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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引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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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订婚宴不是目的,露个脸也不是最终企图,“捣乱”才是。
具体的“捣乱”,倒不是满是泥泞的小孩子故意在妈妈刚拖好的地板上打滚。
对于慕遇辰来说,这种捣乱,需要扰乱穆良的心理防线,又不能使其崩溃——清醒着沉沦最为痛苦。
订婚宴上的闹剧只是一个试探,下一步,还需要借一阵风和——一把“快刀”。
来电铃声第三次响起,慕遇辰正准备将手机关机,手还未伸出,从旁边探出的一只手先一步摸走了响个不停的手机。
安晚秋眼都睁不开,凭着感觉按下接通键,电话声音开得小,压根听不到对方在说些什么,半梦半醒地“喂”了几声,她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慕遇辰看不下去了,接过了手机,对对方说道:“她正在睡觉,等一会儿醒了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电话那头静默片刻,片刻,慕遇辰听到了女人饱含笑意的声音:“你们进度挺快。”
慕遇辰:?
回过味时,那边已经掐断了通话,手机返回通话界面,慕遇辰便看到了安晚秋的备注。
大姐。
安栀,安远江的大女儿,安家长女,现任安氏集团总经理,安远江最得力,也是最为器重的“安氏二把手”。
据说安远江为了提拔安晚秋,原定将安晚秋拉入自己公司当自己的秘书,后来被安晚秋以“不想伺候人”为由推给自己的弟弟安启卓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安远江的初心是好的,偏偏碰上安晚秋这个硬钉子,即使操一万份心也是白费。
慕遇辰很好奇,为什么安晚秋宁愿背上不孝的名号,不愿意留在自己父亲身边享受锦衣玉食,反而心甘情愿在外面过着吃苦受累的日子。
是想逃避家庭的施压?还是不肯面对过去的自己?
慕遇辰还在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完全没注意到安晚秋已经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慕遇辰。”
慕遇辰回神:“嗯?”
“刚刚有人打电话?”
“你姐。”慕遇辰将手机递给她。
安晚秋明显还没醒酒,因为她听到安栀的名号后毫无波澜。
“算了……不重要。”
足足宕机了三分钟,安晚秋胡乱挠了把炸毛的头发,伸了个懒腰,当着慕遇辰的面,丝滑地钻回了被窝,安详躺平。
慕遇辰好心提醒:“已经九点了。”
“嗯。”
“你该起床干活了。”
安晚秋翻过身,留给他冷漠的背影,甚至漠然抛出两字:“我困。”
“扣工资。”
安晚秋没回话,取而代之的,是节奏轻缓的呼吸。
慕遇辰哭笑不得,将被子向上拉了拉,遮住她单薄肩膀。
算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昨晚喝得确实过头,安晚秋一觉睡到下午,还是被饿醒的。
一天三顿饭,两顿已经睡过去了,离晚饭还有四五个小时,安晚秋能忍忍,她的胃可受不了。
翻来覆去折腾半天,安晚秋感觉到了某种异样,捂着肚子冲进了厕所。
不出所料,大姨妈来了。
前段时间作息不规律,上个月的姨妈没来,这个月直接连本带利还到她身上。
更要命的是,搬来得匆忙,她毫无准备——最多有一套备用衣服。
不过现在的她正顽强的和剧痛作斗争,已经没心思管那么多了。
磨砂质玻璃门逐渐映出一抹黑影,随后被人敲了两下,同时传来慕遇辰担忧的声音:“安晚秋,你还好吗?”
不好,整个人都不好。
门内门外皆寂静,安晚秋正琢磨如何顺理成章地让慕遇辰离开,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床单!
这段时间真是有够倒霉的。
“那个……”安晚秋急得抓耳挠腮,一番自我鼓励后,她试探性开口,“慕遇辰,你还在吗?”
“我在。”
他怎么还在?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一门之隔,慕遇辰未回应,安晚秋心里七上八下,那句“帮忙”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慕遇辰等了许久,没听见门内动静,估摸着她是害羞不好意思开口,便主动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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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晚秋扭扭捏捏走出次卧时,于城派来打扫的保姆已经离开了。
房间主人此时却不见踪影。
安晚秋兜兜转转,连续几次扑空后,最终在餐桌前找到了慕遇辰。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慕遇辰循着声源望去,看到她,面上没什么多余表情,直到安晚秋走过来,才勉为其难放下手中的报纸,端起桌面上放置的红糖姜水,递给她。
“喝了,会好些。”
安晚秋抿了一小口,入口沁香:“你熬的?”
“阿姨熬的。”慕遇辰继续看报,没注意到安晚秋略显失望的神色。
姜水似乎刚熬好没多久,玻璃杯有些烫手,安晚秋随手拉来一把椅子,用衣袖做护手,抱着杯子坐在慕遇辰身边,吹着氤氲水汽,眼神忍不住瞟向那张报纸上。
财经日报,这家伙看得懂吗?
“你大学什么专业?”
“主修心理学。”慕遇辰说着,抬手握了一下她手中的玻璃杯,“趁热喝,一会儿该凉了。”
安晚秋放下杯子,实在地说:“烫。”
“阿姨说了,就是要趁热喝。”
慕遇辰索性放下了报纸,胳膊轻搭在轮椅扶手上——这是他的习惯动作,扭头望向旁边装可怜的安晚秋,目光凌厉,活成了长辈“监工”的模样。
安晚秋只好重新捧起杯子,在他的殷切注视下,喝完了一大杯姜水。
虽然被逼无奈,但对于缓解疼痛感的确效果显著,安晚秋就势坐在慕遇辰旁边的空位上,双目无神地盯着他看报,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感觉寂寞了。
“于叔呢?”
翻阅报纸的手在空中凝了下,慕遇辰撑着扶手小幅度调整了姿势,不自然地说:“出门了,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哦,”安晚秋抓了抓炸毛的头发,莫名的烦躁,“就是……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
慕遇辰目不转睛:“你尽管说。”
“郑姨和于叔,”安晚秋忽觉口干,可杯子里的水已经喝完了,只能握着尚有余温的玻璃杯,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是那种关系吗?”
慕遇辰合上报纸,仔细叠好,随后遥控着轮椅,将报纸重新塞回书柜里:“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安晚秋站起身,三两步追上慕遇辰:“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于繁?”慕遇辰没想到她会打听到这么多,但联想到镇子里那群老人们,竟有几分无奈,“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干嘛还要旧事重提。”
安晚秋说:“郑姨现在下落不明,你们就不怕她为了于繁做傻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