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 查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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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樱快别乱说——”如槿也被这情况惊呆了，但勉强还想要拦着妹妹继续说话。
但如樱已经脆生生地详细介绍起来：“皇上，您也知道我平常就很喜欢这个菜，但今天我明显闻到了更浓烈的更甜的香味，一看试菜公公脸色不对，就知道这肯定又问题！”
她从餐椅上下来，拿起一根银筷子往樱桃肉里戳了两下，展示道：“并不是只有银子发黑才能证明有毒的。我刚在外祖父的书信读到，西域曾有秘药，吃下可让人面色苍白、唇色发绀，随后腹痛不已。这药闻着香甜起腻，而且得用羊脂软玉来试……才能显出青黑色。”
她举起刚刚特意蹭过酱汁的白玉长命锁，上面确实已经黑成一片。
明熙帝猛地转头去看身后的试菜太监，只见他他嘴唇发白，果然也已沁出冷汗来。
太监连忙跪下告罪：“奴婢有罪，确实感到了腹痛，但只以为是肠胃不适，奴婢该死。”
“皇上，太可怕了呀。到底是谁想要对我姐姐，甚至对皇帝您下如此狠手？”如樱的声音适时地戴上了一点哭腔。
明熙帝把银筷往冰裂纹盘子里一摔，惊起脆脆一声响来。
“把太医院的汪宗崎找来，当场验毒！”
入夜的长春宫再次热闹起来。
金羽卫进来监视着宫女太监们把晚膳的残余收拾干净，又利落地全部退出去。宫正司的总管宫女也来了，在一旁候着，大气不敢出。
片刻之后明熙帝点名的副院判汪太医匆匆赶来，他年纪不小、发须灰白，却也一丝不苟亲自背着药箱，到了就开始验毒。
“启禀皇上，这樱桃肉的酱汁里，确有毒物添加。”
他忙活了一会儿，还认真确认了试药小猫的反应，才恭恭敬敬朝明熙帝行礼禀报。
明熙帝的怒火刚散了一点，又被重新燃起，但思绪混乱，想要发火也不知从何发起。
如槿坐在他边上，只是面色苍白地握住妹妹的手。
如樱早就收起脸上的各种表情，只是深深望进她的眼底。
她知道姐姐很明白自己想当众翻盘的打算，也知道此刻她们两个都不能露出任何不妥的神色，就只尽量镇定地把左手抽出来，安抚一般地拍了拍姐姐的手，悄声道：“没关系的，这次皇上会为我们做主。”
此时，外头有人通传，金羽卫指挥使谢绎到了。
如樱猛地扭头看向殿门口，只见一个白衣银甲的年轻武将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他颀长挺拔、宽肩劲腰、面部轮廓深邃，站定时像一杆标枪，犀利又英气逼人。如樱从侧面仰望他，更觉他略浅的眼眸中闪着矜傲的星芒。
如樱定下心来。
有他在场，很多事情便更能着手去做了，比如要让那几个主犯受点结实的刑讯。
谢绎，镇国公府世子，长安大长公主的儿子。眼下在京城同龄的皇亲国戚里，最英俊最年轻有为。
十八岁就出任金羽卫指挥使可不只因为家世非常出众。他能近战，又善于骑射，还颇具领导能力，在皇帝最信任的亲人里，没人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了。
皇帝见到他就仿佛有了主心骨：“表叔，一定要替朕查明真相，扫清刺客！”
如樱对他的感情很是复杂。
谢绎以后能做到枢密使，又担任摄政王，并且会和作为太后的自己一起辅佐新皇——姐姐生的大皇子赵祺。
不过确实没有预料到自己重获新生的第一天就能遇到他。
有他在，很多事情都能做到了吧。反正说不定现在是在梦里，可以更大胆地提出要求。
“爱妃身体欠佳，遇到这样的事更是容易受刺激，赶紧带着妹妹回后面陪儿子一起休息，也让朕放心一点。”明熙帝能正常思考了以后，首先就把如槿支开，免得她再受惊吓。
如樱连忙出声：“皇上，毒药是我发现的，我还有别的线索要告诉谢指挥使，必须留下。”
“你就……”明熙帝有些不耐烦，但感到如槿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就又改了主意：“别碍着指挥使做事就好。”
如樱眨着大眼睛，朝他行了个福礼谢恩，就往谢绎那边去了。
谢绎已经开始布置审查的工作，他让手下安排长春宫和御膳房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停下手里的活计，列好队伍，接受统一的盘问。正交待如何训话，如樱就到了他的身边。
“指挥使，我是淑妃娘娘的妹妹，这次的毒药是我发现的。”小姑娘虽然仰着头，但和他说话时心平气和，丝毫没有紧张和害怕。
“而且晚膳之前，我还帮姐姐抓住一个私藏禁药的二等宫女，现在她应该在宫正司。”
谢绎微微挑眉，朝自己的副手道：“通知宫正司的总管，把今天被送去的人也押到我这里来，你们先招呼着，我稍后也要亲自问情况。”
如樱满意了。
不过她趁着人员嘈杂纷乱，还想继续跟在谢绎身后。
只见他打算从观察长春宫的各个房间开始理清思路和线索，确实十分认真在查这件事情。
“还有话没说完？”
从第一个房间里出来，还没到下一个房间，谢绎直接停下脚步，等了等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尾巴。
小姑娘把身体和速度控制得很好，并没有撞到他身上。
“对，”她也没有否认自己的来意，“姐姐曾经说过，长春宫有个姓柳的嬷嬷也瞒着事，最近这些日子做事越发不上心，但姐姐找不到证据。我觉得这个情况也需要告诉你，才一直跟着了。”
谢绎听她说了这么长又逻辑清晰的话，沉默片刻，给出了还算肯定的答复：“二小姐的话我记下了。”
如樱刚想继续说什么，一个侍卫就来报告指挥使：
“初审了一遍长春宫的宫人，有两个个小太监和一个嬷嬷神色不对、言语支吾。”
“指挥使过去看看吧，那个嬷嬷肯定姓柳。”如樱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语速都快了起来：“那位柳嬷嬷平日里应当是对一些问题视而不见，到底为什么如此，我也很好奇。”
“如樱小姐——！”这时，如槿的另一个贴身宫女石榴终于找到了她，远远就喊出声来。
如樱还想等着欣赏道柳嬷嬷观看他人受刑时的表现，根本不想走开：“再让我……”
“二小姐，”谢绎冰凉但沉稳的声音也在她身侧响起：“还是先去陪着淑妃娘娘吧，发生了这样的事，她需要你这种胆大心细的人多多陪伴。”
事情本该如此。
当如樱踏进姐姐的寝殿，被姐姐劫后余生一般抱在怀里，想要抹去姐姐的眼泪都没有办法抬手时，她终于真实感受到姐姐被救下了，不会今夜就离她而去。
刚才满心想着如何更好地折磨那下毒主犯的她，是不正常的她。
千宗万事，明明没有什么比陪着姐姐更重要。
“樱樱，你这孩子，胆子竟然这样大……我们之前明明都说好了……”
如槿痛快地哭了一阵，被芍药扶着去净面之后，拉着如樱直接坐在床边。姐妹两个紧贴着，分享着夏夜的体温。
“我后悔了，不想让姐姐给我那样去挣来前途。”如樱靠在姐姐怀里，闭上眼，一些苍白无助的回忆拼命想要闪现在她的脑海中，但都被强力压制。
“你怎么就能那么明确指出菜肴里有毒药呢？”如槿轻声问她：“母亲若是还在，一定也能识别那些个劳什子毒物，但她都走了好多年……也没能照顾你多久……”
……当然是因为我曾经天煞孤星一般地痛苦活着，唯有研习外祖父最后留下的遗物《百药经》才能觉得自己还有继续活着的价值。
我甚至来不及学习如何救人，只够时间学会辨毒、制毒，最后死在了一场失败的毒杀里。
如樱打断她的话：“如果我说是因为母亲托梦给我，让我联系外祖父来救你，你信吗？”
如槿一怔，并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如樱睁开眼，与姐姐对视，郑重道：“我们的母亲曾经是云梦泽最好的医女，外祖父更是享誉中原的民间神医。我身上流有他们的血脉，我现在可以识别毒药留住姐姐，将来也要学好医理，让姐姐重新拥有健康的身体。”
“我的樱樱长大了……”如槿被她这样一激，眼泪倏地滑落下来。
如樱默默回忆起她现在已有的病症，应是在产褥期间染上炎症，导致了体热，却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和精心的护理，造成脏器黏连、病症积郁盆腔，又逐渐扩散到其他地方，以至身体越发孱弱。
而且此后的治疗也非常保守，无非是祛湿降燥或培元固本的汤药，加上本不该进行的药浴。没有解决任何问题不说，很可能还加重的情况。
抱恙在身，如槿的心情已然不佳。
然后苏贵妃再时不时给她气受，皇帝皇后又只是观望着，顶多事后再给些补偿来哄哄，如何能安心养好身体？
而且……下毒的就是苏贵妃安排的人。
希望这次换了谢绎来审讯主犯们，能够锁定主谋。
其他人忌惮苏贵妃的两位兄长权倾朝野、统领大军，是皇帝为了制衡旧世家而亲手捧出来的新贵。但这些在谢绎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只是，扳倒苏家、复仇苏贵妃必须徐徐图之。
她现在可以成功救下姐姐的命已经非常不容易。
还有她以前也不知道是谁劝姐姐泡药浴来养生，这点一样有必要仔细查查……
长春宫晚膳下毒案并不难审，当晚，谢绎就已经搞清楚真相。
他把如槿如樱再请到正殿，随后当着明熙帝和她们的面，开始讲解详细的情况。
“臣已经查明，这次涉毒案，应有一共两个主犯一个从犯，外加感觉可能有情况要发生，却不敢禀报主子的太监宫女若干。”谢绎对明熙帝直言不讳：“皇上，这偌大的长春宫，比臣预料得更要热闹一些。”
明熙帝抬手摸摸鼻子，随意地清了下嗓子，不再像之前那般气急败坏。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03 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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