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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如愿以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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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原急匆匆赶来,见到乔临溪憔悴苍白的模样气的双目通红:“你这是做什么?为了躲避不嫁韩国连命都不要了?”
她的嘴唇干的开裂,动一下就有血丝冒出,“大哥,谭昭来了郢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说一直在等你的消息。”
乔原瞬间猜到她绝食的行为可能和韩维有关,心里五味杂陈:“你这么做是为了他?我,我只是没时间告诉你。”
“我这么做就是和国君打赌,看他能心冷到何时?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有分寸。”
乔原急的来回踱步:“都这样了还说有分寸?你和国君赌什么?”
“赌他一定会让我回姚府住上一段时间。”
“我也在宫中,你还回姚府作甚?”
临溪没有回答。
“我命令你起来喝口水,你这样让我怎么办,只会让我这做大哥的觉得自己没用。”
乔临溪见他动怒,挣扎着坐起来愧疚道:“让你担心我很过意不去,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不争取一把谁又知道会不会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你快回去吧,我真的有分寸。”
每晚都有笛声从高墙外深沉的夜色中传来,饿的发昏的乔临溪还能辩听熟悉的笛音,饥饿和口渴如此难熬和痛苦,它不只是身体上的折磨,只要她呼唤一声,清甜的茶水和丰盛食物顷刻就会端至面前,这需要她强大的意志去抵抗轻而易举就能到口的食物的诱惑。她爬了半天也没能从床上坐起来,又躺下静听墙外的笛声,迷糊中时而想起在钟吾受伤时韩维就坐守在床边的场景,时而又身处南楚正与他一起跪拜罗姬娘娘,还有漓伯湖上月夜下的表白,一切像在梦中,她渐渐又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又是一个傍晚,屋内有人在低声啜泣,哭声凄凉显得屋内更寂静惨淡。乔临溪捂着胸口几乎要呕出苦水,若不是窗外的日光照进来,还以为自己已在地府。跪在床边的侍儿哭的跟个泪人儿一样,自己的模样一定是吓到她们了,她暂且还能清晰地计算自己熬了几天:“都五天了,国君再不下旨,恐怕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熊饮浓连着三天拒绝来通报长明公主近况的人,就让她任性个够,哪天有她饿死的消息时再来告知他。
第六日,太康公主来到东阳宫,这些年她和莱山就像透明人一样深藏在宫中,万事不管不问,只是这次她不忍心看着乐息耗去生命。太康公主尽量用亲情、血脉的联系去打动国君:“乐息虽与你不亲,我们好歹也是一父所生,她如今快六天滴水未进,你怎能让她就这样死在宫中?”
“你不知那丫头多放肆无礼,当面顶撞寡人,没杀她就是开恩了。”
“张口闭口都是杀杀杀,人命在你眼中就如蝼蚁一般。既然乐息开了先例,我们一样还能找到其他能嫁去韩国的公主?”
“长姐,你当这是儿戏呢?今日这个不愿意,明日那个也不愿意,人人都凭着她的性子来,寡人这国君岂不是做的没有威信?”
“你无非欺她势单力薄,身后无人依靠。”
熊饮浓猛击桌面,勃然大怒:“这叫什么话?她本就是公主,这是她必须完成的任务。”
太康被吓的心头一颤,语调软了一个度,像似恳求:“乐息又没有说不嫁韩国,成婚之前她只要求住回姚府,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答应吗?她身后有姚府这个牵绊,也是她至今老实留在宫中的原因,否则以她……乐息刚来宫中时多水灵可爱的孩子,如今你看看她,形容消瘦死气沉沉,你怎忍心,她好歹是我们的小妹。”
乔临溪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死了,她睡的迷迷糊糊,虚弱的摇头拒绝放到嘴边的水,太康公主这一夜都守在她床边。她很吃惊乐息如此倔强不肯服软,她等着天明,或许天明了,熊饮浓的命令会来吧。
天渐渐发白,侍儿熄灭油灯后屋内暗淡了一层。只听石头阁外宦官一声长呼:“大王到——”太康公主猛的站起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国君站在床边盯着陷入昏迷中的乔临溪,眉头皱了几层,让带来的大夫为她号脉诊断。他对太康说:“让她回姚府吧,寡人本想杀杀她的性子,看来是她赢了。”
“她都成这样了,何来输赢?”
太康趴在乔临溪耳边大声叫唤,告诉她现在就可以回姚府去,可她任何反应都没有,嘴巴咬的很紧,一滴水也喂不进去。太康急忙唤来乔原,命他即刻带乐息回姚府,“她一心要住一回自己的闺阁,立即将她送回去。若是长明公主醒来就派人通知我,还有,找一个叫谭昭的立刻去见她,你必知道此人。”
乔原不敢违背太康公主的命令,立即着人快马加鞭去天星店找谭昭。他一路护送乔临溪回姚府,路上不停用棉絮沾水滋润她的双唇,好在她本能的去吮吸棉絮中的水。
姚府上下听说五小姐长明公主今日回来,都喜气洋洋守在门边候着她归府。姚礼和夫人急地走来走去,伸头望着马车出现的地方。当乔原从马车上抱着耷拉手臂面色苍白的临溪走出来时,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乔临溪如愿躺到自己的闺房之中,姚青青搓着她冰冷的双手哭了一脸的泪:“你都回来了怎么还不睁开眼睛看看,你闻一闻这屋里的味道,一点没有变是不是?快醒来看看,吃点东西吧。”
听到消息的韩维心乱如麻,拍马一路狂奔到姚府,还未踏上门槛,那个认识他的守门李扁儿唉声叹气滴着眼泪道:“五小姐不行了,你快去吧。”韩维真想戳死这个守门的小子,好像他这张嘴从未给他带过任何好消息。
心慌难安跑到临溪所住的院子,见廊下站满下人,屋内坐着姚礼乔原等人。乔原先发现韩维,一把将他拽进屋里推到床边,怒道:“你跟她说了什么,害她成这样了?”
韩维不敢相信床上的姑娘是自己认识的五妹,才七八日不见竟消瘦憔悴至此,他蹲在床边将她的手包裹在双掌中,喉头紧的几乎无法说话,低声问:“五妹,这就是你那日说的法子?你用这个法子出来,可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众人慢慢退出屋内,只留下韩维。
“五妹,你醒来,我带你再去羽山,去喝鲜美的蚌肉汤,我们还要共乘一匹马去做浪迹天涯的剑客。”
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这公主身份到底带给了她什么?
乔临溪坐在崖底仰望夜空,无论她怎么努力,双手磨出血泡也无法攀上崖顶。崖顶之上站着韩维,他伸长右臂企图抓住她的手却几次滑脱。她急的大喊:“柏崖兄,我抓不到你。”
韩维大声回她:“我下来陪你。”他纵身一跳,这一跳把乔临溪猛地惊醒。
她幽幽睁开双眼,发现梦中人真的守在床边,动动唇角想说话。
韩维先开口说道:“别说话省点力气,这不是做梦,你已经回到姚府。我也是真的,你瞧这是什么?”他慌乱的从怀中掏出金蚕,举到她眼前:“这是你送我的信物,你说你有的是机会再赢一枚,对不对?”
乔临溪微微一笑,原来他哭了,还从未见他哭过咧。
“我喂你一口水,你试着咽下去?”
韩维打开门喊了姚青青进来,二人把她扶好依靠在被子上,她试着喝了点汤,刚咽下一口就咳的拧成一团,姚青青轻拍她的背说:“慢点喝,大夫说你只能先喝点粥水,慢慢的把气血养起来。”
她苍白的面孔让韩维自责难安,自从在钟吾闯进她住的房间,这姑娘已因他遭受了三次大罪,好似带给她的都是不幸。
喝了半碗粥,乔临溪恢复一点体力,把熟悉的闺房看过一遍,忍不住落下几滴清泪,开口说了自回来后的第一句话:“真好,终于回来了。”
这时姚礼和夫人走进来,临溪喊了声:“舅舅舅母。”姚礼拎着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笑道:“醒来就好,慢慢养身体,你可吓死我们了。”
姚夫人道:“可有想吃的东西?”
乔临溪穿过人群,把目光落在韩维身上,说:“想喝汤,想喝河蚌汤。”
姚礼赶忙吩咐下人:“快快快,公主想吃蚌肉的汤,你们速速去河里摸了来。”
临溪笑问:“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因我想喝汤劳烦了这么多人。”姚夫人道:“山珍海味,只要你想吃,舅母一定给你弄来。”
“兄长呢?”
姚夫人道:“他坐在外面不想进来,说等你好起来要骂你呢。”
众人又不好细问她绝食的事情,站了一会都先各自回去了。姚青青本想留下,见站在床尾一直没有说话的韩维,借故给临溪熬汤也退出了房间。
临溪咬咬唇角,盯着他想笑又想哭,挤出一副受尽委屈的脸:“你坐过来。”他坐到床边一言不发。
“我现在是不是很憔悴?”
韩维道:“我以前在山中喂过一只饿了几日的小狼,瘦骨嶙峋毛发缠结,你现在就跟它一样可怜。”
“虽饿了几日,可我毕竟回来了,也能每日都能见着你。”
“你这条命差点就没了。我后悔那日没追问你要用什么法子出来,我应该预料到你做事一向很莽撞。”
“不这样做国君岂能让我出来,没到最后一刻他都不肯松口。原本我想把这招留到出嫁韩国时再用,连回个姚府都差点送上命,可见这招根本行不通,国君固执的有点不近人情。”
韩维沉声道:“看来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现在你身子虚,不谈这个,你养好精神我们一起商量。”
乔临溪听见窗外几声鸟叫,问:“是不是我的白孔雀在叫?”
“是那对白孔雀,燕雀说它们在做窝,等你好起来就有很多只小孔雀等着你喂。”
“真的好想念这里,我以前还跟兄长抱怨过不想回姚府,终于明白此处才是我的家。”
“你受苦了。”
临溪笑道:“才没有,你没见我在宫中过的有多好,呼风唤雨威风得很,只不过现在瞧着有点可怜罢了。你住哪里,舅舅有没有安排客房给你?”
“多次打扰府上,实在不便住在这里,这些天一直和灵邵住在天星店,现在有长明公主撑腰,你安排我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乔临溪舒舒服服叹口气,慢慢躺在床上:“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舒心又自在,还能看见你。”
休养四五日,乔临溪已完全恢复生气,还真像出了阁回家的姑娘,把姚府各处都摸了一把。府中有新来的下人都知道五小姐为人和善,平易近人,得了空都跑来一睹公主的芳容,乔临溪对众人说道:“我呢,还是姚府的五小姐,就算换了身份这模样始终不变,公主也没啥稀奇的,平平淡淡一张脸,你们整日躲起来偷看我,弄的我很不便。”
下人们都笑哈哈回说:“我们祖祖辈辈都没见过公主,能看一眼公主的样子,出去和人提起也威风八面啊!”
“讨打。”
最让乔临溪难为情的是姚礼和姚夫人,见她时必行礼,慌的她扶起这个扶那个:“你们都是我长辈,行此大礼只会折煞我,只要我在姚府就还是五姑娘。”
姚礼道:“养你这么多年,竟不知你是皇室明珠,凌远这孩子嘴巴也守的紧,竟然把秘密藏了十几年。”
临溪道:“舅舅,我也正有事相求,你在朝中悄悄地打探一下,是谁将我身份禀报给了国君,一定要悄悄的打探。”
姚礼道:“好,舅舅会留意一下。”
姚府上下的人越是对她关爱有加,越是让她有种负罪感,不管逃婚成功与否,都将连累府中这些可亲的人,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