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cersie

39、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第三日，八万八千座大山已经快要被偃敖斩尽，佛境中出现更多的僧者，神域也加派了人手，可那些恶灵不死不灭，多少术法经文打在他们身上都是徒劳，尤其是白乙宥溪，他的力量简直可怖，幻境神君他们几个一边打一边都还在担心着白乙何时会用厄亡沼，神族的每个人都明白，一旦白乙宥溪取出厄亡沼，他们神域不退也得退了。

　　然而，他不用，这简直比用了还要欺辱，他手中明明有弑神之物却始终不出，这根本就是不把神域放在眼里。

　　宗灵将九环锡杖竖于面前，双手合十默念了一段经文，锡丈变幻出无数柄相同形状的模样，瞬间将白乙宥溪周身的黑雾包裹，宗灵开口，无声叹息：“白乙，你为何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白乙宥溪冷笑，“你又为何还要阻拦？”

　　宗灵摇头，“你既在天地间有了别的牵挂，为何始终放不下大泽，因果如此，你不该有逆天道。”

　　“天道？那是你的！”他冷声，一片一片碾碎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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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玺玥没有想到的是再见那只狐狸也并没太过困难，他们上了山，一进门就看见了他，他脸上的遮挡已经摘除，露出了一张狐族姣好的面容，阴柔优雅，似女似男，他坐在那儿，冲玺玥微微一笑：“你果然还是来了。”

　　玺玥不动声色，问了一句：“你在等我？”

　　“不错。”狐狸慢悠悠的点着头，“大泽重现，魔君复活，百万恶灵从地底爬出，这会儿...估计他们也得退了罢。”

　　玺玥抿了抿他的话，他们，意思应该是佛境和神域吧。
　　“如此肯定？你怎知佛境与神域不是魔君对手？”

　　狐狸哈哈大笑，双眼微眯，若有似无的瞥过玺玥手指上的魑铃笑道：“小十七，你是盼着你的心爱之人死在佛境吗？”

　　玺玥蹙了蹙眉，抿住了嘴不说话。

　　那狐狸歪着脑袋，抬了抬下巴，幽幽道：“你来寻我，想来是已知晓恶渊灵之事，你要救他，想取凤心？”

　　玺玥万没想到一只不知道躲在海陵城躲了多久的狐狸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不过既然他都知道也省了不少事，“好，既如此你可愿帮我去取凤心？”

　　狐狸撑住了脑袋，似乎觉得十分有趣，他眯眼上上下下的将玺玥打量了一遍，幽幽叹道：“如此痴情，怎可做岐山之主？小十七，你还是早早回神域去继续当你无忧无虑的小神女吧。”

　　赤霄忍无可忍，冷哼道：“怎的？你躲在这里逍遥的时候想过岐山？小神女？岐山可是她这个小神女拿回来的。”

　　狐狸眼珠一转，落在三味鬼火脸上，“元娘用了你们百万年，妖姬亦用了你们数十万年，想不到最后得到你们衷心的却是小十七？”

　　玺玥抬手，制止了赤霄的话，她看向那只狐狸，朗声道：“你口口声声叫我小十七，那你便是狐族的哪位前辈了？”

　　狐狸又笑，双眼眯起，摇头晃脑道：“前辈？嗳，不可言，不可言，若非是你进入崖嶂破了灵，我这点灵力怎么可能充什么前辈？”

　　玺玥实在没有那个耐心继续跟他周旋，“那你说吧，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你才愿意陪我去一趟万凤山？”

　　“我很好奇...”狐狸顿了顿，“究竟是谁告诉你万凤山的？又是谁告诉你只有纯正的银狐血才能打开万凤山的结界？谁还活着？休芫？子翁？禹奎？”

　　“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绝不可能。”狐狸渐渐收敛笑意，“那只小凤凰当年留在万凤山一事可不是谁都知道的，跟着元娘的就那么几个，他们不说，你如何知晓？”

　　玺玥咬了咬嘴，她看向狐狸，“这么说，你又是谁的后人？你又如何知晓呢？”

　　“我？”狐狸耸耸肩，眉目一转，幽幽道：“你就没想过我谁的后人都不是吗？”

　　玺玥有几分惊讶，如果他谁的后人都不是，却知晓九天凤女曾有过一个女儿这件事...那就只能说明他是...

　　玺玥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的望向那只狐狸：“你是...十二郎...元娘身边的...十二..郎？！”

　　这辈份差的可不一般啊！

　　狐狸居然是当年跟着元娘之一的十二郎？！

　　狐族辈份十万年一轮转，玺玥在十二郎面前可不是什么小十七，她是小小小十七了...

　　“十二郎？”乌乃他们也惊讶不已。
　　这怎么可能呢？妖姬早就把元娘身边的所有狐狸都杀光了，每一具尸首都是仔细检查过的，若十二郎还在妖姬怎么可能放过他？！

　　玺玥瞪大眼睛好半晌没反应过来，她万万没想到阿翁口中那个传奇一般的银狐少年郎竟然还活着！？

　　赤霄与紫婪二人也不住的打量那只狐狸，可是时间实在太久了，他们也记不太清楚十二郎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但那时的十二郎是元娘身边最年轻也是最厉害的一只狐狸，妖姬唯一一次的重伤就是十二郎打的，她对十二郎恨之入骨，怎可能独独让他跑了？！

　　玺玥迟疑了一会，还是叠起双手冲狐狸深深一拜，狐狸完全不领情，不耐烦的摆手道：“不必了，银狐一族哪里还有辈份可论。”

　　“阿翁...”玺玥急切开口，“是阿翁...”既知他是十二郎，她也不用隐瞒了，“阿翁的幻象被元娘封在了碧云山，我祖母当年告诉我岐山之事后就带我去见了他，他出不了结界，关于银狐一族许多事都是阿翁告诉我的...十二郎...”玺玥再拜，“阿翁是被我缠的没了法子才将凤心一事说出，求十二郎帮帮我...”

　　狐狸眉眼沉了几分，屋内寂静，此刻赤霄也不敢随意开口了。

　　良久，狐狸才抿了抿嘴，“小十七，那么子翁也一定告诉你光是得了凤心没用吧？你想要斩断萼止同恶渊的交易还得拿到他的头颅才行，沉睡之灵已揭，若你用凤心引出了萼止头颅中的恶念，这场交易的主人就会变成你了。”

　　玺玥蹙眉。

　　狐狸见她表情如此缓缓道：“子翁大概还告诉了你，你成为交易之主后便可见到恶渊灵，到时你以神识相诱，许它在收回魔族那些人的一半残魂后切断沉睡之灵的连接，白乙宥溪就不会身死魂灭，对吗？”

　　玺玥指尖逐渐收紧，对狐狸点了点头。

　　狐狸抬眼，“那你知不知道这其中任何一步稍有差池，永堕恶渊的人就会是你？那东西在曾是天道的对手，你猜它如果知道你骗了它它会做什么？”

　　“我会小心...”

　　“十七娘！”狐狸喝住她，“你可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是岐山的主人，是这四海八荒的主人！魔族早就灭了！白乙宥溪蠢，你更蠢！复仇了又如何？就算是整个佛境和神域都让他毁了又如何？魔族那些人能活过来吗？！”

　　不能。
　　他们的命，早就被魔君萼止交给了恶渊。

　　可白乙宥溪是想要救他们的！

　　就在玺玥知道了一切后终于明白当年他非要佛子交出萼止头颅的目的，他要救他们，要斩断那场交易，如果不是，那么他现在又怎会如此不管不顾？那时没有人相信他，谁会相信心狠手辣的魔君不要恶渊无穷无尽的力量也会去救他的子民呢，正是因为他没有救下他们，他心中有悔，有恨，有漫无边际的怨念，亦有葬在大泽的决心。

　　或许宗毓后来也明白了过来，所以他关闭了佛境，为了这“破釜沉舟”的念头一样心怀愧疚，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晚了...

　　玺玥深深望向十二郎，怔怔开口：“你想过复仇吗？在每一只银狐被追杀至死的时候...十二郎，你想过吗...如果再给你一个机会能杀了妖姬，你会做吗？你会为了那些死去的银狐而屠尽妖狐一族吗...”

　　狐狸的脸色变沉，他紧紧盯着玺玥，嘴唇微动。

　　玺玥缓缓摇头，低声道：“当年龙族偶生出的妄念，让凤族覆灭，让萼止疯癫，赔进了自己与整个魔族，时至今日，天地间还在为这个妄念而发生着战争。十二郎，我们都希望自己强一点，更强一点，可更强之后呢？我们也要去生出这样的妄念吗？天地间从来不是只有银狐一族，那些力量...是要用来保护而不是侵蚀的。发生的已经发生，我既还有挽救的机会，便一定要去做！”

　　“所以，你留下了妖狐？留下了狸嫄？”

　　“是，这就是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