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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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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草长莺飞,正是踏春的好时节。
朕微服出宫,沈家其他小姐和别家贵女扑蝶玩闹成一团,沈念卿一人独坐于凉亭。
朕心中大喜,机会竟这么容易便出现了,可见朕乃天运之子,无论做什么都会一帆风顺!
朕命侍卫守在不远处,不让其他人过来凉亭这边。
朕亲自端着那盆牡丹,朝凉亭走去。
丫鬟不知去哪了,不在身边,她一人坐在长椅,斜着身子,背对着朕的方向,一只胳膊搭在栏杆,另一只手握着团扇。
也不知她是冷是热,一边轻轻扇着风,一边拢紧了身上的披风。
凉亭临着漓河,河中鱼儿繁多,她似是在看鱼。
这人倒是悠闲。
朕并未进到凉亭里面,只在台阶处便停了下来。
“你就是沈念卿?”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没时间浪费在这等小事上,所以一开口便直入正题。
沈念卿听到声音,起身,朝朕的方向看过来。
那是朕第一次见她,之前都是江云风跟朕形容,沈家念卿,才貌双全,一手簪花小楷娟秀灵动,字如其人,容貌更盛。笑起来时尤其好看,明媚娇艳,若盛放的牡丹。
朕当时便是听了这话,到御花园选花时,才鬼使神差点了盆牡丹。
此刻,见了她本人,朕不得不承认,江云风和暗卫所言……
其实,也没什么可承认的。
算了,朕向来实事求是,还是承认吧。
沈念卿,尚可。
只是太瘦,看着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身量不高,目测可能刚及朕的肩膀。
朕皱眉,沈国公那个老东西,竟如此偏心庶出,苛待嫡长孙女,都不给她吃饱饭!
等她入了中宫,朕还得命御医和御膳房悉心将养着。真是麻烦!
“沈念卿,听说你尚未成婚……”
朕话说到一半,手中的牡丹花刚往前递了递,就见她那柳叶黛眉蹙成了毛毛虫。
都说美人眸若秋水,沈念卿眼中的秋水,此时大概结成了冰。
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团扇掉落在地,她也不要了,冲出来,路过朕的身旁,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朕:“……”
朕懵了一瞬,再看向凉亭,地上孤零零躺着的团扇,证明刚才不是朕的错觉。
沈念卿,她拒绝了朕。
不对,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朕!!
“朕是怪物吗?!”朕问李全福和侍卫。
李全福和侍卫脑袋都快低到地上了,一声不吭。
有风吹过,朕手中盛放的牡丹花花瓣轻轻摇曳,好像在回答朕:你就是个大傻子!
“眼疾!此人绝对有眼疾!”
朕想将那盆牡丹花砸了,但朕忍住了,“李全福,命人好生照料,没有朕的允许,它不许死!它若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
朕英明神武,玉树临风,她会有后悔的那天,朕等着她来求朕,然后当着她的面将花盆打碎,让她明白随便拒绝朕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一年之计在于春,大好时光,朕竟将时间都浪费在这等无意义的事上,若不是母后叮嘱,朕岂会这般无聊,是政务不繁忙,还是政务不繁忙!
朕憋了一肚子气,一整天都不得排解。
次日,将沈国公庶子随便寻了由头斥责一番,心情才勉强舒畅几分。
然,好心情不过维持了一日,第三天,江云风就进宫给朕添堵了。
江云风似笑非笑,只要他脸上一出现这种笑容,朕便知接下来,他嘴里肯定吐不出象牙。
“滚吧,你若闲得慌,朕派你去边疆开荒如何?”
江云风母亲于朕的母后有恩,江云风也曾救过朕一命,所以朕才如此纵容他,不然换个人敢这么跟朕讲话,坟头草早就换了一茬又茬。
江云风:“皇上,您不要逃避问题,太后娘娘的旨意您也不顾了?”
“您那日见沈念卿,都做了什么?据说沈姑娘回去后便病倒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朕正看折子,目光一顿,折子上的字便入不来朕的眼了。
“病便病了,和朕有什么干系!”
江云风:“微臣小妹前去探望,听说是受了惊吓。”
朕啪地一声将折子摔在案上,“冤枉人冤枉到朕头上来了!朕一句话没说完,她便跑了,那样瘦,又瘦又矮,一阵风就能吹跑,不生病才奇怪!凭什么说是朕吓的她!”
江云风:“……跑了?您说什么了,沈姑娘会跑?”
朕:“能说什么,当然是问她要不要跟朕成婚,朕才说完成婚两个字,她便跑了,活像朕能吃人似的!”
江云风弯腰,捂脸,肩膀抖啊抖,俨然一副笑岔气的模样。朕气急:“江云风,你是不是真的认为朕不会治你的罪!”
江云风肩膀又抖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皇上,忠言逆耳,就算您要治微臣的罪,微臣也必须说,您不能那样跟姑娘说话。”
江云风告诉朕,虽然现在民风开化,未婚男女相邀同游尚不算出格。但送鲜花给女子表明心意,点到即止便可,不能初见就谈及成婚之事,会吓到对方,要循序渐进。
朕:“呵!循序渐进?你让朕整日围着一个女子转,让朕堕落成从此不早朝的昏君?!”
况且《烈火仙途》中男子给烈火送花时说的话比朕直接多了,朕这还算含蓄的。
江云风还想说些什么,朕不想听他蛊惑朕堕落,让人把他赶出去了。
继续看折子,然而,心浮气躁,那些字朕尚能读出,但连成句却无论如何也入不了朕的脑。
本该一个时辰就处理完的事情,硬是拖到了午膳,午膳后依旧不想看,又拖到了晚膳。
晚膳比平时多了两道药膳,李全福说:“皇上,您近几日总是熬夜,奴才让御膳房准备了两道滋补药膳,望您保重龙体。”
保重龙体?
朕脑中不自觉地出现了沈念卿的模样,那样瘦弱,随便有点风吹草动就生病。
朕不知有多康健,倒是她,才应该好好补补吧。
母后为何属意她为皇后,当朕是慈善堂不成,成婚前还得负责养人。
“李全福,带御医去一趟沈国公府。”
李全福:“奴才遵旨。”
李全福回完话,还在那儿跪着,朕:“李全福,总管太监当腻了?愣着做甚,去沈国公府啊!”
李全福:“奴才不敢。只是……”
朕:“只是什么?”
“皇上,您还没告诉奴才,奴才此次去是以什么由头,御医是给沈国公诊脉,还是沈国公的家眷?”
心中燥意更重,手腕一甩,筷子掷到地上,还用什么膳!
李全福:“皇上息怒。”
朕:“不用去了!”
她拒绝了朕,朕还让御医去给她瞧病,岂不是说明朕真的向她低头了?
日后成婚,定然恃宠而骄,朕的颜面何在?
不对!不是恃宠而骄,朕不会宠她!
娶她非朕所愿,都是母后乱点鸳鸯!
她这般不将朕放在眼里,待她入了中宫,朕会让她知道深宫寂寞的滋味!
想到这里,朕心情顿觉舒畅,也有了点食欲,往常不爱吃的鸡汤萝卜也变得有滋味。
然而,刚吃了几口,心中又冒出一个念头:沈念卿身子看着那样弱,若是一直不好,久而久之……
万一未等朕的封后旨意下达,她便去见了母后,母后的亡灵岂不是更加忧心于朕,无法往生。
吃什么吃!再没有比鸡汤萝卜更难吃的东西!
朕:“李全福,带御医去沈国公府。”
李全福:“……那……”
朕:“鸿胪寺卿沈唯,几日前折子写得不清不楚,朕看了头疼,怀疑他有脑疾,朕心系天下臣民,倍感心痛,特命御医前去查看。顺便,给府上其他夫人小姐也诊一下脉,看有没有传染别人。”
沈唯便是沈国公的那个庶子。
李全福没有立即回话,望了朕一眼。
朕:“耳背了,听不到朕的话?!”
李全福:“奴才马上就去。”
李全福说从皇宫到沈国公府差不多半个时辰,来回往返,加上在沈国公府逗留的时间,差不多一个半时辰左右。朕处理完今日积攒的政事差不多也是那时。
朕倒要问问御医,那沈念卿是如何被吓病的!
定要让御医将此事记录在医案当中,成婚之日,将医案扔在她面前,看她羞愧难当,痛心后悔的模样。
展望未来,朕心甚慰!
批起折子只觉神速,不知不觉政务便处理完了。朕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望着窗外圆月,期待御医来给朕回话。
结果,等来等去,等到了独自前来的李全福。
朕:“太医哪?”
李全福:“回皇上,沈大人的夫人今日生产,孩子迟迟没有落地,胡太医奉命在国公府照看着。沈夫人不知何时才能脱离危险,奴才怕您着急,便先回宫来向您回禀。”
朕:“奉命在国公府照看,奉谁的命?”
李全福:“您不是说……给沈国公众位家眷诊脉……”
朕:“朕只说诊脉,又没让他治病,胡太医倒是积极!”
那小崽子早不出生晚不出生,朕派御医过去了,他闹腾起来了,和他爹和祖父一样,就会触朕的霉头!
李全福:“沈夫人和孩子性命堪忧……”
朕:“和朕有关?”
李全福:“奴才知罪,不该让皇上久等,奴才现在就去传胡太医进宫。”
朕:“传什么传,谁说朕在等他了!”
朕只是想替自己正名,肯定不是朕把她吓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