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痛》卖狗皮膏药

18、第 18 章

　　　　王意之和林濯见面，不是在夏天就是在冬天，两人都是学生，再加上王意之平日节假日都在打工，只有寒暑假才抽空回来和林濯见一面。

　　这一次不同，王意之将傅阳也带了回来。

　　林濯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并肩和王意之站在一起的人。他习惯了和王意之独处，自以为两人之间密不可分，插进一点泥沙颗粒都会令他浑身难受，更别说这么明晃晃的一个人。

　　王意之从小就顺着他，基本上不是过分的要求都能答应，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表现出很讨厌傅阳了，她还是要把人带来，难不成是要他接受事实。

　　这无疑是对他们之间感情的一种背叛。

　　去火锅店的路上，林濯都是冷着脸，一点也没看傅阳。

　　只有王意之说笑几句时，他才会给点回应。傅阳自诩比他年龄大不少，一路上也不和小孩子计较，到了火锅店还会热脸贴冷屁股，替他将白色羽绒服放进筐子里，又给他调料倒水的。

　　“对了，听王意之说你很擅长运动，我也是。”傅阳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突破口和林濯聊天，“我是学校排球队的，你感兴趣吗？有机会我可以带你一起玩？”

　　林濯有些烦躁，上次他偷偷去找王意之，已经知道了这个男的在排球队打二传。

　　排球又不是很难，林濯心想，如果他愿意肯定也会比傅阳打得好。

　　桌子底下的王意之已经无声地踢了他一脚，林濯忍着性子朝着傅阳道：“抱歉，我没兴趣。”

　　傅阳听了也不生气，垂着眼睛瞥身旁的小男生。

　　听王意之说今年上初一，也不知道小孩吃什么长得，个子都快赶得上他了。虽然脾气差，但长得好看，和电视上那些明星不遑多让。人总是视觉动物，对待长得好看的且又是女朋友的弟弟，傅阳的耐心总会多一点。

　　“对了这里的烫牛肚很好吃，你尝尝。”说着毫不见外地从红辣烫里夹了一块出来递到林濯的碗里。

　　林濯瞬间沉了脸，王意之一看就知道他生气了。急忙在桌子底下按住他，将碗里的牛肚夹了出来解释道：“林濯吃不了辣。”

　　还有一点她没说，傅阳刚才没用公筷，小少爷有洁癖。

　　王意之微微叹了口气，指望这两人和谐相处是不太现实了。好在饭很快就要吃完，王意之急忙跑去把单给买了。

　　“你这个手表挺贵的吧？”傅阳有些惊羡地看着林濯手腕上的手表问。

　　林濯垂眸看了看，脱掉羽绒服后，他里面只穿了件白色毛衣，伸手之间露出手腕，自然也让傅阳看见了那块深蓝色的手表。

　　他不由暗藏讥讽地答了一句：“还行。”

　　“是雅典表的潜水系列吗？”傅阳好奇地问，这表他曾经在官网上见过，一块也要将近二十万呢，林濯不过是一个初中生就带这么名贵的表吗？

　　“嗯。”林濯回答的有些敷衍，他年纪虽然小但总归是跟着林峰身边长大的，什么人什么心思，他比同龄人要敏锐地多。

　　“欸你们家是做什么啊？”傅阳也不在乎林濯的态度，不由得凑上前来询问。

　　“开垃圾场的。”

　　“哈哈…你真会说笑。”傅阳见林濯确实不待见自己，只能干笑两声。

　　等出了火锅店，傅阳还饶有兴趣地问要不要去看电影。

　　林濯不想和他废话，暗中扣了扣王意之的后背，王意之会意地摇摇头说天色太晚了，得送林濯回家，他晚上还有作业要做。

　　“行了少爷，人都走了，别冷着脸了。”把人送上出租车后，王意之也舒了口气，一晚上夹在傅阳和林濯之间，她也快难受死了。

　　“你眼光真差。”林濯毫不客气道。

　　他一向和王意之有话就说，从不掩瞒。

　　“哪差了？”王意之有些摸不着头脑，“傅阳性格开朗，成绩优异，而且对我也不错啊。”

　　刚上初中的小孩说话就是有点刻薄，林濯将手上的表摘下来举到王意之面前道：“他眼皮子太浅，只不过是一块表，他就看得走不动路了。”

　　此时王意之还不知道林濯眼光毒辣，一眼看出傅阳的本性。只是抬头看向那块手表，觉得林濯有些不谙世事的好笑：“少爷，这块表快二十万了吧，等我工作后，一年不吃不喝都挣不到这个数。”

　　林濯才不管王意之说的话有没有道理，落到他耳朵里就是帮傅阳说话，气得哼哼两声，一个劲地低头走路。走了一半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转过头来气势汹汹地问：“你喜欢男生打排球？”

　　“还行吧。”王意之正忙着回兼职群的消息，一时间没注意到小少爷脸色的变化。

　　而等她和傅阳回学校不久，就收来林濯发来的消息。

　　是穿着排球服正在训练的林濯，眉眼之间都是说不清的傲气。

　　得了，王意之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怎么想的。

　　无非就是他打得会比傅阳好。

　　王意之走到体育馆的门口，里面的比赛已经结束，光是听着呼喊就知道是哪支队伍胜利。人影憧憧间，似乎没有看见林濯的身影，等过了会才发现他正被队友挡住，围在一起欢呼庆祝。

　　林濯似乎没有反感这些人的接触，队员们肩膀搂在一起，拍成一排，让一旁的摄影师拍照留念，王意之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笑意。

　　看清楚之后，王意之心里松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往外走。

　　无论如何，王意之也不想林濯因为傅阳的缘故，赌气去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好在林濯并不厌恶排球，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王意之有些嘲笑自己真是想多了。

　　“王意之。”天气已经有些寒了，夜晚的微风微凉，王意之看着浑身是汗去跑出来的林濯下意识问，“你没穿件外套？”

　　林濯愣在原地，有些呆呆地摇摇头。

　　王意之皱着眉，从停车场里的车里掏了件外套递给跟过来的林濯。

　　“穿着，别冻感冒了。”

　　林濯接了过来，套在身上，王意之买的是oversize风的卫衣，哪怕是xl码对于林濯来说还是小了很多。

　　穿完衣服后，两人都站在原地，谁也没说话。

　　王意之一直锁着眉头望着林濯，卫衣穿在他身上有些滑稽，但却让她莫名地想到了那天林濯说自己已经成年的话。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林濯都比同龄人成熟的多，看起来倒不怎么像是十八九岁的大学生。

　　林濯见王意之一直看着自己，心里有些发虚，回忆起刚才的画面。

　　最后王意之并没有回答傅阳，很冷漠地笑了一下，像是在嘲笑傅阳说疯话。

　　王意之不会喜欢他。

　　这是林濯很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他不甘心，为什么人人都有机会，就连在酒吧里喝酒的陌生人都有追求王意之的权利。

　　他却连站在王意之身侧的机会都没有。

　　这未免也太不公平。

　　但林濯知道他什么也不能说，甚至什么也不能多做。

　　因为他害怕。

　　他害怕王意之知道后，连这个喜欢她的权利也不给他。

　　尤其是现在，听完傅阳说的那些话后，沉默不语的王意之，她在想些什么，是知道了些什么吗？

　　她要斥责自己，还是会觉得恶心？

　　想到这，林濯不由呼吸都紧了几分，站在原地身体都有些颤抖。

　　王意之心思倒没那么林濯复杂，对于傅阳所说。

　　王意之觉得他只不过是误会了她和林濯之间的感情。

　　说起来旁人可能很难去理解，王意之和林濯一起生活在林家院子里的那段日子。

　　那座宅子里，林峰只喜欢一个人，那就是王渺渺。

　　王意之在他眼里算是一个无轻重的拖油瓶，而林濯则是一个讨厌前妻留下来的累赘。

　　刚开始王意之为了王渺渺，不由自主地去讨好林濯，尽自己所能的去照顾林濯。后来时间久了才发现，这个家里活得最惨的不一定是她，而是看起来生活优渥，实则没爹没妈的林濯。

　　真正交心以后，他们俩在那个家里活得都可算是小心谨慎，真正拥有血缘关系的人并非是亲人，反而凑巧碰到一起的瓷娃娃和木头人相处出真正的感情。

　　这导致从小就没有感受过正常感情的林濯对于王意之有种莫名的占有欲，似乎他认为王意之和他是密不可分的，所以王意之和别的小朋友说话，去结交其他的朋友，都是对他们之间感情的一种背叛。

　　所以后来王意之花了很长时间才将林濯这种观点给纠正过来。

　　但这让王意之养成一个不好的习惯，对林濯的关心就像是呼吸一样，不由自主、不受控制。

　　明明已经摆脱了林家，却还是因为王渺渺电话里提及林濯，而感到犹豫。

　　她大概也想知道这几年林濯过得怎么样。

　　很显然，他过得很不错。

　　考上了好大学，甚至依靠着画画在网上出了名，拥有了不依靠林峰生活的能力。

　　王意之忍不住为他高兴。

　　这两人虽然面对面地站着，但脑子里的想法却是截然不同，等王意之回过神来，就看见林濯脸色苍白，整个人有些微微颤抖。

　　“怎么了？林濯。”王意之急忙上前，拉着人的胳膊紧张地问。

　　“没…没什么。”林濯被王意之温热的手摸得一个激灵，像是从什么噩梦中缓过神来，“我只是有些累了。”

　　“那我送你回家。”王意之眼神中还有几分担心，“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不用。”林濯猛地抓住王意之的手腕，用了不少的力气，“我回去休息一会就行。”

　　王意之看着自己手腕上有些泛白的手指，一直皱着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

　　林濯看了忍不住伸手替她抚平，朝她一笑：“回家吧王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