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你善良》山尽

21、真相

　　十年后。
　　青州城。

　　繁华热闹的街道上，一个壮汉正在极速奔跑，他慌不择路，路上碰见人直接将他们推开，许多小贩支起的摊子也被他撞翻，货物掉落一地。

　　“啊！”
　　“茵茵！”

　　壮汉身材高大，魁梧有力，他像一头蛮牛似的在街上冲撞。
　　一个留着冲天髻的小女孩跑到了街道中央，她看起来五六岁，哪里能抗住此人的冲撞？

　　大家纷纷闭上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血腥画面。

　　“哇！”拿着糖葫芦的小孩看到本该被撞飞的小女孩茵茵，被一个背着剑的修士抱起，而那名在街上横冲直撞的壮汉，也被这名修士一脚踹倒在地上。
　　梁文光把茵茵放到地上，摸了摸她的头:“不要乱跑了哦。”

　　茵茵被吓傻了，呆呆的点了点头。
　　女孩儿的父母从人群中挤出来，来到她身边，并对梁文光鞠躬道谢。

　　“茵茵，快谢谢哥哥！”
　　茵茵脆生生道:“谢谢哥哥。”

　　梁文光笑着说:“没事。”他眼神突然一变，越过茵茵三人把壮汉重新压倒，他明明看起来没有这个男人强壮，却压得壮汉起不来。
　　一队官兵姗姗来迟，为首的领队向他拱手说:“多谢这位修士，此人坑蒙拐骗，烧伤抢掠无恶不作，要不是您，又要给他跑了。”

　　他脸上带了一丝愧疚。这个人十分狡猾，像条泥鳅似的，在他们手中逃了数次了。
　　梁文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这个人学了一点魔功，你们抓不住很正常。”

　　官兵头领脸上的愧疚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是魔道修士，怪不得他们抓不到呢。
　　梁文光又继续说:“这一个月来青州的低阶魔道修士有点多，不过你们别担心，季家也加大了排查。”

　　自从姚家覆灭以后，林家不管事，青州就彻底成了季家的一言堂。

　　官兵头领凝重的点点头:“我们也会加大排查，一但有疑似魔道修士的人出现，会立刻派人去通知季家。”
　　“嗯，这个人的修为已经废去了，麻烦你们把他送到季家，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好的，修士大人。”官兵头领招呼了一下，身后的人拿出胳膊粗的麻绳将此人五花大绑起来，显然是对他之前的逃跑还心有余悸。
　　梁文光笑了下，却没说什么，转身朝着珍馐阁的方向跑去。

　　十年里，青州发生了许多变化。
　　比方说背景为姚家的望春楼倒了。青州城的散修有了统一管理，任何的散修都必须将名字报给季家，不可以对凡人动用道法，也不准私下斗殴，允许切磋，但要点到即止。

　　林家开了一家珍馐阁，专门制作灵食，原材料全部采用灵物，因此价格高了两倍不止。可青州的富家子弟仍然趋之若鹜，以吃上珍馐阁的灵食为荣。
　　修士吃了灵食可以提供灵气，像是吃灵气丹一样。普通人吃灵食能够强身健体。
　　林家赚得盆满钵满，林北骧这几天更是乐得脸都笑僵了。

　　梁文光站在天字号放门口，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进来”，才推门进去。
　　里面自然是季弘深和林北骧二人，高瀚海因为年纪越来越大，和他俩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少。

　　“三少爷，修诚公子出关了。”
　　季弘深执杯的手僵在半空中，喃喃道：“怎么这么快？”
　　林北骧放下酒杯:“弘深兄，你还是快回去吧，要不然修诚定要训斥我一顿。”

　　“你还怕他？”
　　林北骧认真的上下点头:“我怕。”
　　季弘深:“……”

　　他喝下一杯香醇的灵酒，讪笑着说:“今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们改日再聚。”
　　林北骧也不戳破他:“好。”

　　“修诚怎么这么快就出关了？不是才一个月？”季弘深急急忙忙往家里飞奔而去。
　　梁文光眼底有着深深地谴责:“三少爷，修诚公子闭关三个月了。”

　　他觉得季弘深实在做得不对，要是有人天天督促他修炼，他定会感激这个人。
　　回到季府，小厮正忙里忙外把屋中打碎的桌子，碎掉的花瓶清扫出来。

　　季弘深右眼皮一跳，这不是儿子屋里的摆件吗:“怎么，这又是修诚干的吗？”
　　小厮怯懦的道了声:“是。”

　　“这孩子，脾气越发不好了，一言不合就摔东西，修为上遇到点问题是很正常的事，应该像我一样，今天不能解决就明天解决，唉，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
　　梁文光心道:那也不能像您修为上遇到问题拖了一年又一年吧。

　　“我得好好教育他一顿。”季弘深挺胸抬头的进到屋中，看到坐在太师椅上的季修诚，刚堆积起来的气势瞬间溃散。
　　“哎呀，修诚怎么这么快出关了，是不是修为上遇到问题了？可以告诉父亲啊，父亲帮你一起解决。”

　　季修诚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按着太阳穴:“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梁文光假装抬头看天，心中想着:小公子的气势越来越强了，他看着都害怕。

　　“你从哪回来的？”
　　“……”季弘深沉默。

　　季修诚睁开眼睛，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神看着他，季弘深仿佛被一阵寒风裹挟，支支吾吾的说：“你李叔请我过去吃饭，尝尝珍馐阁的新菜。”
　　“呵——”
　　季弘深看见儿子朝着他冷笑，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又闭上了嘴巴，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

　　“修诚，怎么了？”季弘深关切的到他身边，查探他体内的灵气是否暴动或是堵塞。
　　“没事，我去主家一趟。”季修诚推开他的手，站起身离去。

　　“你去主家做什么？”季弘深问道，却不见季修诚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迅速消失在拐角。
　　“文光，你说修诚是不是生我气了？”季弘深苦笑着说。

　　梁文光认真道：“三少爷，修诚公子督促您修炼，您却次次敷衍，是个人都会生气。”
　　季弘深撇撇嘴：“可我对修炼一道没兴趣啊。”
　　要是季修诚听见他说的，大概会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想管你啊。”

　　自从季修诚的系统开启了世家功能，他就在季府带起了修炼的风潮，谁让对抗王家仅凭他一人之力有些难度，他想让家里也出点力。他看过了，季弘深资质不错，比他两个哥哥还要好，却比两个哥哥低了不止一层境界。

　　季修诚便督促起他修炼，但季弘深志不在此，季永策都管不了他，更别说季修诚了。
　　不过他的苦口婆心却是让季弘深怕了，实在不想回到家就听儿子唠叨。

　　并且随着季修诚年龄增长，已经比季弘深高出一个头，再加上养在季永策身边，浑身的气势越发威严，面无表情时简直和他祖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也让季弘深心底有些怕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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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诚，你怎么来了？”季永宗讶然道，季修诚性子冷，来找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伯公，我想想见见曾祖父。”

　　“是发生了什么吗？”
　　季修诚不答，默然的看着远处。

　　问不出什么，季永宗只好带他去见。
　　密室里还是一样昏暗，因长时间没有阳光照射，散发着一股霉味。

　　“你来了。”伴随着铁链晃动的声音，季康裕开口道。
　　距离上次见他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他苍老的很快，上一次他浑身还充斥着旺盛的生命力，现在却如同一棵树，外表看不出什么，内里早已腐朽。

　　“你知道我要来。”季修诚笃定的说。
　　季康裕轻笑了下，似是讥讽。
　　“那本《枯冥》，不是上半卷吧。”季修诚开门见山。

　　在他学完了《枯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情绪愈发不稳定，甚至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做下许多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
　　一股无名之火，无时无刻在他的身体里燃烧。

　　“对。”
　　季修诚面色一沉，冷冷的看着他，本来就不多的祖孙情谊彻底没有了：“为什么这么做？”任谁都不喜欢自己被骗，况且还是本该最亲近的人。
　　季康裕没有说话，但颤动的铁链出卖了他的情绪。

　　季修诚讥笑的说：“你怕我不去复仇，对吗？所以你让我跟你一样学习《枯冥》，跟你一样控制不住情绪，然后就不得不照你说的做，去寻找《生息》。真是好计谋啊。”
　　季康裕为自己辩驳：“《枯冥》一共有十二章，你拿到了七章，即便你最后没能夺回《生息》，也不会像我一样，只是痛苦点罢了。”

　　他突然睁开眼睛，空洞的眼眶幽幽的望着他：“我没有办法，修诚，必须有人来拯救季家。一但我死了，季家的内鬼便会通知安武王家，到时若没人能站出来，季家将不复存在。”
　　“你......”季修诚哽住了，他感受到了季康裕身上行将朽木的气息。

　　“我会拿回《生息》的，一定。”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季康裕笑了起来，他想起《枯冥》还未影响他的时候，人人敬仰他，害怕他，想起他凭借《枯冥》秘术带领季家坐稳一流世家的宝座；想起他的爱妻，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夸他如何的厉害，；想起他的弟弟，从小追随在他的身边，对他说的话毫无保留的相信；想起他的父亲，无数次危险都将他护在身后......

　　-

　　“家主！”侍卫在季永宗耳边说了些话，引得他眉头紧皱。
　　“带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