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你善良》山尽

25、白雾四起

　　碧空如洗，空气中带着几丝凉意。
　　季修诚三人来到吉祥镇志记载的大泉山下，准备上去一探究竟。

　　季浪再次提醒了一遍：“你们两个不要离我太远。”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抬头看去，仿佛有一片黑气笼罩在大泉山上。

　　季昊泽摆摆手：“知道了。”说着，他开始往山上爬。
　　吉祥镇上的人并不经常来这座山，在大泉山和吉祥镇之间还有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炼气的修士穿过这片草原都要花费一些时间，更别说那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了。

　　吉祥镇志中记载，大泉山中的泉水清澈，冰凉甘甜，遂以大泉命名此山。
　　因无人来这里，并没有一条通往山上的路。杂草茂密，盖到季修诚的小腿。

　　季浪释放出身上的威压，没有开灵智的野兽嗅到危险，纷纷躲藏起来。
　　大泉山并不高，整座山从远处看就是两个合起来的梯形，沿着坡度走了一阵，就来到山腰的位置。

　　季浪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查看熄灭的火堆和地上错乱的脚印：“这里不久前有人来过，至少有八个人。”
　　“啧，这玄月门的人怎么跟老鼠一样躲来躲去。”季昊泽环视四周，周遭高大的树木生长得极为旺盛，郁郁葱葱的树叶遮盖住阳光，在地上留下一块又一块光斑。

　　吉祥镇志中记载的泉水似乎就在附近，泉水冲刷山石的悦耳声音传递过来，心情跟着平静下去。
　　转了个弯，就看到这处汪泉。泉水从更高的坡顶直直的流淌下来，在这一片被山石土地包围起来的平躺地方积蓄，再顺着几处缝隙流出，浸入大地，滋长大泉山上的绿植。

　　季昊泽捧着泉水洗了把脸，泉水冰冰凉凉，清澈见底。
　　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布满了灰尘，边边角角都有些磨损，底下的杂草掩盖住石碑上大半的字。

　　季浪将杂草压下，辨认石碑上的字迹：“盛元初，旱逾月，民不聊生，甚苦之，得泉于此山，去吉镇远，而犹决为乏，故以大泉名之，民感大泉山神，为君救百姓，故立碑于此，后岁致祭焉。”

　　这与季修诚在吉祥镇志中看到的一样，是说盛元初年，干旱了数月，吉祥镇的百姓在这座山上发现了一处泉水，解救了他们缺水的局面，便以大泉命名此山。他们认为是座山的山神帮助了他们，便在这里立下石碑，并约定之后的每年都要来祭祀。

　　不过看这灰蒙蒙，有些破损的石碑，吉祥镇的百姓大概很久没有来祭祀过了。
　　季浪从纳戒中取出一块灵石，一颗灵桃，一瓶灵气丹放在石碑前，朝着石碑鞠了三躬。

　　一声缥缈的“谢谢”凭空响起，愕然是从石碑上发出来的。
　　季昊泽昨日用惯了的剑被毁，摆出攻击的架势警惕的望着石碑。

　　季浪握紧剑，站到他们两个人身前。
　　“你们不用紧张，我是大泉山的山神。”孩童般的声音让他们稍微放松。

　　“那你为何这般弱小？”季昊泽狐疑道，一座山的山神不该是这么弱小，弱小到他们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该不会是山中的小妖怪在这里装神弄鬼吧？

　　山神道：“我并非是上天任职的山神，而是由吉祥镇的百姓信仰中所化的神灵。我依附于他们的信仰，当他们不再信仰我时，我便会日渐虚弱，如果不是这位公子的祭祀，恐怕再过几年，我便会彻底消失了。”

　　季修诚从它的话中听出了苦涩。

　　“你是何时有了灵智？”
　　“在他们立这块碑时。”

　　所以当初并不是山神帮助吉祥镇的百姓找到了这处泉水，纯属他们运气好，偶然寻到，但他们误以为是山神帮忙。锦绣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再经过百姓的宣传，缺水数月的百姓爆发出强烈的信仰，误打误撞让它得以诞生。

　　但没有人再信仰它时，它便逐渐衰弱下去。

　　季浪没忘记他们来时的目的：“敢问山神大人最近可有见过其他人来这里？”
　　似乎是因为季浪刚才祭祀它，跟他说话时山神的语气很雀跃：“有见过，他们一共八个人，不过他们都披着斗篷，看不清脸。”

　　“那山神大人有见过戴着面具的人吗？”季修诚问道。
　　“有，他似乎是那群人中地位最高的，别人都怕他。”

　　“他们是玄月门的人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我怕被他们发现，不敢太靠近。”山神诞生于信仰，知道的很少，许多事情都是从来山上的人口中听说的。

　　季浪追问道：“山神大人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北边。”
　　三人找到新线索，对它道谢一番后便朝北边离去。

　　“他们到底想找什么？不会有什么珍贵的宝物在这片地方吧？”季昊泽郁闷的说，他总感觉被玄月门的人操纵着。
　　季修诚一边提气赶路，一边答道：“昨晚我翻了吉祥镇志，并没有看到有记录写这里出现过宝物，倒是出现过一具尸王。”

　　“尸王？”季浪和季昊泽扭头看向他，嘴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

　　世间万物，人修行最快，尸最慢。百晓堂将尸划分为五个等级：毛尸，行尸，跳尸，飞尸，尸王。其中毛尸，行尸，跳尸都无神智，只有野兽般的嗜血欲望，很好对付。到了飞尸这一级别，尸产生灵智，并且身体可以自由弯曲，仍旧铜皮铁骨，还领悟了飞这一神通。可以说到了飞尸，就是一层质变。

　　尸王就更了不得，甚至可以统御百尸，全身上下都是武器，极难对付。

　　“后来怎么样了？”尸王这种级别，吉祥镇的人应该对付不了才对。
　　“被一路过的仙尊所斩，那位仙尊还收了老祖为徒弟。”能被称为老祖的，只有季长青一人，在季家崛起的历史中，他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

　　吉祥镇北边。
　　一片荒芜之地。

　　这里没有草、树，只有一望无际暴露在阳光下的大地。
　　视野开阔没有阻挡，三人并未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这里连棵树都没有，他们能躲哪里去？”眼见线索再次中断，季昊泽烦躁的转动手腕。
　　听见他说的话，季修诚和季浪脱口而出：“吉祥镇。”

　　这方圆百里，除了大泉山，能躲藏的地方就只剩下吉祥镇了。

　　他们还留在吉祥镇中，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
　　三人马不停蹄的赶回去，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张顺玉彻底搜查吉祥镇，每个房间都不放过。

　　季修诚站在街道之中，看着张顺玉带人挨个搜查每间屋子，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忧。
　　温度忽然间骤降，季修诚环视四周，赫然发现从远处飘来浓浓的白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这里移动。浓雾仿佛一只白色的巨兽，把一切都给吞噬了。

　　百姓尖叫着朝他们跑来，季浪高声道：“都不要慌，快跑过来。”他喊话时运用了灵力，使全镇上的人都听见了他说的话。

　　但远处早已不知不觉进入浓雾当中的人，就没这个好运了。
　　白雾吞噬了一切，他们看不清路，如同黑夜伸手不见五指一般，他们连地上的路都看不清，只能瞎子摸象般伸出手往前走着，嘴里喊着救命和家人的名字。

　　“救命啊大人！”张顺玉急急地跑来，身后跟着一群人，“刚才在搜查的时候，街上突然间就起了浓雾！要不是我跑的快，我就见不到大人了！”

　　“大人，我妻子不见了！救救她吧。”
　　“我孩子呢？谁见我孩子了？”
　　“娘！呜呜——”

　　还有季浪的声音：“昊泽！修诚！”
　　明明这些声音近在咫尺，就是看不见他们的面孔。浓雾已经完全将吉祥镇笼罩了。

　　季修诚经历过一次这样的大雾，轻车熟路的使用引路符，带他去找季浪和季昊泽。
　　上一次季修文是怎么破了白雾的妖术的？好像是找到了他的本体？

　　季修诚脑中闪过一丝灵光，使用出清风神掌，强大的掌风立刻吹走了一小片浓雾。

　　“怎么起风了？”他们见到季修诚，忙不迭的跑过来，紧紧跟在他身边，要不是怕他生气，就要伸手抓他衣角了。
　　“大人！”张顺玉带着一丝哭腔跑来，刚才他刚说完话，浓雾就把他笼罩了，站在眼前的季家三人也消失在他的视线。

　　周围的人一慌起来，就开始乱动，张顺玉想找季修诚三人，还摔了一跤，脸上被人踩了一脚。
　　季修诚没高兴多久，白雾又重新填补了这一小块地方，视线再次变得模糊，他跟随引路符走了一步，感受到身后巨大的重量，他朝后看了一眼，张顺玉捏着他的衣角，讨好的冲他一笑。
　　张顺玉则被其他人拉着，难怪刚才他走了一步没走动。

　　算了，就让他们抓着吧。
　　季修诚一边用掌风打散白雾，一边去找季浪和季昊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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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紧我。”季浪捏着季昊泽的手腕走在前面。
　　季昊泽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这不是你抓着我吗？
　　他感受着胳膊上的力道，记忆潮水般的涌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