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川与傅玉致》袄米

4、第 4 章

　　傅玉致一大早来唐奕川的公寓帮他收拾整理，上次都没顾上看看屋里什么样。这次他仔细看了，是一室一厅，厨房里厨具齐全，甚至有烤箱，整个房间布置的简约清新，与唐奕川的气质很搭。唐奕川有很多书，书架上还放了几个大册子，傅玉致以为是相册，打开发现竟然是一排排的瓶盖。每一枚都不一样，他数了一下，每页有42个瓶盖，一个册子能有10页，而这样的册子竟然有6本，这得有两千个瓶盖吧。傅玉致第一次知道有人收集瓶盖，这种大部分人都直接扔掉的东西，仿佛艺术品一般被整整齐齐地码在漂亮的册子中。这与唐奕川看起来完全不搭啊，他是这么细致怀旧的人吗？还是这其实是别人的？
　　“这是你和他一起收集的？”傅玉致小心翼翼地问。“不是，他觉得收藏这个幼稚又无聊。”唐奕川靠过来和他一起看这些收藏册。傅玉致看到他的表情放松了很多，心想这真的是可以让唐奕川开心的玩意啊，便一页页认真翻看，平常看着不起眼的瓶盖被这样珍视的裱好，仿佛珍品一般，变得高贵起来。最后一页却缺了一个，傅玉致问怎么少了一个。“比利时的小众品牌，已经倒闭了，这一个精酿系列一共12款，我找了3年多，才收集起11枚，怎么都找不到最后这枚，”唐奕川从傅玉致手中接过册子看着那个空处，然后合上册子放在一边，说：“人世间哪有什么完满，还是看淡点好。”
　　唐奕川走开了，傅玉致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拿过那本册子翻到最后一页用手机拍了下来，心想谁说没有完满，缺的那个我给你找到了不就完满了。
　　傅玉致回去就开始上网查那个啤酒品牌，发现这个牌子从来没进入国内市场，倒是曾出口美洲和欧洲。他找到他们推出的所有系列的瓶盖，排除唐奕川已经有的，终于找到了那个没找到的瓶盖图片，发给所有能联系上的在美国英国的同学朋友让他们帮忙找找，同时讲明这个瓶盖关系到他的终身大事，找到了有重谢。另一边除了上课，傅玉致都会找不同的借口赖在唐奕川周围。他暂时把自己定位在朋友的位置，一是因为唐奕川刚受了情伤，他觉得要给他时间缓缓；二是因为他还没找到那个瓶盖，没办法给唐奕川一个“完满”。
　　唐奕川并没有抗拒傅玉致的靠近，所以傅玉致也知道了他的一些事。唐奕川小学没念完就去了美国，因为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检察官，所以在美国读完高中回国参加的高考，朋友都在国外，国内认识的人也早就失联了，所以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至于父母，唐奕川云淡风轻地说死了，看傅玉致脸色不好又补充了一句，他们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车祸。
　　其实综合起来两个人交流的时间不多，唐奕川很忙，除了上课，学生会辩论社也都要占去一部分时间，其他时候他都泡在图书馆，而在图书馆傅玉致是没办法和他聊天的，只能坐在他身边，老老实实地学习。这些有限的私事都是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偶尔聊到的。唐奕川更多跟他聊的都是法律专业的事，说别的话题他都不感兴趣，很冷淡，根本聊不起来。傅玉致也只能投其所好，为了找唐奕川感兴趣的话题，找大哥要了很多近期国内发生的比较重大的刑事案件资料，也在网上查很多国内外的时事，然后再跟唐奕川讨论。所以总的来说傅玉致觉得他和唐奕川相谈甚欢。
　　白天还好，晚上一起从图书馆回宿舍时，傅玉致心中就难舍难分了，他想如果晚上能和唐奕川睡一张床就好了，可是他只能止步于唐奕川的寝室前。看得到吃不到对于一个精力充沛的青年人来说，简直是折磨。有几次唐奕川说话时，他盯着那粉色的唇一张一合，就想要一口堵住，上次接吻的感觉他还记得，so good，Q弹的下唇，上次咬过，不知道口感变没变，这唇形，真好看，侧面看像个心形……然后唐奕川一句“你觉得呢”，把他从意淫中拉回来，但他没注意听唐奕川刚说了什么，只能扯东扯西，然后在唐奕川怀疑的审视目光中，低头迅速扒两口饭，再说另一个案例。
　　傅玉致暗自下决心，要赶紧找到那个瓶盖，那样，他和唐奕川就能完满了。然而他国外的朋友去了很多酒吧，甚至有人找了好几个收藏瓶盖的人，都没有看到那种酒还有那枚瓶盖。那个啤酒厂在比利时，那里傅玉致还真没认识的人，他想，他得找时间亲自去一趟比利时。
　　五一假期快到了，傅玉致提前熬了几晚做了旅游攻略，他想带唐奕川出去散散心换换心情。他要带唐奕川去的是新疆的一条自驾旅游线，视野开阔，风景极美，人也少，东西还好吃，是妈妈的秘书给他推荐的，飞过去然后租辆吉普，沿着攻略路线往前开就可以了。怕路上有突发情况，他还特意准备了plan b和plan c。
　　兴冲冲地约唐奕川时，唐奕川却说他有事，国内有个表弟家里出事了，他得过去。孤零零的人怎么有个表弟，傅玉致心头疑惑，但也没多想，提出要陪他去，毕竟他是本地人，说不定能帮上忙。唐奕川拒绝了，说小事而已。傅玉致也不好勉强。这样一来他的五一假期空出来了，他立即预定了去比利时的机票。
　　到了比利时傅玉致才知道那个瓶盖多么难找，难怪唐奕川找了几年都找不到，傅玉致甚至佩服他怎么找到那11枚的。酒厂已经改头换面，开始加工生产别的商品，根本看不到啤酒的影子，更别说瓶盖了。跑了几家当地超市酒吧，都说早就不卖那款啤酒了，他去哪里找瓶盖？傅玉致想，看来要找到这个瓶盖全凭缘分了，剩下几天要去哪里找还得好好筹划一下，不能白来一趟，便走进路旁的一家酒馆。
　　傅玉致要了一瓶酒，正在吧台上看店里的酒单，余光扫到到旁边的一个人一直在抛起一个小玩意，转头一看，便目不转睛，两眼放光，那不是他一直在找的小瓶盖嘛！傅玉致想，老天待他不薄，他和唐奕川注定会是圆满的结局。然后他便兴奋地走过去。
　　三天后绑着绷带吊着胳膊的傅玉致出现在s城的机场，来接他的司机吓了一跳，立刻给老板去了电话，说玉致受伤了。回到家里，傅妈正焦急得等待，看到傅玉致胳膊上的绷带，惊恐地问是不是国外遇到打劫的了，怎么没有给家里打电话，有没有找大使馆，事情怎么处理的。傅玉致忙说自己在酒吧喝酒，有掰手腕大赛，想着为国争光就英勇参战，拿了个第二，就是手臂被掰伤了，不过没给中国人丢脸。傅妈半信半疑，不过看傅玉致心情不错，想来没发生什么糟糕的事，便没再追问，跟他要了医院的检查报告，让司机送他们去中心医院。傅玉致知道，妈妈是不放心外国大夫的技术，要找国内的专家重新看看。他从兜里拿出小瓶盖，掩不住的笑容，小声地自言自语：“唐奕川，我给你找到这枚小瓶盖了，这下你可要以身相许咯。”
　　去医院重新检查包扎打好石膏之后，傅妈硬是要傅玉致在家休息了半个月，这期间傅玉致也没忘了要联系唐奕川。
　　他问他表弟的事情处理好了吗，需不需要他帮忙，两小时后唐奕川回复“不用”。
　　他周六上午问在干嘛，太阳都下山了唐奕川才回复“看书”。
　　他说看天气预报明天有暴雨，你去图书馆要带伞，不然肯定浇个落汤鸡，唐奕川第二天雨后回复他“So？”
　　连续几天这样，晚上傅玉致决定卖个惨，他编辑了一长串话，说五一在机场碰到初中的历史老师，要去度蜜月，对方是深度易经八卦爱好者，候机时无聊就给他算了一卦，你猜他怎么说？半天后，唐奕川回复“我不信这些”。这回复正合傅玉致的心意，他紧接着发消息，说他也不信，那卦象说他近期在外有血光之灾，历史老师算完就让他退票回家，让他半个月内别出门，好好在家呆着。眼看老师的飞机要登机了，于是他嘴上应着好好好，都听老师的，等老师一上飞机立刻就去他的登机口候着了。结果，这一程，血光之灾，嘭！boom！果然，唐奕川很快回复他“你怎么了？”。傅玉致想，还是关心我的嘛，回复他没啥，也就断了个胳膊。唐奕川很久都没回应，傅玉致一直等到睡着了也没收到他的消息。第二天醒来，看到唐奕川半夜两点发来的消息：“哪条胳膊？还能打球吗？”。傅玉致摇摇头，笑着回复：“右胳膊，好了以后还能打球的，怎么，要跟我打一场？”。唐奕川一反常态的很快回复：“好好养伤，别乱动，”。傅玉致盯着这条回复，看了好久，一动不动。
　　回到学校之后，傅玉致并没有立刻把瓶盖送给唐奕川，这毕竟是一件大事，他觉得需要在特殊一点的时刻交付给对方，要有一些仪式感。他想过大餐鲜花蜡烛小提琴那一类，觉得都不适合唐奕川。校辩论赛如期而至，傅玉致想，就是决赛那一刻，最适合他和唐奕川的时刻，正面交锋，势均力敌的时刻。他丝毫不质疑唐奕川挺进决赛的实力，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打进决赛，然后“顶峰”相遇时，奉上他为唐奕川准备的“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