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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如果不去伦敦,盛棠与赵言川的交集,大概会止于她十八岁那年。

      她的人生轨迹会像自己原先规划好的那样,在京州上完大学,回到宜市,再在父母的见证下跟赵栗川结婚。

      而赵言川,会成为她人生转角处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过客。

      像风一样,轻轻一吹就散了。

      如何能够造成现在的局面,这实在已经超出了一个正常人的基本思考范畴。

      盛棠也未曾想过,那张和赵栗川一模一样的脸,居然会用在欺骗自己上头。

      可是赵栗川死了。

      她暂时还不能完全消化这个信息,“死”和“赵栗川”像是两个毫不相干却被迫绑在一起的命题。

      但她仍旧止不住的伤心,止不住的落泪。

      她的心被紧紧的揉在了一起,想问点什么,一句话在舌尖滚了又滚,却始终没办法说出口。

      当年爸爸从二十楼的窗户一跃而下,那种锥心又瞬间漏拍的痛苦,从心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再次翻涌了上来,密密麻麻,压的她喘不过气。

      但比起追问赵栗川的死亡原因,还有更为棘手的事情需要解决。

      盛棠面色惨白,茫然无措的盯着身上的人。

      地上坏掉的手机时不时传来电流声,郑静怡似乎还在说着什么,盛棠却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赵言川脸上的歉疚与悲伤显而易见,他收拢放在盛棠身侧的手臂,紧紧的抱着她,仿佛他不这样做,盛棠便会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攒了好多话想问,比如赵栗川究竟是怎么死的,比如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又比如为什么她叫他赵栗川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感到意外,提醒她认错人了。

      盛棠缓了好久,才终于得回说话的勇气,她看向赵言川空荡荡的耳垂,声线颤抖:“你的痣呢?”

      耳垂上的痣是外表上唯一肉眼可见能够分清赵言川和赵栗川的外表特征。

      赵言川没料到她会先问这个,他视线闪躲,声音涩哑:“去年冬天去见你的时候点掉了。”

      一汪眼泪毫无征兆的从盛棠的眼眶中涌出,她的心痛的无以复加,却仍旧自虐似的,再次开口:“赵......赵栗川是什么时候......”

      “圣诞节前,在去机场路上被一辆重卡从后方追尾,他和司机,”赵言川顿了顿:“当场死亡。”

      “够了!”

      去年圣诞节。

      也就是说,赵言川从一开始,从赵栗川死掉的那一刻就打定了主意要骗她。

      她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背叛赵栗川的共犯。

      好残忍。

      盛棠绝望的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水像剪不断的珠子,不停的滑落,一颗一颗,打在赵言川的心上,叫他痛不欲生。

      轻薄羽绒被缓缓滑落,盛棠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慌忙去扯被子,把自己赤.裸的身体遮住,然后和被子一起跌坐在地上。

      赵言川看着盛棠后背、大腿上大片大片的吻痕和牙印,一想到这些痕迹全部出自自己之手,赵言川喉结滚动,仅剩的那一点良知全都消耗殆尽。

      他往前一步,想把盛棠抱起来,谁知盛棠却像怕他似的,往后躲闪,幼猫一样,裹着被子靠在墙角,抱膝而坐。

      “别碰我。”

      赵言川不听她的,仍然坚持手上的动作。

      “我让你别碰我!骗子,骗子!滚!”

      盛棠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大哭起来,被强行抱在赵言川怀中,对他又踢又踹,毫无顾忌的发泄自己的委屈和痛苦。

      “对不起。”

      简短的三个字,显得那样苍白无力,可除此之外他的确无话可说。

      在真相败露的那一刻,赵言川有过伤心、有过心慌、却唯独不曾后悔。

      他承认自己不择手段、卑鄙无耻,但他绝不可能放盛棠走。

      。

      被戳穿身份之后的赵言川,很快回归他原本的性格,话少得可怜。

      天亮之前,盛棠与赵言川一直待在房间里,无声对峙。

      手机屏碎了,却还没彻底摔坏,郑静怡又打来几个电话,通通被赵言川挂掉,盛棠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她也暂时没有心力去考虑这件事。

      凌晨时分,盛棠终于眯了一会儿,却始终睡不安稳。

      恍惚之间,她仿佛梦见了好多事情,梦见了赵栗川,梦见了他们的过去,赵栗川在梦里还是那么的温柔善良,盛棠向他伸出手,却怎么抓也抓不住。

      车祸意外,当场死亡,那得多痛啊。

      睡得迷迷糊糊不清醒时,又仿佛一切都是梦,她没有接到过郑静怡的电话,也不曾得到赵栗川去世的噩耗,惊喜万分的醒来一看。

      却只能瞧见门口那道黑色的影子。

      小的时候,去赵栗川家里玩儿,偶尔碰见赵言川,他总是一个人安静的在角落看书,独来独往,少与人交流。

      盛棠一直以为,像他那样家境不俗,得天独厚的人,骨子里就带着与生俱来的轻蔑,对很多东西都是不屑一顾、不以为然的。

      所以,她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赵言川这样欺骗她的理由。

      天色终于大亮。

      盛棠不想再同赵言川待在同一所房子里,好在行李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拿上就可以走。

      只是她刚刚起身,把手放在行李箱扶手上,就被赵言川拦住了去路。

      离开别墅的过程不会太顺利,盛棠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现在在看到赵言川,她百感交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计算被他欺骗的日子,那么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伦敦,泰晤士河。

      那天赵言川给他送赵栗川的信,却一直不肯交到她手上,晚上在路边的小酒馆里喝了点酒,就开始支支吾吾颠三倒四的说胡话。

      最后,竟然说到如果他也跟赵栗川一样喜欢她,那么盛棠会做出什么选择。

      盛棠当时就笑了,她反问赵言川:“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一个二十二年,从未谈过恋爱,对身旁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感情经历迟钝且空白的人,突然跟她谈上了喜欢,盛棠不感到荣幸只感到惶恐。

      所以她打着哈哈就把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从此也不在单独跟赵言川见面。

      赵言川却很不甘心的告诉她,他会向她证明......

      如果,现在发生的一切,就是他所谓的证明的话。

      。

      赵言川一直守在房间里没走,是因为担心盛棠的精神状态,一整夜她不是迷迷糊糊的睡觉,就是失神呆坐着看外头的雨。

      惊闻噩耗,赵言川怕她一时难以度过,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却不曾想到她会恢复的这么快。

      她总是这样,像一株长在野地里柔弱单薄的小草,风一吹就倒了,却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重新生长。

      “你去哪儿?”赵言川问。

      盛棠沉默,她跟赵言川确实无话可说,她没办法保证自己一开口,还能控制住情绪,所以选择了不说话。

      可现在房间门被人堵住,盛棠想闯出去也是无济于事。

      她抬头看着赵言川,觉得面前的人好陌生,就算是不说话,就算是什么动作也不做,可眼里的戾气和愧疚,微微向下的嘴角,早已暴露了一切。

      赵栗川从来坦坦荡荡,不会做愧对别人的事情。

      她为什么就是没有认出来呢?

      见人不理,赵言川继续道:“我们谈谈行吗?”

      “谈什么?”盛棠冷眼。

      “谈......”

      “有什么可谈的,”盛棠打断他的话:“赵言川,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造成现在这个状况的始作俑者是谁?还是你要告诉我你做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骗子。”

      没错,骗子。

      骗子没有资格乞求原谅,说再多也只是强词夺理。

      只有真相尚未被摆在眼前时,赵言川才能用他这么做是为了盛棠来欺骗自己,为了不让她那么早得知赵栗川死亡的消息,为了让她不那么早为这件事情伤心。

      然而真正为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去年冬天到现在,在赵栗川的发生车祸当场死亡之后的半年里,赵言川曾有无数个向盛棠坦白的机会,甚至在被她认错以后,他仍有无数个纠正错误的机会。

      但他放弃了。

      这六个月偷来的时光,是他二十二年的人生里最快乐的时刻,有些渴求已久的东西,在遥不可及的时会成为一个人长久的执念。

      一旦得到了,就再也不想失去,回到孤独寂寞的黑夜里。

      赵言川的确卑劣,这卑劣的背后,是他长达七年,无人知晓,卑微又执着的暗恋。

      说再多的话也是无济于事,盛棠无心再与他纠缠,推开他往外走。

      赵言川拉着她的手臂不放,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盛棠感觉箍着自己手臂的掌心逐渐收拢。

      随后,手中的行李箱被一道强力夺了过去,连同她自己也被重新扔回房间的床上。

      赵言川背对着盛棠,给房间门上了锁。

      看清楚他在做什么后,盛棠慌张的往后退:“你干什么,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怎么对你?”赵言川面色沉沉,冷冽可怕:“我在我家,关门关窗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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