如此之久的时间，怎会不想。我咬唇，点了点头。
“他们在行宫别苑，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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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爹娘他们。
哥哥自小就有凌云之志，却因为我的缘故，不得不远离京城，远离仕途。我知道哥哥的成全，所以一直觉得有愧。如今他娶了素云，那个从小对他倾心的女子。
“哥哥，浪子回头了？”我依旧如常的与他调笑，然而笑容还漾在脸上，泪水却滂沱流下，“哥哥，我对不起你！”
究竟已多久，我没有像孩子一样在哥哥怀里哭泣？若不是姨母的去世，我仍不会明白这倾世容貌为我注定了怎样的人生。
“日子久了，也就明白了谁是对你最好的人，这是命。”哥哥温柔的搂着我，声音哽咽，“你从未对不起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原本以为我会逃开的，九纹龙玉佩，并不是凡家之物。原本只以为是朝廷赠给预选秀女的信物，却没成想圣上当日就在江南。
靖王府是我唯一的选择，因为他不好色，因为他是圣上最宠爱的弟弟。却没想到，最后出卖我的，竟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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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花海，万里飘香。春去秋来，转眼一载。
时光，真是匆匆，太匆匆。
温床暖枕，我闭目养息。容颜已谢，面色苍白，憔悴不堪。
“吃药了吗？”陛下走近，轻抚我的额头。
“吃了，好苦。”我睁开眼，艰难的微微一笑，“您瞧，上天也不给您‘重色思倾国’的机会。”进宫后不久，我就病了，太医会诊多次也毫无对策。
陛下脸色微变，忍不住轻声斥我：“别乱说，我会是一代明君，就算有你在亦然。”
其实真的苦了他，每天疲于朝政，稍微一有空还要来寝宫看我。
“陛下，您是个多情的帝王，老百姓需要您这样的人。”
“可是你却不需要，你的心不在我这儿。”他早就知道，我把心交给了他的弟弟，那个从未认真对待过我的男人。
“如果没有遇见他，或许我会爱上您！”我握着他的手，冰冷、颤抖。他的温暖，无法让人抗拒。
“不，就算先认识我，你爱得依旧会是他。我不需要人的保护，可是他需要。所以蕙如虽然嫁给了我，爱的却依然是他。”
“陛下，您的话说反了。”我微笑，就算是帝王，也有自卑的一面，“是她贪图富贵，虽然爱的是靖王爷，却仍旧嫁给了您。为了保护那个天真的弟弟，您只有娶她。”我有幸见过刘蕙如一面，所以弄清了其中的纠葛，有时候，现实总是残酷得吓人。
“霓裳，为什么上天对我如此不公，注定我要一个人孤独一生？”
“因为您是圣上，是没有女人爱得起的——上天之子。”
闭上眼，梦中又回到了江南。那里热闹繁华，歌舞升平。我依旧是楚家大院那个顽劣的丫头，依旧嬉笑打闹过自己的快乐日子，依旧拽上哥哥跪在祠堂列祖列宗的牌位下受罚……
只是一切，只有我知，不会再回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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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载：
七月七日，七夕之夜。
皇贵妃霓裳在御花园湖心碧落亭为圣上舞完最后一曲霓裳羽衣舞，绝世芳华香销玉陨，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