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我爱你和我愿意 ...
-
我想起自己在过去人生旅途中失却的许多东西——蹉跎的岁月，死去或离去的人们，无可追回的懊悔。--村上春树
——
那一年，后山的风也是这么吹着，拂过这片公墓，钻进了外公的棺材里。
伏洋一手提东西，一只手用来将路榎牵在手中。
天边的落日余晖，犹如一片橙色的海。
“听说，黄昏的时候，对着地平线许愿，风就能带走那些愿望，让死去的亲人听见。”
无数个这样的黄昏，伏洋对着地平线许下的无数个愿望，都和路榎有关。
路榎问他：“那你许的愿望被听见了吗？”
他点头，深深地看她，“是的。”
人们许下的愿望随风散落，而被实现的，变成了赤诚的晚霞，就在对岸，一直守着来看他的人。
——
两人在一块碑前停了下来。墓碑上面正是外公的名字。
路榎将花放下，第一件事情便是去确认外公的去世时间，那一天，确实就是伏洋给她打第一通电话的时间。
她刚刚移开眼，就在碑上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怎么也在这。”
孙媳妇：路榎。
“是外公。”
“万一呢？他不怕吗？”
“他跟我说的是如果不是你的话要我等三年才允许我给他改碑。”
“然后呢。”
“我说，会是你，一定会是的。然后外公就笑。”
她在他身旁坐下，牵起他的手。
“嗯。是我。”
“外公走的那天，我其实都还没哭。”
“嗯。”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我觉得，你会想知道，所以给你打了个电话。”
“我没接到。”
“嗯。我能猜到。”
“后来呢，为什么又哭了。”路榎捧过他的脸，声音轻柔，“不是说就两次吗，不是说你会乖乖听话吗，不是还说你会乖乖等吗？怎么要一开始就骗我？”
伏洋看着她明目张胆的心疼，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幸福。
他靠在她的肩头，抓着她手腕的疤痕来回触摸，“你真的想知道？”
“嗯。”
“你知道在大二之前，其实家里面都希望我能谈个师范生，他们希望家里面有一个人能继续当老师，我答应了，但是我一直不谈他们也没辙，毕竟我这么优秀，谈不起恋爱也是很正常的事。我也想满足他们，但我没想到你会出现，也没想到，你会直接来江州找我，你来都来了，我当然得把你带回家。”
“我家里人知道你的时候其实多的是高兴，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在乎那些条框了。外公从小对我就最好，教了我很多，我的思维其实都不像我爸，最像我外公。你的存在，我只提前对外公提起过，就是我请假回家那次。所以他见到你的时候，才相对我外婆来说要格外热情一些。”
“在他心里，你早就是我们家的人了。”
“因为你。”
他点头，“你想知道洛洛亲近你的真相吗？”
“不知道。”
“它见过你的照片，在我平板里。”
“哪张？”
“跟外公在医院合照的那张。”
“那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放在我的便签里，我在自习的时候翻到的。这是我给你打第二通电话的原因，说实话，哭惨了。”
她摸他的头，“那时候，我”……
“我知道，那是因为苟力，你越是想要记得，就越是忘得干净。但你这次真的做错了，因为联系你本身就是个很自私的行为，哪怕你是忘了，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怪你，能再次见到你，我就谢天谢地了，怎么会怪你。”
“真傻。”
“是啊真傻。”
说着，他将半个身子蜷进了她怀中。
“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找的？因为舅舅的事阿姨不是不让你做这个吗？”
“就求，跪下来求，就哭，天天哭呗。”
伏洋一边说着苦，一边又不忍心将真正苦的说给她听。
路榎当然不会信，她去挑他的下巴，挑眉道：“真的吗？这么会哭哭来看看？”
“嗯。”
伏洋将头一抬，吻住了她。
哭，没人他才会哭，人在的话那才不好使，远没有撒娇好使。
比如他一吻即离后，皱眉说道，“真的好苦。”
然后他就会得到一个吻。
“甜吗？”
他摇头。
他就会再得到一个吻。
“甜吗？”
他不说话，她就会一直亲他，直到太阳落山。
……
她说：“我们再陪外公坐坐吧。”
“好。”
“伏洋，我们每年来吧。”
“好。”
“伏洋，我们回家吧。”
“好……回哪个家？”
“你想回哪个家？”
“有你的家。”
“那我都想回。”
“那就都回。”
“你不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
路榎看破也说破，“你准备就天天背个婚书走啊？走哪带哪？”
他噘嘴：“你怎么翻人包啊？”
“等哪天我失踪了你就去警察局登记婚书，你看看找得到没有。”
“不准。”他又开始较真了，紧扣住她的手指，“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她又笑了，“那上面名字有名无实，你不怕被人笑话啊。”
“不想管，别人也管不着。”
“那还要不要领了嘛？”
“要。那你说，非我不可。”
“我爱你。”
“……好苦啊路路~”（快亲我）
路榎拿他没辙。
笑了半天才舍得亲上去。
“甜吗？”
“不甜。”
想要更多。
“甜吗？不甜算了。”
伏洋扶着她的肩膀，将人揽入怀中，“不能算了，回家吧路路。”
“再说一遍。”
“我们回家吧路路。”
“再叫一遍。”
伏洋：“路路。”
路榎：“是。”
伏洋：“我爱你。”
————
同年春节前夕。
路榎和伏洋请了放了同一天假，参加的是同一场婚礼。
新娘是周绿晓，新郎是林都。
台上是发小、挚友，台下是人生各个阶段都想感恩的亲朋好友，跟这一群年少时的伙伴再相聚的时候，突然觉得人生其实也就这么长，兜兜转转，经历很多，回到原点时，发现最爱你的人还是在这里。
结婚誓词中，林都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这一场看起来理所当然的婚礼，其实迟到了五年，我和周女士错过了许久，也经历了许多，但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又觉得那些经历是必要的，因为失去过你的我是那么的无力、痛苦，所以现在的我才能站在你面前，坚定的告诉所有人，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我都有能力，全心全意的爱你、护你。
周绿晓不知道林都什么时候背着她准备这些话的，所以什么都说不出的她显得格外笨拙。
林都为她抹去泪水，傻笑。
“如果你同意我的话，就点头。”
她狂点头，泪水大颗大颗止不住落下。
他为她擦去泪水，“你没别的要说的吗？”
周绿晓吸吸鼻子，突然笑得妩媚，“我愿意。”
“嗯？”
不是要你说这个，我还没问呢！
“我爱你！”周绿晓上头了，她可不管。
小玉从灿溪手中接过纸张，“我嫂子好浪漫~救命啊……”说着说着倒在了人怀里。
——
“我愿意。”
这是世界上最大胆的誓言。
而“我爱你”，是凡人爱意的载体，不需要成本，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用，但那些爱意堆叠的某个时刻，说不定是拯救过某人的世界的。
——正文完——
感谢陪伴，感谢耐心，感谢遇见。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我爱你和我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