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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奖惩得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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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吴放火急火燎地给江意寒正名:“陈姑娘菩萨般的人,不仅给了我八天假,还不扣工钱!”
出于财不露富的心理,吴放没说出自己身上带着十两银子的事。
孙洋大惊:“这怎么可能?那些个大掌柜一个个精得不行,怎么可能让给你这样回乡?怕不是等你一走,立马招人来顶替你!”
孙洋不介意用恶意来揣测任何人。
吴放却摇头:“陈老板不是这样的人。”
“你个傻子,怕不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吴放左右瞅了一眼,小声在孙洋耳边道:“陈姑娘还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带回家给母亲看病。”
孙洋这下彻底呆住。他怎么也想不到,陈雪竟会是这样的人!“她不怕你卷了银子跑?”
吴放连忙摇头:“跑什么?平盛楼这么好的地,我跑了我是不是傻?”
孙洋顿时觉得自己被讥讽了。他不就是那个从平盛楼跑掉的人吗?
吴放心思细腻,看见孙洋这似是后悔的表情心中了然,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当初孙洋离开平盛楼的时候,可是好一通炫耀,诸如平盛楼恐怕开不了两年,春盏楼才是长盛不衰的好去处。
可临了现在来看,平盛楼不仅日进斗金,而且陈雪还是顶顶好的老板。
“不说了,我赶着回乡看母亲。”吴放惦记着母亲的病,匆匆告辞。孙洋心里没滋没味地回春盏楼,才一踏进后厨,就看见郝掌柜端着他那紫砂壶,满脸不满地看向自己。
孙洋心头一紧,悔恨如同潮水般漫上来,可惜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可吃。
江意寒三人小聚之后,江意寒又投入到快味斋的扩张之中。她让江玉衡和菊桂嫂子前往关城,自己去了另外两个较大的县进行考察,选址。
里外里忙下来,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待江意寒和江玉衡再见时,俨然已是荷风阵阵,阵阵清脆蝉鸣提示着夏天的到来,平盛楼的限定糕点也换成荷风竹露。
江玉衡捧着自己满满的记录,跑到江意寒房中,道:“关城那边我瞧好了!”
“哥哥且说来听听。”江意寒放下手中的账本,看向江玉衡。
江玉衡莫名感受到意思压迫,斟酌用词道:
“关城和咱们楚州城格局差不多,基本东南都是富贵人家,城西和城北进城做工的,做点小生意的多,所以选址在这一片。”
江意寒轻轻点头。
江玉衡越说越起劲,从人流到作息的时辰,已经空闲的铺子,周围的蔬菜米粮供应,以及对应的价钱种种种种。
江意寒越听越忍不住心中称赞:“哥哥很聪明,一学就会,而且考察得很全面。”
江玉衡立马昂首挺胸,拍拍胸脯:“你哥哥我打小和爷爷一块走南闯北,若不是爷爷不把生意给我练手,我现在高低得是个二掌柜!”
“确实如此。如此说来,关城和咱们楚州城口味有何不同?哥哥看中的那几间铺子旁边可有什么做吃食的店?”
江意寒笑眯眯地看向江玉衡。
江玉衡张了张嘴,有些心虚:“这些我没有关注。要不我再去考察考察?”
江意寒笑着摆摆手:“哥哥能注意到那么多已经很不错了,这些我让菊桂嫂子注意着,她已经给我说过。刚好哥哥注意着大面上的问题,菊桂嫂子注意着这些细节处,不必再麻烦走一趟关城。”
江玉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我这关算过了?”
江意寒道:“之后关城快味斋开店的事情便麻烦哥哥。”
楚州城中认识江玉衡的人众多,故而江意寒不曾让江玉衡参与,只是旁观,所幸江玉衡耐得住性子,能够听得进去话,学东西也快,如今已经有模有样。
临了,想到吴放之前提及的事,江意寒道:“哥哥帮我留意着,若是有什么人擅长修路架桥,可以帮我引荐一番。”
江玉衡有些不解:“修路架桥不是朝廷的事?”
“话虽如此,但朝廷终究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江意寒将吴放需要背大夫上山为母亲治疗的事说给江玉衡听,江玉衡沉默片刻,答道:
“我留意着。”
恰巧程清芷打了帘子进来,笑道:“我打量着你们都在,那我也不用跑两趟,今儿特地来辞别。”
“怎么就要回去了?”
“我母亲前日来信,说是给姐姐定下了亲事,是我父亲的学生王历。”
程清芷给江意寒兄妹二人细细解释道:
“王历是三年前的进士,三年前曾经向父亲求娶姐姐,但是母亲觉得王历要外放,心中不大乐意,另寻了郑家这门亲事。谁知道咱们和郑家退了亲,王历又一次真诚地求上门,这一次他已经是御史,在京城中安定下来,父亲母亲见他心诚,又知根知底,知晓人品,便应允了。”
“听起来还不错。”江意寒感慨地笑道。
“就是出身低了些。”程清芷有些无奈。
江玉衡安慰道:“看看咱爹娘,门不当户不对,但日子也能过得快活,自己快活才是最重要的。”
程清芷不由得打量江玉衡一眼,话糙理不糙。
婚嫁本就讲究门当户对,程家百年书香世家,王家相比起来确实单薄些。
两月后,江家二门处,议事堂外。
江玉衡溜溜达达地从廊下走过,入夏已两月,早晨的阳光灼热不已。
江意寒正在议事堂内挨个和掌柜的议事,江玉衡正准备踏进去,济善堂的管事便拽住江玉衡的袖子:
“诶诶,大少爷,您可不兴插队,咱们这可都和大小姐约好时辰来的。”
江玉衡倒吸一口气,又迫不得已把这口气自己吞进去,没辙,谁叫他现在在江意寒面前只是关城快味斋的掌柜的,与其他人并无分别。
江玉衡无奈让步道:“好好好,我不进去。”毕竟江意寒处理起生意的时候,可不会论什么亲疏远近。
“诶,济善堂为什么今儿个来找我妹妹?”江玉衡没太明白。济善堂每月月初给江意寒报账,月中再循例汇报一次即可,现在既不是月中也不是月末,怎么济善堂的管事来了江家?
又来讨钱?
济善堂管事人精一般,哪里看不懂江玉衡没说出口的意思,原先他自认为矮各位掌柜的一头,无他,别人都是赚钱来和江意寒汇报,唯独他一来就是要钱的,可今儿个:
“大少爷误会了不是,咱们是来给大小姐送钱的。”
江玉衡这下是真迷糊了,看向连廊外的天:“济善堂还能有赚的时候?太阳今儿个搁哪儿出来呢?”
“可不是,我也觉得稀奇。当初大小姐让我寻人教济善堂的百姓一些手艺,然后这半年过去,有几位已经出师。其中有一位大少爷恐怕还认识,便是那个素娘。“
提起素娘,江玉衡道:“有印象,怎么?“
“她学好手艺之后便打算自己开一家秀坊,大小姐便借了她五十两银子且不计利息。”
江玉衡没想到他妹妹对待济善堂居然是这么个章程,咋舌:“她也不怕别人不还银子?”
管事的点头:“当时我也这么说来着。不过大小姐见了素娘一面,细细询问了她开秀坊的计划,事无巨细,问过之后大小姐亲自拍板,给了素娘五十两银子。”
江玉衡回想起自己去关城考察之后,每次被江意寒询问的情形,心有戚戚焉。
“然后呢?”
“然后素娘运气不错,刚刚开张没多久就拿到大单,完成之后赚了一笔钱,这不就打算给济善堂捐一些。”
济善堂的管事摸着自己那一小撮胡子,感慨:“没想到真的能赚!而且人家还惦记着还钱。大小姐真是慧眼如炬。”
江玉衡心道按照江意寒那等问法,想赔钱也很难,因为她几乎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得清清楚楚。
济善堂的管事又道:“咱们还有不少出去做工的,都说是赚了些银子,或多或少都想回馈济善堂一些。毕竟在咱们这儿白吃白住半年有余,学东西也都免费。所以我得来问大小姐出个章程。”
江玉衡还没接话,江家玉器铺子的掌柜反而插话:“那可不,济善堂不少学了制作颜料,雕刻玉器的人都优先考虑咱们家铺子,不得不说,那手艺和咱们的学徒比也没差。”
济善堂掌柜的腰杆子挺得笔直:“那可不,难不成咱们还真的给人白吃白住不成?每月一考,每三次考核不合格直接逐走!你们那的学徒都金贵着,哪像咱们济善堂出来的经历过千锤百炼?”
玉器铺子的掌柜还想反驳,江玉衡眉头一皱:“不对啊,你们玉器铺子的跑来找我妹妹干什么?”
没听说江意寒接手爷爷的生意啊。
玉器铺子的掌柜的忙笑道:“这不是刚好老太爷和大掌柜都去矿山上,铺子里遇到点事,老太爷可发话了,说是拿不准的都可以来找大小姐。”
江玉衡十分不满:“不是,咱爷爷给工钱了吗?就让我妹妹给他干活?”
玉器铺子的掌柜板着脸道:“大少爷,这一笔可写不出两个江字!大小姐如今生意做得大,那不也有老太爷一份力嘛。”
江玉衡心道你那是不知道爷爷借钱给江意寒的时候又多狠。
“再者说,这事不也是大小姐惹出来的?”
江玉衡奇道:“怎么就是我妹妹惹出来的?”
“大小姐那快味斋和平盛楼和别处不一样,一来工钱给的高,二来每日做工时辰短,三来逢年过节或多或少都有红包,给假也爽快!这样一来,我们颜料,玉器的铺子都快招不到人了!一个个都想去快味斋和平盛楼做伙计!我可不得让大小姐给我们出出主意!”
江玉衡撇嘴道:“那百姓们又不傻!”
快味斋蔡掌柜恰巧从议事堂出来,听了这么一耳朵,笑得合不拢嘴:
“那可不,咱们的伙计一个个手脚勤快又卖力,生怕咱们生意不好!一个个拿快味斋当自己家铺子一般尽心尽力,别人想进来也得看看有没有空位!“
蔡掌柜是真的开心,快味斋虽然赚得比不过平盛楼,可架不住快味斋如今分店越来越多。
薄利多销,说的就是快味斋。
玉器铺子掌柜一听恨不得拿鼻孔出气:“你们发红包按月利润来,那可不所有伙计都对生意上心得很?”
这都什么事啊,原以为大小姐专注在酒楼吃食一行,和江家的行当泾渭分明,谁知道江家有一天沦落到和大小姐抢人的地步。
不过江家铺子好歹有经年积累,又有济善堂在后面源源不断给人,好赖还不慌,和大小姐同一行当的都傻了眼。
“春盏楼的郝掌柜,估计紫砂壶都砸了不老少!“提起这个玉器铺子的掌柜的就想笑。
“那可不,春盏楼的伙计们都想去平盛楼!做四休二,一天四个时辰,以前谁敢想?说自己是平盛楼和快味斋的伙计,四邻哪有不羡慕的?”
“也就是平盛楼有老王,不然我都想去平盛楼给大小姐当掌柜的!”
蔡掌柜一边摆手一边笑:“诸位慢待,我先走一步。大小姐说让我今儿个去给保质保量供菜的农户发点红包,我可得趁着日头不大赶紧去。”
“怎么农户也有红包?“
蔡掌柜叹道:“大小姐说认真负责的农户也合该奖励一番。“
这就是江意寒的高明之处。说完,蔡掌柜也不过多解释,喜滋滋地出了江家二门。
江玉衡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掌柜们都汇报完,正准备进议事堂时,济善堂的管事又折返回来,大步迈过江玉衡,江玉衡这还能依,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你不是刚刚才走?怎么又回来?排队!”
济善堂管事的挺直腰杆子:“这事儿可是大小姐吩咐过的,无论什么时候,立刻来报!”
江玉衡皱眉,实在没忍住:“那我们俩一块进去。”
济善堂管事上上下下打量江玉衡一番,俨然是在判断江玉衡是否值得信任,似乎终于想起来江玉衡是江意寒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这才勉强道:
“那好吧。”
二人这才一道踏入议事堂的门。这时候,江意寒正好在打趣玉器铺子的掌柜:“爷爷这哪里是要我拿主意?只是心里不满,又不得不按照我的章程来罢。”
玉器铺子的掌柜无奈道:“咱们江家一动,楚州的商家恐怕都得按照您那给工钱,给假的章程来了。可不得让我再来问问您?”
江意寒但笑不语。
济善堂管事见玉器铺子的掌柜离开,喜滋滋地冲江意寒道:“大小姐,可算是让咱们寻着了!“
江意寒刚端起来的茶盏放下,眼睛一亮:“寻到哪个?“
济善堂管事连忙答道:“寻到一个能造桥的,说是能够在峡谷间造桥,名叫夏柏,还有一个葛施,说是钻研出一种遇水则化,一日则凝,能够用于铺路的东西,但是配比不够稳定,时而能行,时而不行。之前两人都千里迢迢去工部想进献方子,可惜工部没有钱给他们继续研究。“
济善堂管事也担心江意寒被人骗,故而问得十分仔细。
江意寒心道这不就是水泥么!她是个金融专业的学生,对于化学物理一类的知识只有概念,让她造是造不出来的,可她相信这个时代一定也有人有过研究。
毕竟很多科技仪器的出现,早在古代就有雏形。
江意寒抿唇:“你且先将他们好好安置下来,待明日我去见上一见。“
济善堂管事应承后离开了。
江玉衡一看日头,太阳都快往西边去了:“江小雪你可真忙!”
江意寒伸了个懒腰,无奈道:“咱们过两日要去林州给清湘姐姐送嫁,这几日可不得把事情都安排妥当?”
“知道,知道!“江玉衡连连点头:”咱爹娘是真的三不管,不管儿,不管女,更不管家!也有是不是也把济善堂交给你管了?”
“哥哥近日往返关城辛苦。”江意寒将茶盏递给江玉衡,江玉衡顺手接过:“也不辛苦。”
绡紫忙道:“大小姐,都忙活大半天,该吃饭了!”
不说还好,一说江玉衡肚子饿得咕咕叫:“快快,本少爷都快饿死了!”
绡紫忙让人把饭食端上来,江玉衡端起碗筷开始吃,江意寒吃了两筷子凉菜,道:“对了,我打算再找爷爷借点钱。”
既然寻到可以修路造桥之人,那总得要钱来实施才行。
江玉衡含含糊糊地问:“这回你拿什么抵押?”
上回是拿快味斋,这回不会是拿平盛楼吧?江玉衡心里揣摩着,谁知江意寒冷不丁的说:
“拿我的婚事。”
江玉衡停下吃饭的手,眼睛瞪得浑圆:“啊?”
不是,江玉衡以为江意寒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急道:“你怎么能嫁人呢。江家都是你的,要不你把我们一起带走吧,我给你当嫁妆!“
江意寒看向满脸赤诚的哥哥,忙解释道:“哥哥我且问你,原本我的婚事是不是也是父母之命?说是父母之命,主要还是听爷爷的,对是不对?“
江玉衡猛地一拍大腿:“所以,你故意用爷爷已经有的权利作为抵押?“
“没错,若是我能还钱,以后爷爷也管不了我的婚嫁之事,若是我不能还钱,也不曾损失什么。拿爷爷手里的东西做抵押,我这算是空手套白狼。“
江玉衡猛地变脸,急切从他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我们江家的心眼子都长在你们两身上了!“
一老一小俩狐狸!
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