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依旧闪烁》怀笔

101、尾声

　　洁白的医院里寂静无声只有“嘀嗒”“嘀嗒”的滴答声传入耳畔。

　　“医生，她怎么样了？”

　　此时的李清梦正躺在病床之上。她的右腿打着石膏包裹在白纱布下面，左手臂也是缠绕着绷带，看上去很狼狈。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摘下了黑框眼镜，露出一张斯文帅气的脸庞，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样子，“患者没有生命危险。”他摘掉口罩，表情有些严肃，“但是因为受到剧烈撞击，所以......”

　　“所以什么？！”刘若泠焦急地追问，她很害怕自己听到的是坏消息，但是医生的表情却让她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所以......她将来可能会有瘸的风险......”医生说着，眼神中流露出惋惜和不忍，这是最坏的结果，当然作为医生他们也是会争取给患者最好的治疗。

　　“瘸？！”刘若泠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巴，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眼泪簌簌滑落，她咬着牙，强行抑制住即将崩塌的情绪，“她会变成跛子吗？会不会残废？医生，您救救她，她还这么年轻不能瘸的，我们给你钱......求您......救救她......”刘若泠哭得泣不成声，一把抓住医生的衣袖恳求。

　　“抱歉，我尽力。”医生说完就离开了病房，他需要去准备一切相关资料。

　　刘若泠跪坐在床前，紧紧拉着李清梦的手，泪水不断从眼中流淌而下，不知道是因为心疼还是因为难过。

　　“怎么会这样……，我应该怎么办……”她的泪水顺着指缝不断流淌，落在李清梦的手背之上，滚烫的温度似乎灼烧了她的皮肤。

　　李清梦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刘若泠的泪痕，她轻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擦干眼泪，柔声道：“妈你别哭了，我没事儿。”

　　刘若泠一怔，她没有想到，李清梦竟然已经清醒过来了，虽然她现在的样子还算憔悴苍白，但是至少不像之前那样一直睡着了，“你醒了......太好了......”

　　“要吃点什么或者喝点什么吗，我去给你买。”刘若泠抹着眼泪问她。

　　看着刘若泠满脸的泪痕，李清梦知道如果不让她做点什么，她非得在这里悲悲戚戚守着自己一整天，“我想吃皮蛋瘦肉粥。”她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思来想去报了个粥名。

　　“好的，我马上去！”刘若泠抹了把眼泪就跑出门外了。

　　等到刘若泠离开，病房内恢复了平静。

　　看着空荡荡的病房，李清梦忽然感觉有点凄凉，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有震惊，有无奈，更多的却是愤怒。

　　她不知道那个司机是谁，但是毫无征兆地开着车就往她这边撞，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她自诩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现在她的右腿骨折了，膝盖也磕破了，而且……这个伤势恐怕不是短时间就能痊愈的……

　　李清梦握着拳头，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她绝对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人！

　　本来应该在比赛现场的人，现在却出现在了医院，李清梦有些担心沈星河会不会以为自己食言是故意不去的？

　　想到这里，李清梦连忙掏出手机想拨通沈星河的电话，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的踪迹。

　　“奇怪......”李清梦喃喃着，她明明记得自己将手机放在口袋里的啊，怎么会找不到呢？

　　正当她疑惑之际，病房的门被人敲响了。

　　“进来吧。”李清梦回神，头也没抬朝门口喊了一句。

　　门被推开，一道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

　　“……李清梦。”沈星河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李清梦就算不抬头也能辨别出他的声音。她缓慢地抬起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沈星河。

　　少年依旧，李清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激动，她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

　　看到她，沈星河的目光瞬间变了。他一把冲上前去，将李清梦拥入怀中，“李清梦，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看望你，你怎么样？”

　　他的话让李清梦的心微微颤抖，李清梦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她抬起手拍了拍沈星河的后背，声音低柔而充满魅惑，“没事，我没事。”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分开，对不起......”沈星河紧紧地抱住李清梦，语气中满是愧疚和悔恨，“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受这么重的伤......”

　　李清梦的脑袋贴着沈星河宽阔而坚硬的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她觉得很踏实，仿佛一颗浮躁不安的心也渐渐沉稳下来，再次发言：“我一点事都没有。”

　　她除了胳膊和腿，真的一点事没有。

　　“真的吗？”沈星河松开了她，仔细观察着她的脸，生怕错过任何一丝表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清梦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没事。”见沈星河的目光从自己的胳膊移向缠着绷带的右腿，李清梦笑了笑，“除了胳膊和腿。”

　　沈星河点头，随后又皱起眉头，“我听说......”

　　“没事，我的伤不严重，不用担心，只是小事情。”李清梦打断他，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提到自己受伤的事情，“但是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比赛场上吗？”

　　“我......”沈星河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他垂下了头，“我没事，你先休息一会儿吧，等下再叫护士过来看看。”

　　见状李清梦疑惑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在就在，不在就不在，是有什么原因不能说的吗，闭口不言垂眸看地板是什么意思。

　　看着李清梦一副不解的模样，沈星河的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却没有开口。

　　就在李清梦心思百转之际，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沈星河连忙按下了接通键，“喂。”

　　“沈星河，你还回来领奖吗？”那边传来一道男性的声音。沈星河看向李清梦，见她的脸色有些红润，显然没有刚才那般苍白，“......不回来了。”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明显的顿了顿，又道：“我们等你！”

　　这个声音李清梦记得，好像是沈星河以前的队友，曾经多次找过他，她也有幸见过几次。

　　回过神来，沈星河已经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不回去？”李清梦有些疑惑地问道，她知道沈星河能够参加这次比赛有多么不容易，可是既然得了奖为什么不去，难道......

　　“难道你放弃了这次比赛？”

　　“嗯。”沈星河没有否认，他之前确实是这样的打算。

　　听到沈星河的答案，李清梦一怔。她没想到沈星河会说出这种话来。

　　“为什么？”虽然已经猜测到了答案，但是李清梦还是忍不住问道，她想知道沈星河的真实想法，“你为什么放弃了，难道你不想成为最优秀的选手，然后拿冠军吗？”她的语气有些重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激烈起来，反倒是让沈星河愣住了。他抬眸看向李清梦，见她面上全是怒气，沈星河的眸子暗了暗，“哟，大小姐你这是关心我呢。”他的语调有些戏谑。

　　“你连自己都管不好，怎么反倒是关心起我来了。”沈星河轻笑一声，她要是能管好自己，就不会躺医院了。

　　沈星河的嘲讽让李清梦心里很不高兴，她瞪了沈星河一眼，“我关心你又怎样，我只是不希望你因此而耽误了自己的事情，毕竟你现在的处境......”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操心，大小姐！”

　　“你就这个态度！”李清梦咬牙切齿地盯着沈星河，“我告诉你沈星河……”

　　“想要冠军奖牌吗？”见李清梦气急败坏的样子，沈星河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弧度，他鲜少看到她这个样子，但还是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

　　“......你什么意思？”李清梦一愣。

　　“这次比赛的冠军奖牌，你想要我送给你。”星河挑了挑眉，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作为回礼。”

　　见沈星河一脸认真的表情，李清梦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被他耍了，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放弃比赛，反而还得了个冠军，而她却凭借他刚才那些反应傻傻地相信他真的放弃了比赛。

　　这一刻，李清梦觉得自己简直蠢爆了，不过也是庆幸他没有放弃，“不要，不喜欢。”她又恢复淡漠的语气，转身缩进被子似不想再跟他说话。

　　沈星河笑了，他凑近床沿坐下，伸出手拉下她的被子露出她的脑袋，“真的不喜欢吗？”

　　李清梦没有说话。

　　“其实听到你受伤那一刻，我是真的想要离开现场的，段女士受伤时，我急功近利非要跟对方一决高下，还没比完就被沈老头拉去了医院，我明明已经在飞奔了，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刚才我明明还差一步就离开篮球场了，可是突然想起来你送给我的礼物，就瞬间释然了，我想你和段女士如果知道了也会支持我的。”

　　一是对李清梦的放心，二是对整个篮球比赛的责任，还有他的队员们……他们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亲人，他不能弃他们与不顾。

　　李清梦闻言不禁抬头看向他，看到他眼底的疲惫和深深的愧疚，李清梦心里微动。她抿了抿唇，有些犹豫，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把话说出来。

　　“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如果你不回到比赛的舞台，你永远都是失败者，可是现在他们属于你。”

　　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胜利、赛场、灯光、掌声、喝彩还有荣誉都属于他。这就是沈星河，在这个战场上他一直都是最棒的。

　　沈星河的眼眶有些湿润，“谢谢，清梦。”

　　听到他的道谢，李清梦微楞，她转过头，“你谢我干嘛。”

　　“谢谢你，让我知道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沈星河低声说道，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感慨，“你也是第一个肯支持我的人。”

　　年少的沈星河实力超群，自视甚高，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可是后来他渐渐的懂得了很多，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在那次比赛中，他输了很多，输的彻底，他不敢面对现实极度自悲以至于不能再上场，他退出篮球队那一天，头一回得到了全家人的赞赏，沈星河不理解，也懒得探究。

　　李清梦没说话，她看着沈星河的眼睛，他的眸子漆黑幽邃，仿佛深潭一般，令人忍不住沉沦。她弯了弯唇，好半天才缓慢地开口问，“回去领奖？”

　　听到李清梦的问题，沈星河点点头，“嗯，回去领奖。”荣誉理应有他的一份。

　　“那你还不走！”听到沈星河这么说，李清梦忍不住催促。

　　“好了，我先出门了，晚上见。”

　　李清梦没说话，沈星河转身往外走，临出门时，她喊住了他，“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

　　听到李清梦的话，沈星河脚步微顿，“什么事？”

　　“这场赌约，你赢了！”

　　李清梦的声音清冷淡漠，但是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坚定，沈星河的身体微震，但还是迈开步伐离开了。

　　待沈星河离开之后，李清梦的目光落在他刚才所做的床铺上，只是看了一眼她便拿出电视遥控器打开了正在播放的直播新闻。

　　等刘若泠回来时，电视上的宣讲人似乎在做最后的发言，被吸引的李清梦撇过头瞅了一眼意气风发的少年。

　　“生活原本沉重，但又充满乐趣。

　　愿我们都以渺小启程，以伟大结束。”

　　面对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电视剧，刘若泠满脸不赞同但又十分的无奈，她忍不住叮嘱女儿，“清梦，别看了赶快喝粥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刘若泠的话将李清梦从新闻中拉了回来，她瞥了眼电视屏幕，然后将递过来的碗接住。

　　李清梦喝了几口粥，便不再动筷子了，她实在没什么胃口。刘若泠见状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清梦，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

　　李清梦摇摇头，“不是，只是不太饿。”

　　“不饿也得吃一点啊，医生交代不能饿着，你不要让妈妈担心。”刘若泠叹了口气，知道劝不住女儿，也就坐下陪着她一起看电视。

　　看着看着，刘若泠发现了不对劲，“那个小伙子不是你同学吗？”她指着电视机画面上的沈星河，一边观察女儿的反应。

　　听到刘若泠的疑惑，李清梦没说话，没否认也没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