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冻港[火葬场]》一壶冰酒酿

4、第四章

　　初三毕业的暑假，因为爸爸的工作调动，盛棠家从宜市城东搬到了城西。

　　新家离学校很近，但盛棠的成绩却不是太好，估了十来次的分，怎么算都算不到分数线，气的妈妈戳着盛棠的脑袋骂她整天不好好听课光顾着玩儿。

　　最后分数线出来，盛棠以一分的优势考上了宜市一中。

　　爸妈喜极而泣，带着盛棠去商场大肆消费了一把，包包衣服买了一大堆，爸爸说，像盛棠这种关键时刻走狗屎运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

　　高一开学那天，她跟从小玩儿到大的好朋友郑静怡一起去学校。

　　烈日炎炎的开学典礼上，那是盛棠第一次看见赵栗川，也是她头一回觉得，一中宽大普通的蓝白校服，可以把一个人衬得那样英俊挺拔。

　　赵栗川，高一六班的赵栗川。

　　那个时候的盛棠多么大胆啊，新生代表演讲还没结束，她拉着郑静怡偷偷从后排溜走，拿着偷带去学校的手机，拦住正要离开的赵栗川非要跟人拍照。

　　赵栗川当时被吓了一跳，攥着手里的一本书，盯了她半天才说：“同学，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赵栗川同学，我认识你呀。”

　　她明媚大方的神情，在阳光下极为动人，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厚着脸皮在赵栗川身旁比了个耶，让郑静怡抓拍了下来。

　　这就是她跟赵栗川的初见。

　　。

　　林意秋拉着盛棠东拉西扯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一直到晚上睡觉，才不舍的放开手，看着盛棠出门。

　　盛棠看得出来，妈妈其实很想跟她待在一起。

　　她已经想好了，自己先回国，等找到工作安顿好一切，询问过医生的建议，就把妈妈也接回去。

　　她如果想回宜市那他们就在宜市重新安家，如果不想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就像刚来英国那样。

　　盛棠从病房里出来，和杨医生聊了一下林意秋的病情，便把自己要回国一趟的消息也告诉了她。

　　杨医生有点意外，她对盛棠家里的事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她只有林意秋这一个亲人。

　　“林女士也跟你一起回去吗？”

　　盛棠：“不，国内一切都还没安顿好，妈妈现在的身体应该也不适合到处奔波，还是要麻烦您再替我照顾她一阵子。”

　　杨医生点头，她告诉盛棠林意秋现在的状况虽然暂时还不适合改变环境，不过几个月后或许会有所好转，到时候再进行专业的评估，她答应在盛棠回来之前会好好照顾林意秋。

　　盛棠道完谢便离开了疗养院。

　　乡下不好打车，幸好杨医生有个同事要回市内一趟，可以顺带载盛棠一程。

　　。

　　农庄的应酬一直到吃完晚宴才终于结束。

　　助理万凯开车送赵栗川回公寓，他有点累，闭眼凝神在后座休息。

　　方才酒桌上有个不长眼的外国佬一个劲的灌他酒，要不是看在合约的份儿上他早跟人翻脸了，不就是去年有笔生意多压了他一点利润，就那点儿钱也值得他记恨大半年的？

　　车子驶入前方街道，万凯从后视镜中看见赵栗川眉心的褶皱平缓了许多，才适时出声：“赵总，昨天您说的那个叫乔治的人我查过的，他跟盛小姐确实只是同学关系，平时来往不多。”

　　“嗯，知道了。”

　　万凯虽然不太明白老板为何突然要去查一个几乎毫无背景的英国人，但一想到是与盛棠相关的，他还是比较谨慎。

　　见赵栗川不再说话，万凯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想您需要知道。”

　　“说？”

　　万凯了解自家老板的脾性，一向惜字如金，且说话越少就代表他越不耐烦，于是他赶忙回道：“盛小姐订了后天早上回国的机票，和咱们同一班飞机。”

　　赵栗川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不知在思考什么，他没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淡淡的点了点头。

　　万凯却有些担心。

　　多年的工作习惯教会了他对老板的决定保持沉默，只是这件事情毕竟不同于生意场上，稍有不慎的话......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窗外的夜景一晃而过，赵栗川看似漫不经心的说：“如果让她知道一切，她一定会离开我的。”

　　“那您还打算让她回国吗？”万凯问。

　　赵栗川左手百无聊赖的摩挲着右手无名指指腹，说道：“这件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

　　车内又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直到车子停在公寓楼下，赵栗川才又问：“我之前让你回宜市老宅找的欠款协议，你找到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万凯点头。

　　赵栗川：“没出什么岔子吧。”

　　万凯说：“没有，那天夫人出门去了墓地，我拿您给我的备用钥匙进去找的。”

　　“我妈......”赵栗川艰涩的开了口，仿佛不想再问下去，缓了缓，他还是抿唇说道：“我妈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跟以前差不多，只是不怎么爱出门，我去老宅那天，是......”

　　“是他的生日，我知道，”因为也是我的生日。

　　赵栗川晦暗的眼神中流露出并不起眼的颓败：“后天你带公司的人改签，别和我们坐同一班飞机。”

　　“好。”

　　“我妈那边，让照顾她的阿姨多费点心。”

　　“明白。”

　　说完，赵栗川独自下车，站在了拐角处的路口。

　　车子明亮的路灯在夜半的冷风中渐行渐远，公寓楼上一片漆黑，赵栗川独自站在街角，打算等一等还未回来的盛棠。

　　跟万凯的一番谈话，让赵栗川对未来的事情产生一些不确定和危机感。

　　他站在树下，颤抖着给自己点了一支香烟。

　　于是，盛棠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一幕，赵栗川吐出来今天晚上的第一口烟圈儿。

　　风把微卷的头发吹起来，挡住了盛棠的视线。

　　她看见对面的人一身黑色笔挺的西装，实在太不符合平时的打扮风格，他是不常穿西装的，过于商务的打扮，给盛棠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甚至这种陌生，不是对她而言的陌生，而是对于赵栗川这个人。

　　她站在街道对面，不知想到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往那边走去。

　　盛棠盯着赵栗川手中还未熄灭的烟好久，他像做了坏事被抓包似的，把手背到身后。

　　盛棠确实不喜欢烟味儿，但她到没表现出太过排斥或者厌恶的神色，只是并不太在意的，随口问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开始吸烟了？”

　　“最近压力大，”赵栗川看着她的脸色行事：“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戒了。”

　　“还是戒了吧，对身体不好。”盛棠低头说。

　　“好，”赵栗川灭了烟牵着他的手往公寓楼上走：“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搭别人的顺风车回来，人家不同路，只好下车走了一截，累的很。”

　　“上去给你按摩按摩？”

　　赵栗川作势在盛棠脖子上掐了两下，盛棠怕痒，被人捏着脖子，忍不住躲。

　　又在赵栗川特别放松跟她打闹的时候，看向了他光洁平滑的右耳耳垂，那里空空如也，毫无破绽。

　　盛棠忽然笑了。

　　不可笑吗，她刚才，竟然觉得自己在路边看见赵言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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