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尽风华》慕宸不哭

94、泰宁城中

　　北疆，泰宁城外。

　　“小二娃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赵风虎追着眼前的小胖子，这小胖子看起来胖胖的，跑起来倒是挺快。

　　二娃脚步根本不停：“泰宁城的望家小姐出嫁，据说满城洒喜糖，我可得去多捡一点。我妹妹年纪小，跑不动，我得给她多捡一点。”

　　赵风虎就知道这小子跑这么快一定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我也去我也去，给咱妹妹捡一点！”说完，两个男孩子跑得像一阵风一般，村里的孩子们听说有这等好事，纷纷探出脑袋：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能够捡到糖？之前拿于员外说是满城撒糖，结果就撒了点糖渣子，我味道都没有尝出来就化完了。”

　　“这你们就放心吧！成亲的可是望家和江家！就是那个江海望的江和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金朝海，玉浪江！”

　　“诶，后面的我会，丝瓷北望！还有一个造桥修路的菩萨江！”

　　“就这架势，还能让你吃糖渣子？”小二娃拍拍胸脯：

　　“我爹在江家铺子里面帮忙，不年不节的，发了好大一块江南来的腊肉！那味道真的随便做都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那种味道的肉，形容不出来的好吃。”

　　小二娃这么一说，其他小孩更是口水直流，偏偏又吃不到：“你故意的吧小二娃！故意说出来馋我们！”

　　小二娃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听说江家大小姐要修一条从江南一直到北疆的路，南北通商更加方便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懂，总之听我爹说，是一个大好事！而且江家招工给的银钱可多了，我爹说这一茬忙完了就去报名哩！”

　　年纪小些的孩子根本听不懂这些，他们只是问：“那我们也可以吃上你吃的那个什么腊肉啦？”

　　小二娃笑得意气风发：“那肯定能！”

　　说话间，一群小孩跑到泰宁城的南门，这会儿南门口已经站了不少小孩子，江家和望家特意派人在这里维持秩序：

　　“想领糖的孩子在这里排队，每个人都有一包糖，不要推搡不要打闹，不然就没有了哦！”

　　江家小厮穿着红绸衣服，脸上是情真意切的笑容，看得人都跟着想笑。

　　小二娃和赵风虎作为小洲村年纪最大的男孩子，一头一尾站着，一边维持秩序，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队伍挪动。

　　好不容易轮到小二娃，江家小厮将红布包好的糖递到小二娃手中，小二娃才刚碰到那红绸就想缩回手。

　　这布的触感，比他姐姐出嫁时的红绸摸起来更舒服。

　　小厮笑眼看着，将红布塞到小二娃手中，小二娃紧紧捏着红布，磕磕绊绊地开口：“能不能多给我一包，家里妹妹年纪小，没有来……”

　　越说，小二娃的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变成了蚊讷。

　　江家小厮挑眉：“那再给你一包！”

　　小二娃没想到江家小厮这么好说话，激动地接过第二包糖，连连鞠躬说谢谢，随后绞尽脑汁把自己知道的好话都往外说：

　　“恭喜发财，百年好合！万事如意，福如东海。”

　　一连说了三遍。

　　江家小厮也不因为他年纪小就忽视他：“多谢多谢。”

　　很快，小洲村的小孩子都领到了糖包，打开里面是满满的麦芽糖，糖香和芝麻香直往人的鼻腔里面钻。

　　一个小女孩没忍住，舔了一口：“好甜！”

　　“新娘子的婚车来啦！”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大家纷纷朝着城门口看去，一架四匹马拉着的婚车通过泰宁城的城门，锣鼓声鞭炮声响得让人听不见其它声音。

　　周围围观的百姓簇拥着去接洒落的铜板，道喜声绵延不绝。

　　小洲村的孩子们大声恭贺着，脸上都是真情实意的祝福。

　　望珊珊已经踏上前去楚州的路，可是望家依然在城中开设流水席，供百姓们同庆。

　　此时，望煜明书房中，他看着江意寒递过来的路线图，张大嘴，又不自觉地合上。

　　“江小姐，这路要是真的修成了，此后物资便利自不用说，惠及到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

　　江意寒颔首：“自从工部和机巧阁根据木牛流马造出了差不多的木车，可以运输和承载的货物翻了一倍不止，但是需要马。”

　　望家拥有除开兵部之外最大的马场，若是想要用马，自然是要和望家商量的。

　　之前青州疫病，望家就曾经借给江意寒一批上好的马匹用于紧急运输药物，而现在……

　　“江小姐，按照你的规划，这马匹恐怕成千上万匹。”

　　望煜明有些踌躇：“这路，朝廷真的同意你修？”

　　“是我和工部一起修。”江意寒纠正道：“自然不是我江家一人的功劳。”

　　望煜明望着江意寒的眼睛，和在东岭城一模一样坚定的眼神，可是里面似乎又多了一些东西。

　　她更加坚定，而且无畏。

　　“我若是不答应，恐怕明年就可以看见江家的马场了？”望煜明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

　　江意寒点点头：“不错。不过我还是希望望家可以参与进来。”

　　望煜明望着面前的猛虎下山图，他很明白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改变望家甚至改变整个南秦的机会。

　　可是既然是机会，自然也伴随着风险。

　　江意寒没有逼迫望煜明的意思，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座椅上，伸手端起茶盏喝茶。

　　等了约摸两盏茶的功夫，江意寒开口道：“若是望五爷还有些犹豫，不妨和家中兄长叔伯商量一二，我并不急于一时片刻。”

　　望煜明摇摇头，随后下定决心：

　　“你我二人本就是姻亲，如今江家需要，我望家自当出一份力。”

　　“望五爷好魄力。”江意寒夸赞，站起身，举起身边的茶盏冲望五爷道：“那么，我便以茶代酒，先预祝望家更上一层楼。”

　　望五爷也没含糊，端起身边的茶盏举杯和江意寒相碰。

　　饮茶毕，江意寒打算告辞，望五爷却生出几分闲话的心思：“你如今和那未婚夫婿留在泰宁城，莫非就是为了这一条从江南到北疆的路？”

　　江意寒点点头，又摇头：“这一桩事自然是顶顶要紧的，可还有一桩事也是在筹备之中。”

　　“何事？”

　　“顾翎在准备游塾。”江意寒含笑道。

　　“游塾？”

　　“没错。因为我二人会随着这条路一直从北疆到江南，所以顾翎会开设游塾，给想要学习的学生讲课，不但讲课，还会给他们讲解各地风貌与人情。当然，不是所有人家都愿意让孩子跟着我们走，所以先去各个村子启蒙，顺便问问意愿。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正是如此。”

　　望煜明怔愣片刻：“我本还以为顾翎辞官之后会有几分挫败消沉，没曾想……”

　　“顾翎既然答应陛下可以培养出更多的顾翎，自然不会是一句空话。一人之力有限，那便多些人吧。”

　　彼时，顾翎派自己的心腹黄玄跟着那祝先生，终于按图索骥找到了九章商会，不动声色地联系太子一惧拿下九章商会的背后之人。

　　正是前朝上官家的遗孤。

　　如今太子领头亲自审问，已是供出不少和九章商会勾结的朝廷命官，其中孔阁老一系牵扯最深，全部被流放。

　　可是朝廷上可用之人实在不多，空出来的缺总得有人干不是。

　　“十年育树，百年育人罢了。”江意寒望了眼窗外，回廊上，顾翎竟已站在那里等自己。

　　望煜明顺着江意寒的目光看去，不免失笑：“如此，便不再耽误江小姐。”

　　江意寒点点头，放下手中茶盏，脚步轻快地走出望煜明的书房。

　　望煜明就着那窗户向外看去，回廊上的灯勾勒出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

　　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光是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流动着的那种宁静平和，舒适惬意。

　　望煜明轻叹，对着身边的贴身小厮道：

　　“世人都说顾侍郎不惜为情弃官，殊不知，人生汲汲营营，所求之事不过心安归处四字而已。这世上难得十全十美，能够十全九美已然是人生之幸。鱼和熊掌，所有人都知道选熊掌，可惜，到底什么是熊掌，有人却一辈子都分不清。”

　　望煜明回转身去，江意寒留下的南秦道路图还在书案上。

　　很快，顾翎在泰宁城周围开设私塾，不必束脩，来者皆可听课。

　　或经义，或史籍，或杂学，甚至有时候还会带着孩子们去田间地头，告诉他们北疆的作物和其它地方的区别，他走南闯北多年，见多识广，言之有物，上课生动而有趣，很多孩子都愿意跟着顾翎上课。

　　一时间，便是泰宁城中有名的夫子也会带着学生一起听顾翎的课，问答之间，彼此的学识见识都在增长，转眼便是日落西山。

　　不过顾翎有一个习惯，每到太阳快消失时，就会起身告辞，约定好明日讲课的地点，不会犹豫分毫转头就走。

　　“顾夫子，今日尚未讨论出个结果，怎么就走了？”

　　顾翎笑道：“学问本就无涯，可顾某有家。”

　　顾翎和江意寒约好只要身处同一地，每日一定要同用晚饭。

　　自上一世母亲去世之后，顾翎口中再未曾说出过家这个字。也早已忘记有人等自己一同用饭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现在，他身负斜阳夕照，走在回家的路上，连路上的小儿啼哭声，都像是一首似悲还喜的歌谣。

　　在唱着，归家，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