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今天又要飘到哪里》白鸽南行

56、56

　　再往后的几日，人生似乎不再停滞了。长谷川未来从沙发上爬起来，不再长久地躺在那里看天花板，而是拿起画笔。

　　期间，他回到长野，又一次见到了山村操。
　　年轻的警官好像因为什么事情焦头烂额，坐在秋千上抓着头发，看到他高兴的挥手，差点因为没坐稳摔跟头，吓得长谷川未来赶紧走过去。
　　“我没事哈哈哈哈，”山村操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起来，转移话题般的咳了咳，“长谷川先生好久不见！”

　　长谷川未来这才发现，这里翻修了，他看着眼前年轻的警官，似乎好久没睡过好觉了，眼底有一抹青黑，“山村警官。”
　　站在那里的人抓了抓头发，点头回应，“长谷川先生，叫我山村就好。”
　　“山村，”长谷川未来没有推脱，笑起来，“叫我的名字就好。”

　　他说着，看了看周围。
　　“这里翻修了啊。”

　　上次来这里，还不是这个样子。
　　公园中间的企鹅滑梯被修补了一番，企鹅的身子被修好，滑梯上的口子被填补好，曾经的痕迹留在他的身上，但是没有长谷川未来前一次来时那么破旧，有些地方上了新的漆面。
　　秋千换了新的，坐在上面的时候也不再嘎吱嘎吱响了，长谷川未来拍了拍一旁的秋千，让山村操坐过来。

　　“最近事情很多吗？”他没有细问，而是指了指自己的眼下，示意山村操自己能看出他的疲惫。
　　年轻的警官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还好，只是，我想做的更好一点。”
　　“这次回来是收拾东西的，”他说着，手指挠了挠脸颊，“上次看到景光给我留下的‘惊喜’后，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我并不是多勇敢的人。”]
　　“当上警察是一件令我自己也很惊讶的事情，”每次见到都迷迷糊糊的年轻人此时却很认真，他看着手上的笔记本，叹了声，“刚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是很习惯，甚至有时候会害怕尸体。”

　　再后来他渐渐习惯了，变成了被人叫做“山村警官”的警官，虽然有时候会被说不靠谱。

　　[“我很担心自己破不了案子。”]
　　如果让人蒙冤怎么办，如果没有解除谜题怎么办？
　　这是长久的萦绕在名为“山村操”警官心中的大雾。

　　“所以那个时候，我休假了，”他忽然笑了笑，垂下的眉眼弯起来，“我的伙伴们说推理和探案不是一个人的事，要是都一个人扛着，人就傻了，但是没想到回来之后，会碰到你，也没想到能看到景光留下来的惊喜。”
　　“他还在坚持，我想可能他选择的路比我还艰难。”

　　山村操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知道自己被信任着，也知道这信任代表什么。

　　“…山村，谢谢。”
　　长久的安静后，长谷川未来缓了下呼吸，说着。

　　“没事！我很感谢你带我去看了惊喜，”他笑着，虽然有些疲惫，不同于他们之前见到的那次，而是像卸下了什么重担，“这次我回来是拿东西的，本来想今天走的，但是…我家隔壁的奶奶她的猫跑了。”
　　他的话点到为止，长谷川未来已经明白了什么意思。

　　看着他懊恼的样子，长谷川未来笑了笑，“需要帮忙吗？”
　　山村操看了眼手表，啊了一声，“这个时间了，我打算先回奶奶家看一眼，她说之前有一次就是猫咪走丢了，但是到时间就回去了。”

　　看了眼路线，长谷川未来借着顺路的理由同山村操往那边走，离得很远就看到一辆货车停在门口。
　　他跟在山村操身后，看着山村同那位老奶奶说话，确定猫咪找到了才松了口气。
　　“她要搬走了，”看着老奶奶走进屋子，山村操才回头和长谷川未来说话，“她的朋友明天来接她，说是要和朋友一起住，这样还能一起出去逛街。”

　　长谷川未来愣了愣，看着来来回回搬东西的工作人员。
　　有些恍然。

　　一切好像都在往前走。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伊达学长和娜塔莉。
　　理清心绪的山村。
　　翻修的小公园。
　　寻找新生活的奶奶。
　　努力实现愿望的景光。
　　一直往前的降谷零。

　　啊。

　　他同山村操告别，迎着夕阳走回诸伏宅。

　　高明哥不在，他留下“饭菜放在冰箱里”的纸条，背上包，赶上最后一班回家的列车。
　　夜晚的最后一班，安静，昏暗的灯光落在车厢里，让人昏昏欲睡。刚刚下班的打工人带着耳机靠在椅背上，学生们分享着一只耳机，老爷爷拄着拐杖闭目养神。

　　列车向前行进，他看着窗外向后流淌的灯火，咣当咣当的列车声音，让他回到那年同诸伏景光离开长野的时候。

　　[“未来，在想什么？”]
　　那个时候他指着窗外，对身旁人说着稀奇古怪的话。
　　“你看，景光，脑海中的景象再往后退，而时间在前进。”

　　那个时候诸伏景光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没想诸伏景光能回答，而是将包里的饼干拿出来，一人一块。
　　直到手中的饼干吃完，诸伏景光才又重新开口，“但是记忆还在不是吗？”

　　所以说人们最害怕的是遗忘。
　　长谷川未来一直以为自己在知道诸伏景光死亡后，最害怕的是再也看不到诸伏景光，原来不是。他最害怕的是忘记景光，害怕身边所有人都不提起他，让他成为游戏里的失败选项，成为不能再有名字的墓碑。
　　那三年的患得患失。
　　是他的惶恐。

　　*

　　从长野到长谷川家，是七年的时间。

　　长谷川未来停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匆匆忙忙赶回家。
　　他开了门，打开灯。

　　走到沙发前倒下，有些累了，于是就着倦意睡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他看着飘在面前的蓝眼睛的爱人，问，“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他伸出手，想将他拉下来。

　　蓝眼睛的爱人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直到他放下手才附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又听到自己的声音，依旧是在问。

　　“景光，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

　　“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再抬眼时，面前的少女问他。

　　她穿着一身校服，长谷川未来看不清她的模样却觉得自己好像见到过对方。
　　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她只是看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你的愿望还没有实现。”

　　明明只是轻轻一下，长谷川未来却往下坠去。

　　“…未来。”

　　他醒过来，刺眼的灯光让他眯起眼睛。诸伏景光蹲在沙发旁，看着他，皱着眉，有些担忧。
　　“没事，”长谷川坐起身，摇摇头，“只是做了个梦。”

　　梦到……
　　坐在那里的人神色有些茫然。

　　“梦到我好像有什么愿望没实现。”

作者有话说

　　嘻嘻，可以猜一猜女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