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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明月的计策 ...

  •   乔临溪坐在马上,韩维则在一侧牵着马,两人沿着行人稀少的小道慢吞吞走回去,傍晚的落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天气渐渐炎热,夏日夜短昼长,连下人们都吃过晚膳西山的太阳还没有落下,夜色降下,风才有点丝丝凉意,乔临溪吩咐燕雀道:“明日谭昭要出趟远门,你去请他到后院纳凉,再准备一壶清茶一壶浊酒,我要为他饯行。”

      没等燕雀应声,明月立即抢着回道:“公主,我去吧,我跑的比燕雀快。”把燕雀气的“哼”一声。乔临溪对明月点头说:“好,那就你去。”

      明月走出院子后,燕雀抱着刚孵出的白孔雀对五小姐抱怨道:“明月是越来越放肆了,我比她早进府五六年,哪里轮得到她给姑娘跑腿,自从五姑娘回来她整日都跟在您身后,假装对您嘘寒问暖关心备至,把姑娘当小孩子一样哄,一定有什么目的。”

      临溪笑道:“她生在寒贫之家,我好歹算是给了她温饱之所,她只是想多做些报答我而已。”

      燕雀凑近了悄声说:“我觉得她想攀高枝都想疯了,那日几位公主光临我们府邸,明月私底下偷学公主们身边宫女的仪礼,这分明是想跟您进宫。”

      “小燕雀,你口水都喷我身上了,少讲几句。”燕雀撇撇嘴不敢再说。

      后院的几株银杏长势非常茂盛,白日里院子藏在绿荫之中,入夜后也比别处凉爽几分。乔临溪早在院中等候的不耐烦,抱着一根绳子慵懒地坐在秋千上,她还不死心,执拗的想能与韩维同行的法子。

      韩维来时站在院门处,愣神地望着秋千上穿着一身浅绿素雅衣服的姑娘,她好似炎炎夏日里的一阵凉风,总能使他心境温和平静。

      乔临溪朝院门边回头时恰看见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立在那,问:“你下河洗澡了?”

      韩维笑道:“嗯,一天下来流汗不少总要洗干净见你,公主召见我岂敢迟缓,忙不迭赶来?”她歪头打量他的脸,潮湿的头发胡乱束成高马尾,从耳鬓又垂下几缕发丝,模样清冷标志,“你像一株劲竹。”

      “为什么像竹子?”

      “说不清,也许你独来独往惯了。”

      “我已经改了很多,师父都说我变了。”

      “随便你什么样子,清冷的、热乎的都行。”

      韩维朝她身后的石桌看一眼,问:“你准备了什么给我饯行?是不是去年的酒?”

      “你明日出发不宜饮酒,饮一盏清茶。可惜今晚无月色可赏。”

      他跟着她抬头仰望夜空,那道横亘在夜空中的天河如条巨龙,星辉将这条龙衬的璀璨夺目,他道:“夏日的夜该看星辉,你看这夜空浩瀚深沉,不比孤月逊色。”

      临溪举起一杯茶,笑道:“明日出发,愿君平安妥当。”

      “谢临溪姑娘对在下的关心。”“不客气。”二人皆笑了起来。

      “王雄家乡遭了难,你觉得会是什么难让他从西封来到郢都?”

      韩维道:“瘟疫、洪水、大旱都有可能。王雄籍贯西封,西封靠近浊河,如果是家乡遭难必定与河水泛滥有关。”

      “难道全家都死了,才只身来到郢都?”

      “故土难离,他的亲人若是都遭难死了,他更该在原处开枝散叶才对,他来郢都必是有识得的熟人。”“不猜测了,等你打听了再说。”

      韩维道:“李偃现身为郊尹,是朝堂重臣,即使有了证据凭我的微弱之势,不知该如何拿下他,我也想过夜闯李家直接杀了他,心中却又不甘。”

      “你有师父有国老在身后,黄陵侯也可助你,我也算一个。”说着将凤钮琥珀印从袖中掏出放在桌上,向他挑眉炫耀。

      韩维笑着摇摇头道:“一个琥珀印把你开心的,真像顽童。”又道:“国老远在舒窑,早已两耳清净不问国事,我怎以自己私事去劳烦他。”

      “只要你找到证据,我会说服国君重审南螺珠一案,你放心去做你的事吧。”

      二人正说着,明月端一壶酒从外面兀自走了进来,她对二人行礼道:“公主,天气炎热,这壶酒是奴婢在井中镇了许久,冰凉甘美。”说完拿了两个杯子为他们斟上。乔临溪端起来抿一口后就递给韩维:“清清凉凉,你也尝尝看。”她转头对明月说:“你想的真周到。”

      明月颔首轻笑,向后退了半步站定。

      乔临溪见她没有退下的意思,奇怪地看着她。明月突然向前走近两步,一脸的迟疑和紧张,叹息轻声道:“公主和谭公子情投意合,真是一对璧人,只是公主晚秋就要嫁去韩国,公主和公子将被迫分开,奴婢虽是下人,却很替公主惋惜。”

      韩维听她话中有话,又觉她身为侍女说此话甚是无礼,便转身背对着她。乔临溪的心事被明月说中,羞的脸红耳赤又正色道:“还未到晚秋,万事可商量,不急不急。”

      明月道:“公主,您若不想去韩国,我斗胆向您献一个计策。”

      二人心中一惊,这丫头好像知道他们平日里谈及的话。乔临溪反问:“你听谁说我不想去了?”
      明月自觉唐突,也害怕言行僭越被罚,小心解释:“是奴婢平日里见公主和谭公子二人形影不离,感情深厚,公主此去韩国就像一只断翅的大雁,奴婢一个下人看着都心疼惋惜。”

      临溪把她拉起来,问:“你有什么计策?”

      郭明月脸上表情倏地一转,眼眸冷静坚定:“偷龙换凤。”

      韩维暗暗观察眼前这女子,瘦瘦小小的骨架,模样很稚嫩,举止、口气倒不像寻常侍从。

      “公主,不是人人都厌恶当公主,能生在权贵之家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有多少人为财为权拼尽性命,人活一世,不就为了衣食无忧或受人尊重或享无限荣光,或许有人想做这个嫁去韩国的公主呢?”

      韩维使眼色让临溪不要多言,他问明月:“我与公主的情谊只是挚友,你妄言刚才那番话十足让人生厌,若细究起来你小命也难保。长明公主既受君名,远嫁韩国是她的职责,若楚与韩能结成同盟免遭秦的觊觎,是件值得世人永记的事,这也是她的本心,她从未有过一丝一毫不愿意。”

      明月怕的浑身发憷,寂静的夏夜连虫鸣也没有,只有银杏树叶轻轻的摩挲声,她道:“这院子很深很静,奴婢今晚胡言乱语了,却也是我一番肺腑之言,公主,奴婢先下去了。”她一连退了七八步才转身走开。

      明月离去后,乔韩二人都没有说话,心里都在想明月那番话。过了好一会确认四处已无人,临溪开口道:“燕雀常在我跟前抱怨明月做事出格,对府中谁都有心,平日里她确实能说会道也更殷勤,我只当她是真心报答我留她在府中,如今看来多是曲意逢迎……”明月的话太令她震惊。

      韩维谨慎的压低声音问:“她说的偷龙换凤一计,你怎么看?”临溪摇摇头。

      “这个计策我也想过,可是找到替嫁之人很难,这替嫁之人需熟悉宫中一切,有胆有识,心甘情愿。此计划对于替嫁人而言很不公,也让我们很自私。对比截亲的危险,这个方法恰是最稳妥的方法。”

      临溪惊恐道:“你打算截亲?你是疯了?送亲队伍也是公子陈的迎亲队伍,少说也是近千人,你这无异于给他们送颗头颅。”

      “我倒不至于蠢到孤身和他们迎面对抗。”

      “你有什么计策说出来我听。”

      “送亲队伍数量堪比一支队伍,如行军打仗一般,行军途中制造点意外,队伍必乱,那时候我们趁乱逃离即可。”

      “这和我现在跟你逃离有何不同?”

      韩维道:“你现在逃跑就是自己的主意,君上必会怪罪到姚府,在送亲的半途逃脱或被截,那就是送亲将军的事情,与你无关。”

      临溪不忍道:“可是会连累到送亲的将军?”

      “太过仁心便什么也做不成。先不说这些了,既然眼前就有个愿意做公主的人,我会慎重考虑‘偷龙换凤’一策,你也不要担心。”

      她把心中隐隐忧虑藏在心底,笑道:“有你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墙垣外面有点点荧光,夜风穿过高墙外的几株大树,忽而有几只流萤从叶间闯出逃进院子,韩维指着墙外面问她:“这几面墙,把大好景象关在外面,想不想出去看看?”

      她踮起脚向墙外张望持怀疑态度:“我在这住了多少年,竟不知墙外有什么好景象?”

      韩维立即抓住她的右臂纵身跃上高墙,借高墙的势又推着她掠上墙外的一株老槐树。站定后他指着远处景色说:“看看前方。方才就见几只飞进了院中。”

      乔临溪扒开槐树叶望着遍地的流萤欢喜道:“真美,这片萤光比头顶的星辉还美。”从远处小河里飞出的成百上千只流萤,在深沉的夜幕中游走漂浮,像片坠落人间的星河,绚烂无比,幽幽如梦一般。

      “流萤是好看,但怎比这苍穹中的朗星皓月。”

      她盯着流萤,他则望着夜空的璀璨星斗,轻声说:“绾绾,你大概就是星辰,清澈明亮,我现在乃至往后的每一日都不再是一片黑暗。”

      临溪垂下双目,抿着嘴羞赧的笑道:“与身边众男子相比,你对我的包容和理解与他们都不同,我做的每件事都令他们不悦,而你不一样,我如星辉你就是皓月之明,多谢你带我见识繁花似锦的大千世界。”

      “那可惜了,今晚没有月亮,看不到我在你心里的分量。”

      乔临溪悄悄伸手勾住他的手指,他反手将她的手死死的攥住,静谧清凉的夜晚真是醉人。

      两人踩在同一根树桠上紧紧贴着身体,一股幽幽的清香从她身上散出来,盛夏之夜忽得又燥热无比。韩维拽着汗涔涔的白色里衣不停扇风。

      “你不是在河里洗了澡,怎的又这样热了,瞧你的头发。”

      她伸出手将他额头的汗珠抹个干净,捏了下他的脸颊。

      韩维一把固定住她的手,缱绻缠绵盯着她的眼睛,哑声道:“不能再碰我了。”临溪好似要看个明白,把脸凑的更近,问:“我掉下去怎么办。”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说:“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你一路上要保重,不要心急,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

      “我会的。”

      韩维快马加鞭直奔西封,七八日功夫就到了西封境内。西封近浊河,大河两侧一片沃野千里,田野四周散布着零星的村庄。他向来对打听地名有十足的经验,只找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者打听,一路问下来,打听到第五个老头的时候才有了眉目。

      五老头正躺在榆树下纳凉,听了年轻人要问的方向后慢吞吞坐起身说:“你说的羊仙村早就不在了。”

      “什么是不在了?难不成凭空消失了?”

      “可不是嘛。一场浊水,把羊仙村冲的干净,现在换了名字叫花塘村。”

      “老伯,原先羊仙村的人都去了哪里?”

      老头很暴躁,咂嘴道:“你这小子,难道真能把人都淹死光了,羊仙村虽不在了,剩下的人自然都住在现在的花塘村。”

      韩维对这古怪老头也没有办法,只能好言问道:“那场浊水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死了多少人?”

      老头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见他气质不俗,忽问:“你是官家吗,问的这么细?”

      “我家有一门亲戚住在羊仙村,多年没有来往,前段时间母亲提及这门亲戚似有未完的承诺,就托我来此地打听清楚。”

      “那你们这门亲戚离的够远,那场大水得是三十年前了,或许也没有三十年,那时候我才四十岁,身强力壮,要是条件允许,我一顿饭能吃六碗,年轻的时候谁的饭量不大。”

      韩维知道这老头肯定啰嗦,索性也盘腿坐在边上,听他回忆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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