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是热恋期》枫沭

11、第 11 章

　　饭局过后，黎羽白从打印社取回合同，双方当事人各自确认内容无误后在落款处签了字。黎羽白又说了几句官话，诸如期待合作之类的，之后因为时间关系，几个人各自散了。

　　柴笑回到寝室的时候，张绍南正坐在书桌前有滋有味地看男男小片。

　　他站在对方身后，忽然回想起前在饭店被张慨言问到的问题，随即问这个被叫做脑洞大王也不为过的室友，“你换口味了？”同时从容地自对方身边走过。

　　对方虎躯一震，激动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当即扬声反驳道:“什么换口味，你以为我对这些男的……”

　　接下来的话对于张绍南来说简直不可言说，连日来窝在胸膛里的一股郁闷陡然爆发出来，他从椅子上蹭地站起来，跟着柴笑一起往床边走。

　　“我还不是为了你在这提前适应呢！你说，你是喜欢上黎羽白了还是看上社团里哪个妹子……或者汉子了！”

　　柴笑无奈辩解，“我没有。”

　　“我不信！”

　　柴笑在床边坐下，抬头看着室友那张紧紧贴过来的傻脸无奈地苦笑，“真没有。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张绍南站在他身边，不依不饶地审讯着，“你少忽悠我，这要是以前，你早就退了社团恨不得天天住图书馆里了！现在社团也不退还赶着给人家援助，你肯定有问题！你是瞒不过我名侦探张绍南的！我劝你趁早实话实说！”

　　柴笑不退社团确实有原因，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张绍南的推测有一部分还是靠谱的，可是他离谱的就在于脑洞太大了，居然会以为柴笑愿意留在社团是因为对黎羽白有意思。

　　柴笑快被他气笑了，无可奈何缓缓说:“我就是为了还朴然一个人情而已，没有你想的那么劲爆。”

　　朴然？

　　这是哪位仁兄啊？

　　张绍南一脸茫然，歪着头艰难地回想着。少顷，脑海深处渐渐浮现出一张有些精于算计的帅气面容。

　　“你说上届社长啊。”

　　柴笑点点头解释道:“他去年…挺照顾我的…”

　　对方闻言大惊，“卧槽，你该不会对他…嘶！”话未说完，小腿肚猝然被轻轻踢了一脚。

　　“你又想什么呢？能先听我说完吗？”

　　柴笑真的是对这个人的脑洞无语到只能干笑了。

　　张绍南弯下身子揉了两下小腿，被迫退让，“你说你说。”

　　“我对他只是感谢和钦佩而已。我欣赏他在各个领域的认真和专业性，以及待人接物那种从容的态度。他是个优秀的前辈，很值得我学习。”

　　语毕，柴笑起身走到书桌前去拿放在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润嗓，回忆道:“他不止在表演上教会了我很多技巧，日常…也算帮了我很多吧。我知道他对我寄予厚望，但我目前真的没打算走话剧这条路。可是毕竟他在我身上投入了很多心血，如果我今年退了社团总感觉让他白忙了一年，所以打算再守一届社团把这个人情还了再走。”

　　“啊？”张绍南对这个原因突然有些失望，“就这？”

　　“那你以为呢？”柴笑放下水杯，好笑地看着对方的反应问:“什么叫我有个喜欢的学长？你以为我喜欢朴然还是黎羽白？你思想能不能端正一点？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

　　张绍南失落地走回书桌前，长腿一迈跨坐在椅子上，继续看着片，“你不找女朋友，又突然对社团这么用心，我能不往别的方向想吗？”

　　“就因为这个，你就觉得我……喜欢男人？”

　　话音刚落，张绍南突然扭过大半个身子看着柴笑，语气格外认真地问:“那你到底喜不喜欢男人啊？”

　　“？”柴笑眯了眯眼睛，质疑道:“张绍南，你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

　　“没怎么，我好的很。”说着，张绍南一把拉住柴笑的胳膊把他拽到平板电脑前，指着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异国电视剧说:“来，你过来看看这个片，跟我说说你什么感觉。”

　　柴笑把手甩开，“别拉我。”

　　“行行行，不拉。那您看看呗？”

　　柴笑瞄了一眼短片，画面里，两个约摸二三十岁的男人正在别墅里热烈地亲吻着。

　　这种男男类型的电视剧张绍南反正是一点都看不下去，索性期待地看着对方的脸，继续追问，“喂，你什么感觉？是有点心动、挺正常还是恶心反胃之类的？”

　　柴笑脑中响起了警报，张绍南不可能无缘无故问他看耽美电视剧有什么感想，也许和张慨言有什么关联。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屏幕一会，青蓝色的荧光在眼底悄然变幻。片刻后，他淡然地留下一句，“没什么感觉。”径自转身坐回床上。

　　“啊？！”张绍南满脑袋问号，“没感觉？”

　　没感觉是个什么感觉？

　　他怎么能看完这生猛场面还没有感觉呢？！

　　莫非是这片子的内容不够刺激？！

　　卧槽，这俩男的都啃上了还不刺激么？他也太重口了！

　　夜里，整个宿舍楼群漆黑一片，只有六楼某户窗口发出微弱的亮光，张绍南正躺在床上给他那老不死的亲哥发着短信——

　　［我今天给柴笑看男男小片，俩男人抱在一起都亲上了，柴笑居然跟我说他看完没什么感觉。你说他这什么意思啊？他是石头化身还是纯粹性冷淡啊？你到底有戏还是没戏啊？］

　　…

　　大一新生军训、每天早上食堂爆满，柴笑近半个月的早餐都是由‘新晋大厨’张绍南负责的。

　　张大厨提供的食物种类繁多，几乎每天都不重样，遗憾的是基本都是速食产品。
　　即食麦片代餐棒、吐司糕点蛋黄酥、速食粥类面类小馄饨之类。

　　快递每天大包大裹地送进来，张绍南把东西屯在床底下，早餐时再分给柴笑，一个包裹通常能挺个一两天，两个人就这么一连吃了半个月。

　　柴笑拒绝吃白食，几次把早餐钱交给对方，但一直被推脱着不要，后来终于有一天，张绍南打游戏快GameOver一时着急就顺嘴说了句“又不是我花的钱！”把事情说漏了嘴，让柴笑知道了这些包裹都是张慨言寄来的。

　　柴笑:“……”

　　他真的是无语住了，张慨言就像鬼魂似的在他周围阴魂不散。

　　柴笑平静地坐在床上，打算和他对床的好室友来一次心灵上的沟通。

　　“张绍南，我们谈谈好吗？”

　　“好啊，你谈。”对方一只耳朵挂着耳机，听着不知道哪个热搜榜上的金曲有节奏地摇摆着身体。

　　柴笑早就习惯了他这幅随随便便的样子，兀自说着，“以后，你再有什么事情要张慨言帮忙，麻烦把我摘出去好吗？”

　　张绍南挑眉，“呦，怎么了这是？”

　　柴笑：“咱俩有仇吗张绍南，你总把你哥往我身边推？”

　　“咱俩没仇啊，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他是你家属，不是我的，你让他自重。”

　　张绍南想说现在不是亲属，以后不就是了吗？但是他怕挨打，没敢张嘴。

　　他的小心脏怂了那么一下，大脑很快就找到了这句话的要点，于是很关心地问:“自重？张总他怎么着你了？”

　　别看他在这段‘自家亲哥追求未来嫂子’的感情线里作为一名幕后知情者，本质也就是为男主角提供套路的一个工具人罢了。

　　他是负责编写攻略柴笑的剧本没错，但是张慨言这位演员特别喜欢未经允许擅自改戏、加戏，拍完了又从来不向他总结汇报，他自己又怕露馅，不方便去柴笑那打听，因此对于两个人私下都做过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感情进展到何种程度，全都一无所知。

　　他这个假编剧一天天跟个观众似的，一边看着剧情一边猜测接下来的发展，但观众好歹还有个上帝视角，他却只能通过观察柴笑的反应来猜测张慨言每次见面都干了些啥。

　　这算个屁的编剧！

　　他简直是南上加难！

　　柴笑早就怀疑张绍南是故意把自己介绍给张慨言，但是后来他发现，每次他和张慨言独处之后所发生的的事情，张绍南一概不知道。

　　也许是自己误会了张绍南？

　　柴笑产生了动摇。

　　在他看来，如果张绍南知道自己哥哥对他有意思，肯定会大张旗鼓地助威呐喊，就算不是天天在他耳边撮合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还有闲情逸致听什么音乐，甚至对自己亲哥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全都是套路！

　　来自这两兄弟又长又深的套路！

　　柴笑迎着张绍南迷惑的眼神，审慎道：“你真不知道？”

　　张绍南影帝附体，茫然道：“知道什么啊？”

　　“......”

　　张绍南最近演技见长，疑惑的样子比真的还真，柴笑看着他斟酌片刻，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耳机里的外文歌曲叽里呱啦地唱着，能听懂的拢共没几句，张绍南知道柴笑已经起疑，他得给自己加点戏洗脱嫌疑，于是调小耳机音量，打算说点实在的。

　　“那个…我一直没和你说。”张绍南生怕柴笑听完就跑似的欲言又止，“其实他…喜欢男人。”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张慨言。

　　“他从小时候就这样，爸妈也由着他。”

　　“因为取向和姻缘问题，人一直单着。”

　　“但是你放心，他是个好人，还是个高材生，行事正派，不是什么变态！”

　　“当然我也是好人！我们全家都是好人！你别害怕！”

　　柴笑一头雾水，“你和我说这些干嘛？我又不喜欢男人。而且你家里人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因为你以后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啊！

　　张绍南在心里想着，但肯定不能把话说出来。

　　“额…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我是你的好室友，我不会坑你的！”

　　说完之后他就觉着有些心虚。

　　明明人已经被他亲手推进坑里，就差填土埋了，还说不会坑人。

　　哪想到柴笑听罢低声笑了一声，“每次期末你少坑我了吗？”

　　张绍南一愣:“……”

　　好像确实没少坑。

　　不过现在这个不是重点，当务之急是他要帮他哥把柴笑撩到手。

　　可是看现在这样子，柴笑已经开始对张慨言有所忌讳了，下一幕的剧情是不是应该改一改？

　　就在张绍南晃神的时候，柴笑已经走到宿舍门口，临出门前特意扭头嘱咐了他几句。

　　“总之，早餐钱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他，希望他以后也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和言行，最好别再和我有什么交集。”

　　“啊？”张绍南猛地回过神，抬头时柴笑的身影早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