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花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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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
“白哉大人。”
“白哉大人。”
“白哉大人。”
壹
“白哉大人，小心着凉。”绯真将大衣披在正在伏案工作的白哉身上，略微冰凉的手却被白哉握住。
温暖的宽大的手掌，一如依赖的味道。
白哉放下笔，转过身轻轻把绯真拉到跟前，绯真端正的坐在他面前，白哉伸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
“白哉大人？”绯真不解。
“陪我……坐一会儿吧。”
“是的，白哉大人。”
“为什么……”白哉的目光在接触到低着头的女子时，染上了暖色。“总是要加上‘大人’呢？”
是啊，明明是夫妻，为什么总是要加上“大人”呢？如果是自己回答，一定是礼不可废吧。
“因为……”绯真扬起头，微微一笑。“这样叫，觉得很安心。”
这算是什么回答。
这是，她嫁到朽木家的第一年
贰
“白哉大人，欢迎回来。”有着紫色眼睛的女子，声音依旧如同涓涓流淌的小溪一般温柔。
那是他的妻子。
每一天回家，第一眼看到的必定是绽着暖暖笑颜的她，听着她千日一律的“欢迎回家”，那种不由自主的真的回家的感觉便涌了上来，已成为一种习惯。
“我回来了，绯真。”白哉牵起妻子冰凉的手，往屋子走去。
“工作辛苦了。”
“还好。”
平淡如水的对话，就如同他们细水长流的爱。
“我去泡茶。”小女子在白哉就座后，便要准备茶点。
“绯真。”白哉一把拉住她，有些无奈的说。
“这种事交给下人去便好，你……”
“可是……”绯真回过头认真的回答。
“白哉大人，这无关谁去做，谁应该做，只是绯真希望您能品尝我亲手泡的茶，仅仅是，绯真小小的心意。”
“绯真……”
“白哉大人，绯真觉得，自己很幸福。”小巧的妻子用纤细的手指握住他的手，仿佛在传达给他她的真诚。
“是从心底不断涌上来的快要溢出的幸福。”
“能够待在白哉大人身边，绯真很幸福。”
“哎……”白哉站起来，俯下身，把绯真抱在怀里，温柔深情。
这是，她入住朽木家的第二年
叁
“绯真夫人，今天依然没有找到吗？”
“是的，谢谢关心，给你添麻烦了。”疏离有礼的略表歉意，绯真沉默的向内室走去。
“绯真。”掩匿着关心的独特的清冷的声音，是担心着妻子的丈夫深情的呼唤。
“白哉大人。”绯真惊讶的回头，脸上是难以掩示的疲惫和病弱的苍白。
“欢迎回来。”即使是这样，也不忘每日的问候。
“你最近气色不太好，听下人说，你最近吃的很少。”白哉眉宇间沾满担忧，绯真踮起脚，轻抚上他的紧皱的眉头。
“我没有关系的，白哉大人，请不要担心，好吗？”
“最近多休息一下吧。”
“抱歉，白哉大人，我要去找……”
“下次，我陪你去找，你的妹妹，对吗？”白哉牵起她的手，截断了她未完的话，带她往内室走去，紧紧握着地手努力想把温暖传给她冰冷的手指。
“谢谢，白哉大人。”绯真顺从的跟着他，抬头看着他的丈夫挺直的脊背，令人安心的背影，低下头小声说。
六个字，是她一辈子的感激。
“白哉大人，今天有樱花糕吗？”
“喜欢就要下人去准备。”
两个人的身影渐远，最后模模糊糊融成一片。
那四周缠绕着的气息，一个稍显清冷，一个过于温润，却完美的相互弥补，找不出一丝违和。
仿佛，天生就该站在一起。
可惜那年初冬，绯真倒在走廊的拐角，咳血。
那是，她成为他妻子的第三年
肆
“绯真。”白哉轻唤一声，推门而入，第一眼便看见坐在靠窗的桌子前看景色的绯真。
苍白的脸色，凌乱的头发，那有些飘渺的眼神。
每一个都在告诉白哉，他挚爱的妻子可能命不久矣。
“您回来了，白哉大人。”绯真收回目光，迎向白哉。
“今天感觉如何？”
“按时吃饭喝药休息过了，请安心。”绯真低下头，手指绞着略长的袖摆。
“哎……”白哉叹息。
自从她晕倒以来，她的丈夫叹息声越来越多。
“绯真，你的妹妹，我会帮你找。所以，好好休息。”白哉上前关上了窗户，跪坐到绯真身边。
“对不起，白哉大人，对不起。”绯真有些哽咽。“可是，总觉的……要来不及……”
“不会的，”白哉扶住她的肩膀，坚定地说道。“绯真，不会有事的。”
“啊，我相信白哉大人。”绯真苦涩的笑着。
白哉沉默的用手理了理她的头发，自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无力感。
面对妻子将死，他无力回天。他能做的，甚至只是让妻子相信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谎言。
他们都知道那是自欺欺人，却不戳穿。
“今年的冬天来的真晚。”绯真轻轻伸出一只手，将白哉刚刚关上的木窗，推开一个小小的缝隙，一股凉意便渗入燃着火炉的温暖房间。
“嗯。”
“我今天看到了梅花的骨朵儿。”绯真有些开心。“小小的，红色的。不久，就要开了。”说着，回眸一笑，深紫色的眼睛里缓缓地流淌着深情。
白哉被这个眼神迷惑了。
他低下头闭上眼睛，在她的嘴角留下一个淡淡的蜻蜓点水般的吻。
所以，他错过了那双紫眸渲染的绯真那样凄哀的表情。
我爱你，可是我命不久矣。
这是，她和他在一起的第四年
伍
第五年，初春，寒意未散。
她躺在门口的被褥上，睁眼便可看到庭院零星未化的白雪。
浅眠中，不知为何，她竟听到了院中梅花绽放的声音。
费力睁开眼，她看见了一直握着她的手，守在她身边的朽木白哉——她的丈夫。
“白哉大人。”
“绯真。”伸出手拂去她挡住视线的碎发，白哉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在。”
“白哉大人，绯真最后的请求……”声音很微弱，可是如同巨石砸到白哉的心底。
“请您一定要找到我的妹妹。”她没有与白哉对视，目光错开他的脸庞，落到了院中那一片洁白的苍茫。
顿了顿，她继续说。
“但是，找到她后，请不要让她知道，我就是她的姐姐。”绯真回想起当年她哭着把尚在襁褓里的妹妹放在了一户人家门口，落荒而逃。
那样自私的决定，让她后悔了一辈子，成为白哉妻子的五年来，她没有一天不在愧疚。至今，这份愧疚不得偿还，她将要带着这份罪孽离去。
“不要说话了。”白哉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和当年初次相遇时不曾改变，也许多了一份深深地情。不知是不是错觉，绯真竟听到了他颤抖的尾音。
“不，请瞒着她。”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然后，用您的力量代替我，守护她。”
“……”
“我没有找到她，所以我失去了让她唤我为姐姐的资格。”眼角湿润，绯真顿了顿，把泪水忍下。
“但是，我非常希望，那个孩子能够称呼您为哥哥。”绯真的眼神依旧温柔，可是焦距渐渐涣散。
“看，有一朵花开了。”白哉希望将妻子的视线引向那在迎着寒冷绽放的寒梅。
“直到最后，还和您撒娇，对不起。”绯真微笑。
“没法报答白哉大人对我的爱，对不起。”她恍然记起那日他们清冷的婚礼，尽管没有许多人来，没有热热闹闹的祝福，可是眼前的男人那时坚定地背影印留脑海。
他许下了会让她幸福的誓言。
五年来，他完成了他的承诺，她没有一天不感到自己幸福。
纵使有千言万语，她却没有时间一一诉说她对他的感激和爱。
春夏秋冬，严寒酷暑，他们一起度过五年岁月，他的温柔他的感情她全都知道，并且深深地感动着，感激着。
“与白哉大人一起度过的五年时光，绯真就如同生活在梦中一般。”精致美好却易碎的，不想醒来的梦。
感激你，给予如此平凡的我，这样一份深切的爱。
“白哉大人。”你的名字叫起来如此温暖，让我感到无法抑制的留恋。
最后一次，呼唤你的名字。
曾经无数次这样唤你。
被握住的手，无力回应那份爱，就那样突兀的从白哉手中滑落。
昭示着他深爱的妻子的离开。
五年，纵使只有五年。
遇见你，爱上你，与你结为夫妻，即使因此而缩短了自己的寿命，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所以，我没能完成的事，自私的托付给你。
只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最相信的人，最依赖的……人。
我的丈夫，朽木白哉。
今日，咫尺天涯。
作者有话说第1章 花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