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古怪脾气 ...
-
林凇交代师弟师妹帮忙把整理好的教案转交给教授后，两个人一起从图书馆离开。
庭牧舟还是没开车来。
学院离住的地方也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搭地铁总归不太方便。
林凇问起时，庭牧舟不在意道：“雨天开车被追尾了，车还没修好。”
林凇见庭牧舟还有往地铁站方向离开的打算，只好主动说：“那一起走吧，我开车。”
去停车场的路上，林凇从口袋里拿出先前静音的手机，锁屏界面上足有七个来自陆汐冉的未接来电。
他回拨过去。
“林林，帮我个忙！”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听筒那端的声音嘈杂，和陆汐冉过快的语速混杂在一块有些听不清楚。
“怎么了？”林凇朝庭牧舟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接个电话。“别急，慢点说。”
“我的车被同学借走了。刚才Boss突然让我送一份档案到研究所去，我没车肯定赶不及，你方便送我一趟吗？”陆汐冉跑得有些气喘吁吁，
“拜托了拜托了林林！十万火急！”
手机音量开的很大，蹲在一旁草坪边逗猫的庭牧舟同样听见了电话里的内容，抬头朝林凇这边看过来。
林凇有点尴尬：“那个……”
“我马上就到你们学院了，等我啊！我先挂啦！”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那头传来断线的嘟嘟声。
林凇：“……”
林凇有些艰难地斟酌词句，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和庭牧舟解释现在的突发状况。
庭牧舟摇摇头，说：“去接你朋友吧，我打车回去。”
“抱歉……”
本来是自己主动提出带别人一起回去，现在却要食言了。
“没事。”庭牧舟捋顺脚边胖橘的软毛，猫咪被他摸得舒服，直立起上半身想要他抱。
庭牧舟挑挑眉不为所动，又敷衍地揉了揉橘猫的小耳朵，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嗯。”
林凇有些头疼，虽然看庭牧舟的反应像是并不怎么在意，不过正是这一点让他有点懊恼。放人鸽子总归是他不对。
算了，下次再说吧。
他转过身，却见才挂电话不久的陆汐冉风风火火地朝他这边跑来，边跑边挥手喊他：“林林！”
林凇转过身按下解锁键，帮陆汐冉打开车门。
“麻烦你了林林。”陆汐冉在后座放下文件，双手合十诚恳地道：“为了表示歉意，我请你吃饭。”
“先发定位给我。”林凇打开蓝牙，把陆汐冉发来的路线传到车载显示屏上。
研究所在城郊，地铁和公交线路都没有通到那里，每次都只能开车来回。
递交档案核对完身份回到城区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陆汐冉带着林凇绕进了一家湘菜馆，这家老店位置偏僻，但酒香不怕巷子深，这个时候依旧有不少人在这里用餐，生意火爆。
林凇和陆汐冉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拆开塑料膜包裹的餐具，用热水冲洗着碗筷消毒。
陆汐冉坐在对面给导师回完消息，收起手机以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着林凇。
“好了，现在忙完了。不过还有一件要紧事。”
陆汐冉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假装正经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什么？”林凇没跟上陆汐冉的脑回路。
“你和今天下午停车场那个帅哥是什么关系？”
林凇：“……”
陆汐冉见林凇一脸无语，短暂思索后大为震惊：“难道你对你们学院的师弟下手了？”
林凇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止住陆汐冉愈发跑偏的想法。“他是我的新室友。”
“室友？”陆汐冉喝了一口冰镇橙汁，“二楼那个？”
“嗯。”
林凇把烫好的餐具摆放到陆汐冉面前，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那你们两怎么下午在一块？”
林凇耐心解释道：“他以前是隔壁美院的学生。这次美院的展览借用了我们学校的场地，他是展览的特邀嘉宾。”
“噢……那他跟着你去停车场，是要一起回去？”
“我们住在一起。”林凇有些不解道，“顺路一起回去。”
陆汐冉看着林凇一脸“这有什么问题”的表情，脸色古怪。
林凇很不习惯陌生人踏入他的私人领地。例如他的房间，例如他的车。
有次他和江城去酒吧接参加完同学聚会的陆汐冉，因为其他人开来的车都坐满了，陆汐冉只能拜托林凇顺路送自己的闺密回家。
陆汐冉清楚林凇的性子，不过见林凇没什么表示也就放心地拉着同伴坐在后座。
结果半路上那个醉酒的女生吐了一地。
陆汐冉忙着递纸和水照顾胃不舒服的闺密，江城一脸精彩地看着驾驶座上沉默的林凇。
最后那辆车被林凇连车带钥匙丢给了江城处理，江城苦着脸帮忙开去了修理厂洗车。车和几瓶香薰一起被林凇丢在那里晾了半个月，他才勉为其难地把车开回去。
按时间算算，林凇的新室友搬进去才一个星期左右。
两个人居然进展如此迅速。
陆汐冉突然有种老母亲般的欣慰。
这在林凇堪称孤寡的社交史上简直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她感慨道：“看起来你们相处的不错。”
“大概吧。”林凇夹了一筷子醋溜木耳，不紧不慢地咀嚼下咽。“我之前见过他。”
见陆汐冉一脸好奇，林凇只得慢慢解释之前在法国的事情。
陆汐冉听完脸上更加精彩。
她不知道林凇有没有注意到，他对这位新室友的态度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不过陆汐冉福至心灵地没有提起这件事。
用完饭，两人又顺路去街角的面包店买了些面包作为早餐。
陆汐冉端着几个牛角包走到收银台前，又退回来几步，向正在柜台前挑起司的林凇问道：“要给你室友带一点吗？”
“……我不太清楚他的喜好。”林凇正在牛奶吐司和全麦吐司之间纠结，在陆汐冉开口前倒是没有想过这件事。
“你们还没一起吃过饭吗？”陆汐冉有点惊讶。
“准确来说，我们见面的次数也不是很多。”
陆汐冉无言看了林凇半晌，“不是吧，他都搬进来一个星期了。”
林凇想了想，这段时间他和庭牧舟都忙着手上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外出和回来的时间也碰不上。只是正好这几次和庭牧舟一起开车回来。
他对庭牧舟的确知之甚少。
“我觉得，还是应该一起吃个饭吧。”陆汐冉伸手拿了盒蛋挞放进盘子里，回想起自己之前租房的事。
“毕业那会刚开始和别人合租的时候，我的室友第一天就拉着我做了顿饭。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有挺多爱好和我都挺像的。后来搬了家，我们的感情还是很好。”
“你觉得呢？”
“嗯。”林凇不咸不淡地答。他端着餐盘走到收银台前，和几罐果酱一起付款。
陆汐冉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并不指望这位没有点亮社交技能树的发小能够突然醒悟。
回到家将近十二点，林凇打开门，意外地发现客厅的灯亮着。
松糕趴在落地灯的灯座上，俨然一只发着光的猫咪守护神。
它看见打开门进来的林凇，轻轻巧巧落在地上，跑到林凇脚边，绕着他的拖鞋转圈。
林凇换好鞋，抱着猫准备去橱柜里给它找只猫罐头，意外发现沙发躺着一个熟睡的人影。
茶几和地上散落着素描纸和炭笔，大概是庭牧舟画稿累了，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凇先解决完猫咪的鱼罐头，又走下楼来处理猫咪主人的问题。
他思索再三，还是没有把庭牧舟叫醒。只是拿了床空调被盖在庭牧舟身上，在客厅留下一盏小夜灯。
俯下身给庭牧舟掖被角的时候，他又想起那天在十字路口，无意捕捉到的对方的睡颜。
没有了模糊昏黄的路灯，庭牧舟睡着后柔化下来的五官线条更加明朗。
林凇无意识地放缓呼吸，凑近了些。
垂在脸侧的刘海抚平了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庭牧舟的肤色很浅，却并不是那种不健康的白，反而像古希腊大理石雕塑般的蕴藏力量感。
造物主有时候对于一些人就是这样偏爱，把最好的苹果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作为礼物馈赠。
庭牧舟就是被偏爱的那类人。
林凇关掉客厅的吊灯，轻轻合上房门。
他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林凇从枕头下拿出手机，屏幕显示刚过早上七点。他抓了抓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戴上眼镜打开了房门。
松糕蹲坐在门前的地毯上，对着林凇摇尾巴。
丝毫没有打断人类睡梦的作为猫咪的自我反思。
林凇蹲下身摸了摸松糕的脑袋。
松糕很喜欢被挠脑袋和下巴处的毛，舒服地屈起尾巴轻蹭林凇的小腿。
客厅传来清脆的响指声，松糕抖了抖耳朵，转头朝客厅的方向看去。噔噔迈着小短腿头也不回地把林凇抛在脑后。
林凇走进客厅，看见正往碗里倒猫粮的庭牧舟。
昨晚他拿来的那床空调被被仔细叠好放在沙发一角，茶几上散落的画纸和炭笔都不见了踪影。
林凇不知道昨晚庭牧舟有没有回到房间睡，但是对方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错。
庭牧舟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看见穿着睡衣的林凇正自顾自想着什么，也没有开口说话。
林凇还在斟酌着怎么样和对方打招呼显得比较自然，目光扫过昨晚提回来的面包，福至心灵道：“吃早饭了吗？”
庭牧舟倒猫粮的手一顿。松糕不满意地伸出爪子拍向猫粮袋，冲着自己的主人喵喵叫了两声。
“没有。”庭牧舟伸出手指轻轻挑开松糕的小爪子，倒完猫粮封好口，站起身来。
林凇脑袋里的社交细胞在这一刻突然活络过来，他想起昨晚在面包店和陆汐冉的那番谈话，主动道：“要不……我来做早餐吧。”
这句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有些意外。
不过庭牧舟挑了挑眉，“好啊。”
林凇还没琢磨透自己说出这句话的隐秘情绪，得到庭牧舟的应许，他硬着头皮提着那袋起司走进了厨房。
他并不打算做复杂的菜式。冰箱里还有之前买回来的芝士与火腿，能做几块简单的凯撒酱三明治。
生菜和紫甘蓝是每天早晨生鲜超市送上门的，就着切碎的小西红柿拌成素食沙拉，浇上少许橄榄油提香。
林凇习惯在早上冲杯咖啡，他往手磨咖啡机里加了些咖啡豆，但又不清楚庭牧舟会不会习惯这样的味道。
想起那天晚上庭牧舟留下的那杯牛奶，林凇便多准备了一杯，往里加了两勺蜂蜜。
他把简单的早餐端上桌，开始这顿和新室友增进感情的第一餐。
庭牧舟拉开椅子坐下，跟在他身后的松糕跳上椅子又爬上餐桌，循着食物的香味低下头去嗅盘子里的三明治，被主人提着后颈肉无情地丢回地上。
林凇莫名有点紧张：“那个……我不太清楚你的口味，随便尝尝。”
庭牧舟咬了一口三明治，慢慢咀嚼，点头应道：“挺好的，谢谢。”
林凇把装沙拉的玻璃碗朝庭牧舟的方向小幅度推了推，“今天的蔬菜还挺新鲜的。”
“嗯。”庭牧舟盯着那碗搭配丰富的沙拉，沉默了半晌。“我很少吃这些，你多吃点？”
林凇：……
原来是个肉食爱好者。
没关系，他还备了别的。
他刚把泡好的咖啡端来，就看见庭牧舟的脸上有那么一点……古怪。
林凇试探地问：“喝拿铁吗？”
这两杯咖啡是按照他习惯的配方调制的，有种坚果的醇香。在他家蹭过咖啡的江城和陆汐冉都说喜欢这种味道。
庭牧舟单手揉了揉眉心，努力让自己的话显得委婉。
虽然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抗拒。
“不用了，我喜欢甜的东西，基本没怎么……喝过咖啡。”
林凇：……
也是，毕竟那么甜的牛奶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了的味道。
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好在他多准备了一杯热牛奶。
林凇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实在不清楚庭牧舟的口味。同住一个屋檐下总是有许多生活习惯需要慢慢了解和磨合。
他端来先前放在微波炉里保温的牛奶，递给庭牧舟。
“不好意思，准备咖啡的时候我不知道。喝这个吧。”
这回庭牧舟接过了。
林凇在心里小小舒了口气，幸好他有两手准备。
担心庭牧舟不习惯牛奶的味道，林凇多加了一句：“我加了两勺蜂蜜，应该挺甜的。”
这回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林凇话音未落，庭牧舟的手忽然顿住，端到嘴边的玻璃杯又放下了。
林凇：？
他看着庭牧舟默默拿起放在盘子上的茶勺，打开蜂蜜罐子，又往牛奶里添了一勺蜂蜜。
林凇试探着问道：“……是我加的不够甜？”
“不是。”庭牧舟合上蜂蜜罐子，放回原位。
他满意地搅动着杯里的牛奶，解释道：“我只是不喜欢偶数，比较强迫症。”
林凇：……
好的。
脾气果然很古怪。
他的第一印象没有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