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歆》妤小丸

2、我的

　　第二章·姐姐

　　“姐姐…… 你真不记得我了吗？”

　　杨昀杰的话语让柳歆初僵住，她不禁抬眼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男人，脑海里搜寻着有关于他的记忆。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就连杨昀杰这个名字也让她感到陌生。

　　见柳歆初盯着自己一脸的疑惑，杨昀杰忍不住道：“姐姐，我是小子杰啊。”
　　小子杰，这个称呼，倒是让柳歆初有一点印象。

　　“你——”
　　“就是小时候用石子差点砸伤你眼睛的那个……小坏蛋。”杨昀杰说着，语气里满是歉意。

　　听他这么说，柳歆初那些封存在脑子底部的记忆被彻底唤醒。

　　-

　　记不清具体是小学几年级的时候了。
　　柳歆初过年随着父母一起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也认识了住在隔壁的一个小弟弟。

　　当时好像是年初一还是年初二的下午，两个孩子在乡间的池塘边玩打水漂。

　　“要找一个扁一点的石头，然后这样扔……”作为大姐姐的柳歆初自然担当起了教学示范的责任，“你看！这样就成功啦。”
　　小石子在水面上跳跃了好几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小小的弧线，最后坠入水中。

　　“哇塞！姐姐你好厉害！”杨昀杰称赞着，自己也挑了几块石头一颗颗扔出去尝试。
　　年纪尚小的杨昀杰扔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到后面一个不小心石子扔偏了，直接砸到柳歆初眼角。

　　虽然只是擦破了皮，但当下还是出了血。
　　“啊！哇呜呜呜——”

　　随着眼角处袭来的疼痛感，柳歆初的眼泪也夺眶而出。而造成这一意外的罪魁祸首正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柳歆初的哭声引来了正在不远处跟人聊天的家长们的注意。

　　杨昀杰的妈妈是第一个跑过来的，见柳歆初受伤，立马带着她回院子里处理伤口。
　　“杨昀杰！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见自己儿子垂着头跟着进来，杨妈妈开口就是一顿训斥。

　　可能是激动的情绪导致正在给柳歆初上药的手抖了一下，惹得柳歆初闷哼了一声。
　　杨妈妈连连道歉，对着柳歆初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欸哟！对不起对不起，阿姨弄疼你了。”

　　柳歆初勉强扯了个笑容：“没事阿姨，谢谢阿姨帮我包扎。”
　　“臭小子！你给我滚过来。”杨妈妈忍住自己的怒气，等帮柳歆初包扎好伤口之后，才把杨昀杰喊了过来，“光站着看啥啊，伤到人家就赶紧道歉啊！”

　　“姐姐对不起……”小男孩垂着头小声道，两只手不断地扣着自己的手指。
　　“大声点！我养你这么大吃的饭都哪儿去了？声音跟蚊子似的。”

　　这时候，柳歆初的妈妈也赶来了，见状连忙劝道：“小孩子也是不小心犯的错，我闺女这不好着嘛，只是点皮外伤，不碍事不碍事。”
　　“姐姐对不起！我错了！”被自己母亲这么呵斥，杨昀杰显然是吓到了，连连道歉还给柳歆初鞠躬。

　　柳歆初自己也没想到阿姨会对小弟弟这么凶，连忙上前拍拍杨昀杰的肩膀。
　　小男孩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向柳歆初，眼里泪汪汪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我……我还能跟你一起玩吗？”

　　“你想什么呢？还想着跟人玩？”杨妈妈在一旁无语地嘀咕道。
　　“当然可以，”柳歆初牵起一抹笑，拉过杨昀杰的小手，“我原谅你啦。”

　　“真的吗？”显然是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杨昀杰紧绷着的小身子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柳歆初点点头，拉着他往外走。

　　“欸，歆初，你俩别跑远了呀，你眼角还伤了呢！”
　　“妈妈，阿姨，没事，我们出去走走就回来。”

　　“喂，你都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柳歆初摇了摇杨昀杰的小手。
　　杨昀杰一脸迷茫地看着柳歆初，他还沉浸在这个漂亮小姐姐原谅自己的震惊当中。要是换作其他小朋友，早就又哭又闹甚至动手打他了。

　　“你怎么不说话呀？我看阿姨喊你阿杰，那我叫你小子杰吧。”柳歆初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你要记住哦，只有我可以这么喊你。”
　　“喂喂，你听到我说了吗？”

　　杨昀杰这才回过神来：“姐姐说什么？”
　　“我给你起了个名字，小子杰。我给你的专属名称哦。”[现在回想起来，柳歆初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给杨昀杰取一个这样的昵称。]

　　“……”杨昀杰虽然心里觉得这个名字不是很好听，但是漂亮小姐姐给他起的，那也行吧。
　　于是他说：“嗯嗯，听到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我的名字挺难写的。”对于当时的小学生来说，柳歆初觉得自己名字的笔画有点多，每次写作业填卷子都得写好久，“我叫柳歆初。”

　　“哦哦。”
　　“算啦，你还小，就叫我姐姐也可以。”

　　过年的小插曲算是这么过去了。之后的几天柳歆初也有跟杨昀杰一起玩，假期结束她就跟着父母一起回了A市。
　　后来他们一家在A市稳定了下来，爷爷奶奶也被接到了城里，柳歆初也就渐渐把这个认识没几天的小弟弟给遗忘了。

　　-

　　“啊哈哈，原来是你呀。”柳歆初看着面前的男人，联合自己浮出水面的记忆，好像看到了曾经那个追在她身后喊姐姐的小男孩。
　　“你想起来啦？”杨昀杰不禁勾起嘴角，她的漂亮姐姐没有忘记他。

　　柳歆初点点头，但她显然没有被带偏：“虽然但是，我们也并不熟悉。这个结婚的事情，还是过于草率了吧。”
　　“那我可以追你的，从现在开始。”杨昀杰连忙道。

　　“这不是追不追的问题——”柳歆初顿了顿，思考着怎么找个更合理更有力的理由快速结束这段荒唐的婚姻关系。

　　欸，有了！

　　“你这样临时起意就跟我领证，你父母知道吗？”柳歆初选择搬出两人的家长，婚姻这种人生大事好歹也得跟家里人商量一下的吧。就连她当时决定跟陈良领证，双方也都是见过家长才拿到的户口本。

　　听柳歆初这么说，杨昀杰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他们不知道，可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唉，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这么倔呢？柳歆初在心里默默吐糟着。

　　双方似乎是陷入了一个僵持的状态，一个执意要把婚离了，一个死活都要维持这段来之不易的关系。
　　直到柳歆初手机的铃声打破了安静紧张的氛围，是她母亲打来的电话。

　　“喂，妈。”才刚开口，母亲那边的一连串询问如期而至，只是这问的问题跟柳歆初所预想的不太一样。
　　“柳歆初！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能怎么样？约好的结婚对方突然反悔了呗。”柳歆初说道，她并没有打算把杨昀杰的事情说出来，自己解决已经够头疼的了。
　　然而，母亲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磅炸弹。

　　“我已经知道陈良悔婚了，我是说你到底跟谁领的证？”母亲的语气有些冲，柳歆初也理解，毕竟这事实在是荒唐。
　　可是她怎么知道自己跟别人扯证了？“妈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咋冷静啊，你快说啊。”
　　“不是，妈，”柳歆初好声地劝着，她好歹也得问清楚来龙去脉啊，“谁告诉你我跟别人结婚了的？”

　　“还能是谁，陈良呗。你说这人也是的，前脚决定跟你结婚，后脚因为什么心上人回来了就拉着人家去领证。”母亲越说越气，但也没有跑偏，“还能咋知道，陈良他自己打来电话跟我解释的，还说在民政局看到你跟一小伙子也在办结婚证。”

　　什么？？？昨天自己喝醉了扯着杨昀杰去民政局领证，陈良也在场？？？
　　柳歆初现在脑子里已经乱得不能再乱了：“妈——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今天就跟他离婚。”

　　“什么离婚！”母亲立马喝住她，“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啊，你怎么可以离婚啊？这可是女人一生中最大的污点了。”
　　“可是……”柳歆初没料到母亲对离婚这事的看法会是这样，这下真的是又多了一个麻烦得处理了。

　　“我不管你怎么说，离婚是不行的！”母亲说道，随后又补了一句，“至少你不可以刚结婚就离婚，就这样吧。有空把你对象带回家我见见。”
　　不等柳歆初回话，电话就挂断了。

　　柳歆初头疼地放下手机，一抬头对上杨昀杰关切的视线，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你——”

　　“我还有事情要忙，马上就走了，”柳歆初开口打断他，打开微信推到杨昀杰面前，“加个联系方式，离婚这个事情希望你自己好好想想。”
　　“老——姐姐。”杨昀杰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柳歆初已经起身拿上自己的包包开门离开了。

　　出了小区，柳歆初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发现杨昀杰的住处离A大不远。
　　自从毕业之后她压根就抽不出时间回母校，难得今天周末，不如进去看看？柳歆初心想。

　　金融系优秀毕业生的她，一毕业就进入了一家不错的大企业，从实习到转正一切都特别顺利。
　　工作这方面父母对她没什么评价，估计是因为已经稳定下来了吧。不然以他们的性格，估计会跟之前催婚那样叨咕很久。

　　不过柳歆初心里很清楚，她真正想做的工作并不是现在的这个。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吧，至少先把杨昀杰这个麻烦解决了再说。
　　踏入熟悉的校园，柳歆初决定抛弃脑海里那些因繁杂琐事引起的坏情绪，好好看看这个离开了四年的学校。

　　毕业四年，校园的变化其实还蛮大的，很多设施都翻新过。柳歆初一边走一边用手机拍照，记录着自己曾经学习生活过的地方。
　　穿过校园，柳歆初在体育场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在绿茵场上那些充满活力的身影，她不知为何想起来杨昀杰。

　　她甩了甩头，翻了翻随身带着的包包，没找到她的平板。也是，昨天出门原是想着跟陈良去领证的，也没有带平板出来的必要。
　　想要画画的心思被浇灭，柳歆初在体育场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知道中午的太阳高高挂在空中，她才起身离开。

　　“姐姐！”
　　一声清朗的声音传入耳中，柳歆初脚步一顿，一转头就看见朝她快步走来的杨昀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