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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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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锦离这段时日身子一直不爽利,呕吐、腰酸不止,一改口味特别喜欢吃酸辣的不说,他能明显感觉到黎翘待自己好了许多。
难不成是上次的“主动奉献”起了效果?
听到蘅儿禀报白霜霜收拾包袱自请离府,他眼皮都没抬一下,转眼又吐得昏天暗地。
这可把黎翘焦急得不行,连日来亲自下厨房做了些开胃的吃食。
按理说黎翘是黎家二小姐出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前待字闺中时理应学过女红和烹饪,可她绣的香囊针脚歪歪斜斜不说,连忙活大半日烹调的吃食都色香味弃权。
褚锦离不忍浪费黎翘一番良苦用心,忍着恶心尽力吃下,奈何在腹内转了不过一个来回又吐了。
黎翘自知没有做饭天赋,只能放弃素手调羹汤的想法,对褚锦离那叫一个百依百顺,那副架势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月月都给摘下来。
府内众人见侯爷夫人柔情蜜意的,上上下下都欣喜不已,尤其是老夫人,日夜盼着黎翘的肚子能闹出点动静,她好抱个乖孙。
谁知日盼夜盼媳妇的肚子没闹出动静,儿子却在家宴时频频呕吐不止,气得老侯爷一把摔了筷子,厉声道:“今日朝堂之上你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作出如此丑态,丢了侯府的脸,在家宴上又闹这么一出,若是身体有疾便回去躺着。”
老夫人推搡了一下,用眼神示意黎翘将褚锦离搀下去,忙劝慰着老侯爷,“你置什么气?从前黎氏没来时,他整日无所事事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到处惹是生非,如今来了能治一治他,褚儿愿跟着你去上朝、去做事,你还有何不满的?”
老侯爷长叹一口气,憋闷道:“夫人你有所不知,他这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前便借疾躲懒,我看啊,他是皮子又懒了,固态萌发。”
“你啊,”老夫人摇了摇头,“你瞧不见褚儿脸色苍白吗?怎么会如你所言那般。再说自这个儿媳来了,他那些陋习改了不少,你也该对儿子改观了。”
这边两夫妻说着小话,另一厢黎翘乖顺应了,搀着吐得七荤八素的褚锦离到里间,心疼地拍了拍背又递上一盏清茶,正宽慰间一个大夫提着小药箱匆匆赶来,原是老夫人担忧儿子,便唤了府内的大夫。
黎翘心陡然一跳,她不知这大夫的医术如何,若是瞧出些什么来可不好了。正想法子阻拦,外间老夫人抛下老侯爷拐过厅堂向这边走来。
“怎么不给我儿瞧瞧?”老夫人站在床前,多年掌管偌大一个侯府,声色自是不怒自威。
“这……”大夫也犯了难,看向黎翘。
黎翘艰难地抬步让开,死死盯着大夫给褚锦离诊脉的手。
褚锦离正虚虚倚靠在矮榻上,身下被黎翘贴心垫了一个软枕,因连日来未进多少饭食,唇缘泛白,瘦削的脸颊略微凹陷,一副病态之象。
老夫人略微嗔怪地瞧了黎翘一眼,“褚儿病了这些时日,你怎么不想着给他请个大夫看看?原先还想着你管家有方,怎么到头来把最重要的忽视了?”
黎翘低下头,“儿媳认错。”
翠嘴却是一甩帕子,为自家小姐辩护,“老夫人,这你就错怪我家小姐了。我家小姐连日来衣不解带地照顾侯爷,院内的丫鬟小厮们都有目共睹,她怎么会忽视侯爷呢。”
老夫人还待开口,黎翘一颗心挂念在褚锦离身上,对这番责备充耳不闻、根本没放在心上。
大夫苍老如枯树的手搭在褚锦离腕间,良久未开口,捋了捋胡须奇疑地“嘶”了一声,又闭目不语。
见大夫这般,老夫人瞬间慌了,“可是我儿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非也、非也。”
“那到底怎么了!”老夫人声音都颤了几分,心都提到嗓子眼。
她可就褚锦离一个独苗苗,当个眼珠子似得宝贝着,要是儿子出了什么事,她也就不活了。
大夫额头冒出冷汗,饶是活了大半年见多识广,依旧觉得这脉象匪夷所思,他思忖良久,连白胡须都捋下来几根,见众人都瞧着自己,顿觉如芒在背。
“这……”大夫观褚锦离面色青白,便细细问了,“侯爷近日是否恶阻呕吐、不进饮食,精神倦怠?”
褚锦离点了点头。
大夫收回搭脉的手,“匪夷所思啊,真是匪夷所思。”
老夫人急声道:“我儿到底如何了?”
大夫拱手道:“不好说,也有可能是老夫诊错了,还请夫人遣退下人们。”
丫鬟们盈盈福身告离,片刻屋内唯余老夫人、黎翘、褚锦离以及大夫四人。
“老夫人,侯爷这可能是……有喜了!”
“啊?!”褚锦离和老夫人齐齐惊出声。
褚锦离深深皱眉,脑子嗡嗡的,虽备觉荒谬但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觉得可能。
他颤着声色开口,“我是男子,怎会有孕?母亲,你这是从何处找来的庸医,竟能言出男子有孕这等滑天下之大稽之事。”
“这世间怪异乱象之事层出不穷,男子有孕也不足为奇,或许是侯爷您天赋异禀,保不齐会……”
老夫人眼前发黑,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还是黎翘抢先扶稳老夫人,“母亲您消消气。”
一片兵荒马乱……
老夫人不信邪,从宫中请来御医诊治,得到的却是褚锦离已怀胎两月的结果。
褚锦离心底生出一丝绝望,男子怀孕的荒唐感过去后,想的首先竟是两月前黎翘还刚刚踏入侯府,而那时他对黎翘不闻不问两人根本没有行房。
所以……这个孩子不可能黎翘的,那到底是谁的?
他看向黎翘的眼都带着生怕被抛弃的惶恐,私下无数次询问太医可否将这个孩子打掉。
太医摇着头不敢笃定,他行医几十年,诊断过无数疑难杂症,可男子有孕之事实属骇人听闻,他一时间不敢下决断。
太医院的院判被老夫人在府内留了一月,日日诊脉。
褚锦离的脉象属实奇疑,连孕期都不似寻常妇女,小腹也微微隆起,这一月竟好似普通女子三月,就连太医也断言许是两月后便能生产。
褚锦离掰指头艰难算着,所以他这一胎是因黎翘而来?
一大家子都瞒着老侯爷,太医和府内大夫知晓要将这等奇事捂严了,眼见孩子一日日大了起来,凑在一处谋算究竟是否要留下这个孩子。
褚锦离惴惴不安地将孩子可能是黎翘的事给她说了,忐忑不安地等待审判,生怕遭到枕边之人的厌弃,哪想迎接他的却是对方的温柔笑意。
她握着褚锦离的手,唇畔挂着笑,柔声安抚,“侯爷,既然这孩子是你我二人的,那你便安心将孩子生下来,往后有我照顾你,定不会委屈亏待了你的。”
老夫人也点点头,“我问过太医了,男子有孕虽不同寻常,许是你身怀名器,冒然打掉恐有性命之忧,不如褚儿你生下这一胎,侯府也有血脉传承下来。”
“是啊夫君,只是辛苦你了。”黎翘眼尾泛红,心疼地看着褚锦离。
见黎翘答应下来,褚锦离胸口压着的一块大石落下来,人也徒然松快下来。
老夫人转头对黎翘道:“这事太过匪夷所思,对外不可声张。先瞒着,传扬出去便当作是褚儿此前在你未进门时与你相识珠胎暗结,这些时日你伪装一番。至于褚儿,你安心养好身子,诞下孩子后对外言是你夫人所生,一切有我和你夫人操持。”
“好。”褚锦离重重点头。
这一月他也逐渐适应下来,加上黎翘明里暗里给他心理暗示,故此他也接受这能怀孕的畸形身体。
他甚至在想,怀孕这事他一个男子都如此艰辛,这等苦楚他是不愿黎翘承受的,不如让他生下这一胎,若是男胎,往后黎翘便不用承受孕子生子之痛。
再说了,再难接受又如何,索性是要生的,不如尽早坦然面对。
只是他不知,这有孕的身子竟莫名对情爱之事痴迷,而黎翘……已经一月多没碰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