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引月 ...
-
安晚秋想也没想,干脆利落地回绝了。
电话另一边,得到回复的慕遇辰沉默良久,久到安晚秋开始心软的时候,他说:“为什么?”
安晚秋也后悔没控制住情绪,覆水难收,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找补:“我这边……不太方便。”
“那我让于叔去接你?”
“别麻烦于叔了。”安晚秋不明白为什么他如此执着于见到她。
静了两秒,慕遇辰打趣道:“你是不是躲我呢?”
安晚秋有些心虚:“怎么会,要躲也得是你躲着我。说起来这都多长时间了,工资也该发了吧。”
以慕遇辰的智商,自然能听出来她话里的异样。
当然,当面拆穿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扶手上的手早已青筋暴起,慕遇辰盯着电脑屏幕弹出的信息,第一次发现原来说谎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
慕遇辰用力闭了闭眼,多年的职业习惯让他不自觉控制情绪,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我不会躲你。”
倏然,话筒里传来安晚秋的笑声,似溪水击石,一下又一下,皆撞进慕遇辰封尘已久的心门上。
“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啊,慕老板。”
安晚秋乐不可支,语调却温柔:“那你来找我吧。”
她叩响心扉,余音绕梁。腐朽的门锁轰然崩坏,心门大开,月光倾泻而下。
他第一次抱住了月光。
一小时后。
安晚秋打开门,看到慕遇辰和于城时,着实吃了一惊。
“这么快?”安晚秋面色红润,头发上衔着的水珠滴滴答答地往睡衣上跑,很快就染了一片深色。
见状,于城赶紧推着慕遇辰进门,反手将门关紧了。
他们的到来还是兜入了一股冷风,安晚秋打了个寒颤,随手一指:“随便坐,我先去吹个头发。”
看着干净如新的家具设备,慕遇辰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正要说些什么,才关上没两秒的浴室门重新打开了,安晚秋头顶浴巾,脸色不大好看。
“怎么了?”慕遇辰问。
“吹风机找不到了。”安晚秋头疼不已,“太久没回来,我忘记放哪儿了。”
慕遇辰忍俊不禁:“怎么连自家东西能忘?”
“才不是我家。”安晚秋用浴巾擦了擦,打算让头发自然风干,“我这几年都在工作室睡,过年过节回不了几次家。”
慕遇辰愣了下:“工作很忙吗?”
安晚秋没找到吹风机,反而从角落里翻出一个十分眼生的热水壶,索性烧了些热水。
安晚秋忙活完,坐在他旁边歇息,不假思索地说:“不忙,只是我不想回家。”
慕遇辰看着她若无其事地打开了电视,低声道:“我也不想回家。”
如果回家意味着面对一群陌生亲戚的冷眼和嘲讽,那还不如在外享受独居带来的自由。
电视里男女主的告白恰好盖住了慕遇辰的嘟哝,安晚秋没听见他的话,以为触碰了他的伤心事,便不再继续话题。
换了几个台,安晚秋翻来覆去怎么看都不满意,正巧水壶开了,便丢下遥控器端起水杯去取水。
走前还吐槽了一句:“现在的电视剧真是清一水的套路。”
慕遇辰很多年没看过电视剧了,一抬头,恰好撞见电视里的男女主在拥吻,只觉脸颊发烫,慌忙转移了视线。
于城瞥他一眼,淡定地拾起遥控器,按了两下,换成了综艺节目。
安晚秋端着水杯出来,见已经换了台,好奇道:“这档综艺很好看吗?”
慕遇辰闷闷地应了一声。
安晚秋放下水杯,看了会儿节目,越看越困,又不敢轻易换台,强打起精神看下去。
在即将陷入昏睡之际,她总算想起了正经事:“你见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也忘了。”慕遇辰说。
安晚秋打了个哈欠,笑了下:“看来你的记性也不好。”
“嗯,不好。”慕遇辰扭头看她,“很晚了,困了就去睡吧。”
安晚秋愣了下,看向时钟。
不知何时,时针已经走向了一点。
“这不是想等着头发干了再睡……”安晚秋说,“晚上开车不安全,家里有空房间,不如你们留下来吧。”
“不必了,”慕遇辰说,“明天我还有董事会要开,赶不及。”
晚上的脑子不太好使,安晚秋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为什么要开会。
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不务正业”。
安晚秋从不强人所难,任由他们匆匆离开。
安晚秋目送汽车融入夜色之中,想不通慕遇辰为什么大半夜跑到她家,正事不干,单纯坐着看电视?
这么闲?
安晚秋关了电视,习惯性给他发去一句“晚安”,便将手机关了机,回房睡觉了。
—
慕遇辰的确很忙。
而且是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忙。
慕遇辰翻阅文件,余光瞄向对面的中年男人。
安远江正襟危坐,如狼似虎的目光仿佛随时都能冲上来将慕遇辰撕碎。
说真的,他们一点也不像。
在安远江的高压教育下,从安家出来的人,性格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极端。
说得好听叫狼子野心,难听些就叫有病。
偏执的病态。
唯独安晚秋是个失败的病例。
她违背父亲的安排,从事与商业毫不相干的行业,公然对抗婚约等等,每一条,每一步,都在挑衅着安远江的底线。
而安远江无动于衷,甚至接见了安晚秋的“绯闻对象”慕遇辰。
经历上次的“闹婚”,安家虽未表明态度,但慕遇辰总归是穆家人,该有的报复是必不可少的——比如接连截胡穆家的千万订单。
慕遇辰正是为此而来。
穆家步步紧逼,他不得不出面“调和”。
当然,被推出来挡枪的慕遇辰自然不是替穆家谈合作的。
更何况正对面坐的是安远江。
合同翻了两页纸,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慕遇辰漫不经心地说:“难得安董亲自接见,晚辈受宠若惊。”
安远江却不理会他的客套,开门见山地说:“我女儿在哪儿?”
慕遇辰:“安大小姐不就在总裁办公室?”
“你知道我说的是安晚秋。”安远江压了压怒气,说,“当年的事是我们安家欠考虑,处理不妥,但这一切和晚秋没有任何关系!”
慕遇辰抬眸看他,眼中的热情逐渐化为寒霜。
二人胶着片刻,慕遇辰长舒一口气:“安董,我这人公私分明。我和三小姐之间还有合约,等合约到期,三小姐自会安然无恙地回到安家。”
这些话,在第一次会面的时候,他就已经说过了。
重复这些话并无太大用意。
可惜安远江听不进,不愿信,自然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老狐狸,怎么到安晚秋这里就栽了跟头呢?
对了,安晚秋好像提过,她很像她的妈妈。
是这个原因吗?
话说出口,这个合同算是谈崩了。
安远江不再理会他,径直摔门而去。
慕遇辰毫不在意,收拾了合同,发信息让于城上楼接他。
不出五分钟,会议室的门重新被推开了,一人悄声进来,将他推出了会议室。
但来人不是于城。
慕遇辰扯了扯嘴角:“安大小姐,您这是何必?”
安栀缄口不言,推着他穿过走廊,进入总裁办公室。
门才落锁,安栀立刻揪起他的衣领,怒不可遏:“我让你帮我妹妹治病,你把她治你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