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长空》阖昙

13、13

　　“你俩听说没有？”埃米尔颇为神秘地凑到餐桌中央，低声对周小童、陆玉致说。
　　周小童跟陆玉致互望一眼，不知道埃米尔这次又在搞什么鬼。
　　“听说什么？”陆玉致终于决定捧捧埃米尔的场，以免他尴尬。
　　埃米尔嘻嘻一笑，继续保持着神神秘秘的样子，“我听说布莱特纳队本来打算起诉宗岄的，后来被老盖德拦下来了。”
　　“他们为什么事情要起诉宗岄啊？”一听到是关于宗岄的事情，周小童一下子来了兴致。
　　陆玉致也稍稍凑上前来。
　　埃米尔像是有意卖关子，没有立即说出来，直到陆玉致对他怒目相向，他才终于开口了。
　　“是这样的。在非利加站比赛途中，宗岄一边比赛，一边破解了布莱特纳队的通讯设备，他还在比赛的关键时刻调侃了安妮克。布莱特纳队以此为由，要起诉宗岄恶意打搅比赛。”
　　“这是真的吗？”陆玉致急不可待地问埃米尔。
　　“这还有假······”
　　两人对此事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周小童就此事曾听熊兆伦说起过，以前宗岄也曾这样戏耍过他，将心比心，熊兆伦认为，一名优秀的选手是不会对这样的恶作剧斤斤计较的。安妮克是名颇有野心的后起之秀，而且她有一个见过世面的老爸照看着，他们父女俩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的。
　　周小童偏过头，一手撑着下巴，眼睛四十五度角仰视着窗外的天空，一副特别惆怅的样子。回到基地已经一个星期了，维修部他跑不知多少趟了，还是没有见到他的红发女孩——艾美丽。这个名字有点土、人却很刁蛮的女孩，不知为什么自从第一次见到她，就占据了周小童的心。
　　“美丽，美丽，来这边。”
　　周小童一下子像是被惊醒了，他立刻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就在自己的邻桌，一名瓜子脸、颇为貌美的女子高举手臂，正在招呼友人过来。
　　周小童顺着方向看过去，朝思暮想的红发女孩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女孩手托餐盘正微笑走来。恍惚间，她似乎是在对自己微笑，那么迷人。
　　埃米尔和陆玉致忽然都不说话了，齐齐看向周小童，只见周小童傻愣愣的，很不对劲，他俩正感觉奇怪，然而更离奇的事情紧跟着发生了。
　　周小童起身向邻桌走去。
　　“嗨！”
　　周小童傻笑着跟他的心动女孩打着招呼，完全没有顾忌女孩身旁的同伴。
　　“我叫周小童。你是新来的吗？”
　　艾美丽愣愣地看着周小童，似乎有些吃惊。她身旁的同伴微张着嘴巴，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显然另一边的埃米尔和陆玉致也听到了，他俩齐齐看过来，都难以置信。
　　艾美丽镇定了下，随后面无表情地说：“我不会跟你约会的。”
　　“现在吗？”周小童仍旧保持着微笑。
　　“不，是永远不会。”
　　“你只是现在这么说······”
　　埃米尔在一旁笑了起来，陆玉致赶紧一把捏着他的脸，扯到另外一边，然而她也忍不住笑了。
　　当周小童失落地回到原来的座位时，埃米尔和陆玉致赶紧收拾餐盘，站起身来。周小童没有心思吃饭，收拾好餐盘也跟着他们走了。
　　“小童，真有你的，你啥时候胆子这么大了啊？”刚走出餐厅，埃米尔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小童，她是谁啊？你怎么认识她的啊？”陆玉致显然更关心那名女孩是谁。
　　周小童叹了口气，但他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挺愉快的，毕竟今天跟艾美丽说上话了。“你们还记得上个月晚上，我偷跑去仓库看‘挑战者’飞梭的事吗？”
　　两人面面相觑，随后陆玉致首先反应过来，“那天晚上你碰到她了？”
　　周小童点点头。
　　“她···她去仓库干嘛?”埃米尔疑惑地问。
　　周小童做出驾驶飞梭的动作。
　　“什么？她在驾驶‘挑战者’飞梭？这···这不可能吧。”
　　“是真的，她的驾驶技术很烂，捣鼓了大半天都没有把飞梭开出仓库，她应该从来没有驾驶过飞梭。”说到这里，周小童不由得笑了。
　　“你是说，她半夜跑到仓库也是为了看看‘挑战者’飞梭，不，她应该比你更大胆，她都直接驾驶了。真不知道谁给她如此大的胆子，万一闯祸了怎么办？”
　　“后来呢？”陆玉致急着问接下来怎么样了。
　　“当时我以为跟上次一样，有人来搞破坏，于是触发了门口处的报警系统。她见大势不妙，仓皇从驾驶舱上跳了下来，跟着···”
　　“跟着怎么了？”埃米尔也着急了。
　　“跟着她威胁我，要我不准对任何人说。然后她就逃走了。”说完，周小童露出甜蜜的微笑。
　　“当时你有没有跟她说过话？”
　　周小童摇摇头。
　　“你就这样看着她走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周小童点了点头。
　　“那后来你有没有去找过她？”陆玉致问。
　　“嗯，当时我看到她身上穿的是维修部的制服，于是我去维修部找了，没找到。就像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似的，我一度以为是在做梦，直到一个星期前在敦普城重新遇到她，我才知道这不是在做梦。”
　　“小童，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陆玉致表情有些认真地询问。
　　周小童挠挠头，一副正在思索的样子。
　　“要我说啊，就得像我一样死缠烂打，坚持不懈。”埃米尔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你要不要脸······”陆玉致伸手去拉埃米尔的耳朵，被他躲开了。
　　此时，周小童像是找到了目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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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以后，周小童经常有事没事往维修部跑，虽然艾美丽对他还是爱答不理的，但由于周小童为人随和，很好相处，维修部的许多同事都很喜欢他。之前遇到的学徒应琪，他对周小童特别崇拜。周小童跟他熟悉后，了解到应琪他也想成为一名飞梭选手，于是周小童会经常跟他讲些关于比赛的事。
　　现在周小童还认识了艾美丽的好友兼师姐文茹，就是上次在餐厅遇到的瓜子脸女子，她是一个很热心的人，她时不时地会告诉周小童一些关于艾美丽的事情。
　　据文茹透漏的消息，艾美丽自幼母亲就过世了，父亲因意外导致全身瘫痪，只能常年待在家里。她还有一个亲哥哥，好像是在宇宙空间站从事维修工作的，现已结婚。自从她父亲瘫痪后，主要由她哥哥照顾抚养她，而且她的哥哥对她管教很严格。据艾美丽亲口所说，她哥哥要她答应，不许跟基地里的人谈恋爱，否则将送她去宇宙空间站，这才答应让她来这里工作的。
　　对于艾美丽的生世，周小童很是同情，了解的越多，心中越是喜欢她。
　　已经进入九月份了，在刚刚结束的第八站比赛中，熊兆伦搭配陆玉致为雪鸮队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陆玉致在首次比赛中表现的中规中矩，又显得相当的老成，让人看得放心。这一站的冠军仍旧是飓风队的宗岄，连续两个冠军，让飞梭迷们认为宗岄要开始认真比赛了。
　　雪鸮队全队返回基地后，按照赛后规定，除了值守人员、后勤以及实习生，全队可以休假一个星期，无所事事的周小童并没有选择回城里休息放松，而是一直待在了基地。
　　这天下午，周小童独自来到维修部，他刚走到维修部实习室门口，就听到里面激烈的争论声，听声音是艾美丽和应琪。听到艾美丽的声音，周小童心中一喜。
　　“这一点点损伤碍不了事，问题肯定不是出在这里。”艾美丽用笃定的口气跟应琪说。
　　“师姐，这一点点损伤累积下去就属于金属疲劳了。而且师姐你看，这处损伤正好是在机翼翼梁上，翼梁是单纯的受力件，在飞行过程中，它长时间承受弯矩和剪力。如果将一件金属反复来回折叠，它到最后肯定会断裂的。这处损伤现在看起来不大，但长时间下去，翼梁肯定会断裂的。”应琪此刻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
　　“哼，老头子让我们找这架飞机的问题，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应该还有更复杂的问题。”艾美丽还在狡辩着。
　　“师姐，我觉得师傅让我们找的问题肯定是这个。而且我们今天已经检查了大半天了，别的地方都仔细看过了，只有这处有问题，”应琪平时对师姐艾美丽总是唯唯诺诺的，没想到遇到问题竟然能够这么坚守原则，而且他还说的头头是道。
　　周小童走进这间用仓库改装的实习室，里面停放着一架不知从那运来的喷气式战斗机，这架飞机虽然清洁保养过，但还是能够看出上面锈迹斑斑的痕迹。真没想到，他们的师傅为了考核学员，竟然费那么大劲去博物馆淘来了架飞机给他们练手。
　　看着他们师姐弟俩站在机翼上还在不停争论着，周小童走上前去，“我认为应琪说的没错。翼梁是机翼主要的纵向受力件，高速飞行势必让具有金属疲劳的翼梁损伤更加严重，到它承受不住的时候，真的很有可能造成机翼折断的风险。”
　　“啪···啪···啪···”掌声在周小童身后响起。
　　周小童立刻转身，一位中年男子出现在周小童的面前，这人头上的头发秃了大半，眯缝着眼，长得很和蔼的样子。周小童一下子认出来了，他是维修部的部长朱师傅。
　　“说的好。”朱师傅笑着向周小童点点头，随后板着脸看着艾美丽，“艾美丽，你都听清楚了吗？”
　　艾美丽一百个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跟着恶狠狠地瞪了周小童一眼。
　　周小童这时才发觉自己好像得罪她了，他皱了皱眉头。
　　“应琪，你刚才说的很好，我们干维修的就得这么仔细认真，要有责任感······”
　　朱师傅开始孜孜不倦地教诲两名学生。周小童偷偷查看艾美丽的表情，见她稍显不耐烦又装作很乖巧的样子，而一边的应琪则一副很用心听讲的样子。
　　“你是周小童吧？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朱师傅教育了老半天，突然想起身边还站着一个周小童。
　　周小童稍稍愣了一下，“我今天没事，所以到这来转转。”面对朱师傅，周小童不自觉地尴尬笑了笑。
　　对于周小童的事，这个月来朱师傅颇有耳闻，知道他正在追求本部门的艾美丽，而且一直听说周小童的声誉一向挺不错的，所以只要不影响工作，朱师傅也不想管那么多。
　　朱师傅又随便说了几句就走了。应琪很自觉地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现在就只剩下艾美丽和周小童了。
　　这个时候，周小童反而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艾美丽从机翼上下来，慢慢地走到周小童跟前，周小童逐渐感觉到了紧张。
　　“你怎么还不走？”艾美丽板着脸走到周小童面前。
　　“今天天气不错，我来看你有没有忙完了······”
　　“我不会出去的。”
　　周小童还没说完，就被艾美丽硬生生地打断了。
　　“今晚城里举办机甲争霸赛，你不想去看看吗？”
　　机甲争霸赛是双方机器人在擂台上相互格斗的赛事，非常刺激，特别具有观赏性，这也是一项除了飞梭比赛外最吸引大众年轻人追捧的比赛项目。
　　“不想。”
　　等来的却是艾美丽果断的拒绝，看着艾美丽正在收拾工具，周小童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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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休假，埃米尔带着陆玉致回了趟老家——巴塔得。返回基地后，陆玉致向周小童描述了在巴塔得的所见所闻，看着他俩兴奋的样子，周小童隐约感觉到他们俩好事将近了。
　　接下来，大家又开始投入到紧张的训练中，而这一年的的比赛逐渐进入尾声，还剩最后两站了。
　　雪鸮队已经捞足了四年分站赛的总积分，完全有资格参加明年举办的五年一度的飞梭总决赛了，所以在最后两站只要保持在前十名就可以了。在埃米尔的积极争取下，他获得了参加九月下旬第九站比赛的资格，这也是他伤愈复出后的首场比赛。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轮比赛，熊兆伦因有事决定不参加了，本来这次领导们打算让周小童搭配埃米尔的，周小童却将机会让给了陆玉致，于是第九站的比赛变成了埃米尔搭配陆玉致。虽然外界的人普遍不看好，周小童却对他们信心十足。
　　在第九站的比赛中，飓风队的宗岄毫无悬念地夺得了冠军，这也是他连续第三次夺冠——三连冠。而全新组合埃米尔和陆玉致获得了第四名的成绩，这样的成绩已经超出了领导们的预期，而且在比赛中，大家都看到了两人的潜力，再待时日，这两人必定能够扬名立万。
　　基地维修部，在一座特殊的巨大仓库内，艾美丽头戴数字头盔，双手戴着一副特殊的手套，手套看上去很厚重，上面还连接着电子仪器。此刻，她双手做出抓着一件物体的样子，实际上手中什么东西都没有，而她正在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的物体。不远处，两只巨大的机械手臂抓着一艘飞梭，将它凭空举了起来，飞梭在两只机械手掌中反复交换，像是小孩的玩具正在供主人玩耍。
　　在另一边，周小童正在欣赏艾美丽利用机械手臂组装飞梭。在周小童眼里艾美丽全身绷得紧紧的，一副非常专注的模样，微微抿起的双唇似乎在轻轻颤动，这一切让周小童看得如痴如醉。这段时间以来，艾美丽渐渐对他有了改观，不再一见面就赶他走了，虽然还是会冷言冷语，但是他已经能够和艾美丽好好聊上几句了。
　　终于，她觉得已经完成组装了，而且她似乎自认为组装的很完美，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摘下手套，接着将头盔从头上取了下来，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晃了晃脑袋，让之前扎起的火红色秀发重新披散在肩膀上。她发现了站在一旁仍旧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周小童，秀眉皱了皱，似乎有些反感，又像是无可奈何。
　　“哼。”艾美丽故意别过头去。
　　周小童微笑着走到她身旁，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刚才认真的样子真好看。”
　　艾美丽背转身没有回答，她将头盔、手套收拾起来准备放好。
　　“你喜欢我吗？”周小童突然问。
　　“不喜欢。”
　　“那周日有空吗？”
　　“也许吧。”
　　周小童原以为她还是会拒绝的，没想到她竟然给出了模凌两可的回答，这让周小童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那我们出去散散步吧？”周小童呆了半会，赶紧提议。
　　艾美丽回转身来，面对周小童，忽然狡黠地笑了下，“你听说过海底墓葬群吗？”
　　周小童愣住了。
　　海底墓葬群位于飞梭比赛第十站前沿，而第十站的名称叫做“海底墓道”，这是飞梭比赛十站中唯一在海底进行的一站比赛。
　　在四百多年前，许多国家发展核能，而有些国家将核能用完后的废料全都倾卸于海洋中。几百年来，海洋中的生物逐渐变异，一时间出现了许多见所未见的怪兽，这些怪兽时常袭扰海洋中的船只，给人类带来巨大的恐惧。
　　一百多年前，盟约国组织军队全力打击这些居住在海底的怪兽。然而跟这些怪兽的战争一直打了三年，仍旧没有将其全部消灭，盟约军还损失惨重，无数军舰、潜艇都葬身于南陆以东的珊瑚海，后来人们将那里称作为“海底墓葬群”。再后来，盟约军撤换了统军元帅，新上任的盟约军元帅采取了“围而不攻”的策略，将这些海底怪兽赶到海洋西南、南陆以东的区域，等于是给它们划分了生存空间，至此人类和海底怪兽互不相扰、各过各的。
　　随着人类对这些海底怪兽的不断了解，科学家发现，每年的十月份开始就是怪兽们的冬眠期，而且从海底怪兽居住处发现一条海底隧道，这条隧道从南陆的东部直接穿到西部，贯穿整个南陆。因为这条隧道紧邻珊瑚海的“海底墓葬群”，所以发现这条隧道的科学家将其称为“海底墓道”。而这个发现后来竟然成了飞梭比赛的一个赛站，让人至今都难以置信。
　　“你不会是想······”周小童傻愣了半天，这才支支吾吾地说出话来。
　　还没等他说完，艾美丽就一个劲地点头了。
　　这太疯狂了！周小童心想着。
　　见周小童长时间没有回答，艾美丽忽然板起了脸，撅着嘴说：“不去算了。”说完，转身拿起头盔和手套正打算离开。
　　“去，我带你去。”周小童坚决地大声对艾美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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