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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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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说成是杀猪的对福生的心理伤害很大,可毕竟是少爷少有给他办事的机会,他是憋屈又兴奋,带着六皇子随礼那一万两出门了。
不过他也不放心留一个刚醒过来的病人独自在侯府里,走前喊来了厨房的刘妈照顾谈轻。
晚饭的量相对比白天有点少,谈轻吃得一干二净,洗漱过后,便懒洋洋地窝到软榻上。
福生一走,东升找着机会就凑上来,谄媚地伺候在谈轻身侧,捧着喜服上前,“少爷不试试喜服吗?这可是二夫人亲自盯着人做的。”
谈轻掀开眼皮子看他一眼,没说话,黑黝黝的眼瞳看得东升心下一颤,露出满脸委屈。
“福生是不是又说小的的坏话,说小的对少爷不忠了?少爷,小的没有福生聪明,也没有福生那国公府大管家义子的好出身,可小的不像福生,心里还向着国公府,小的只是一心为少爷好,为谈家好!都说家和万事兴,二老爷二少爷是谈家人,跟少爷您才是一家人,哪能害您不成?”
谈轻正想再歇歇,被他打扰心情好才怪,“那你是说外公跟我不是一家人,想害我的命?”
东升面色僵硬,忙道:“少爷,小的冤枉啊!小的只是觉得福生不老实,少爷您以前不也这么说的吗?国公爷自然是为少爷好的,可国公府不还有那个钟惠吗?国公府可是块香饽饽,那钟惠是国公爷的养子,可毕竟不像少爷您那样跟国公爷是血脉相连的亲爷孙,您不是怀疑福生是他的人,故意派来挑拨您跟国公爷的吗?”
他一脸打抱不平的样子,“国公爷年纪也大了,这些年越发偏心钟惠,不然少爷您先前也不能跟国公爷吵起来,此事都怪钟惠!”
谈轻听得一头雾水,钟惠这人,他没在书上看到过,听起来,好像跟原主有利益冲突。
不过在书上倒是提到过原主的外公,毕竟是连主角攻都想拉拢的卫国公,但自原主死后,尸骨还未寒,太子就让谈卓袭爵,让谈淇从镇北侯府出嫁,卫国公是一力反对的。
跟主角对着干,结局可想而知,本就没了孩子女婿又连唯一的亲外孙都早逝了的老国公被太子党参了一本,又揪出他手下的西北军将士一些问题,搞得老国公焦头烂额。
后来再提到老国公,便是谈淇入东宫后没多久,说是听闻老国公因为痛失外孙,伤心过度,又为手下奔波多日太过操劳,病逝了。
而继承国公府的老国公养子得知太子暗中针对老国公的事后便记恨上了太子和太子侧妃谈淇,从而选择支持其他皇子与太子作对。
由此可见,老国公心里是有原主这个外孙的,他那养子也是个知恩图报有情有义的人。
究竟是谁在挑拨离间,瞎子都能看出来,因为原主要是跟国公府关系好了,那主角一家还怎么霸占镇北侯府,怎么顺利吃绝户?
谈轻笑了一声,冷不丁说:“前些天昏睡时,我浑浑噩噩的,梦见了我那死了十几年的爹。”
正想方设法给福生上眼药的东升闻言心下一悚,他比谈轻大两岁,是见过侯府老爷谈显的,虽然那是他五岁时所见,可因为印象太深刻,每次说起侯爷时他脑海里都会想起这位威风凛凛的将军,顿时心虚起来。
“那,侯爷说什么了吗?”
“他骂我。”
谈轻坐起来,看向躬身站在床边的东升,眼珠子定定地看他,“他怪我没有收好他们夫妇当年留下来的旧物,尤其是他媳妇的嫁妆,说因为这个,在下头一直挨打呢。”
东升啊了一声,心虚变作诧异,“夫人还打侯爷呢?”
谈轻哪里知道,只说:“他还怪我年纪轻轻瞎了眼,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让我小心提防身边的人。东升你说,我爹是让我提防谁啊?”
“这……”
东升紧张得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谈轻身边的人,除了侯府里的人,还能有谁?莫非侯爷真的泉下有知,看到了二老爷打的算盘?
可他不敢说,只能僵笑着打哈哈,“侯爷说的或许正是福生吧,侯爷是怕少爷因为福生挑拨,跟国公爷生分了吧。侯爷还说什么了?”
“真的吗?”
谈轻看着他说:“没说什么了,他骂完后又叫我平日要多照顾自家人,光耀门楣,就把我踹回来了。我醒来后,身边也就只有福生。”
东升擦了把汗,“侯爷也知道二老爷他们是对少爷好的,福生却不一定,少爷要小心他啊!”
谈轻看他紧张得满头大汗,笑笑没应,“我爹也没说是他,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我爹他们的旧物找回来,省得他下回再入梦来骂我,还有我娘当年的嫁妆,我可不想他在下头挨打了,又跑上来找我算账。”
东升一听到要夫人当年的嫁妆,额头的汗更是哗哗下,“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夫人的嫁妆都有些什么,估计也没几个人记得住了。”
谈轻摆手,“那没事,福生说了今晚回国公府帮我问。他还有用处,我就先留着他几天。”
“什么!”
东升急得瞪大双眼,“福生他,他已经回国公府了!”
不行,要是老国公知道自家唯一的孩子嫁妆被私吞,二老爷和二夫人岂不是要掉一层皮?
东升彻底站不住了,忙道:“我想起来仓库里好像有夫人当年留下的旧物,少爷别怕,我这就去给你寻来,定叫您今晚睡个安生觉!”
谈轻也不为难他,随意拍拍他肩头,“行,那我等着。”
“哎!”
东升应着,也没看到肩上钻进了一缕紫黑色,看着像是藤苗的东西,便急匆匆往外跑去。
谈轻看着他走远,勾唇一笑,将手上的异能收起来。
“真好骗。”
说完一阵剧烈头痛袭来,使用异能的后遗症出来了。
谈轻哪里还笑得出来,按着额角倒抽口气,快步走到窗前,挨着新换上的绿色盆栽蹭木系异能,蹭了一阵,盆栽变得蔫黄,他才舒坦些,一脸难受地摸了摸枯黄叶子。
“才过来几天就那么多事,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养老了?”
他今晚要是睡不了好觉,二房一家也肯定是不能了。
正如谈轻所料,东升出了门脚步一拐,就去了二房。
说是回工部上值,实际上是刚处理好假法师众人的谈卓刚忙完回来,就听他夫人孙氏跟他说起今日谈轻主动要给谈淇出嫁妆的事。
谈卓到底也在官场混迹十几年,一听察觉到这事不对,按住要把从库房里偷偷取出放在老宅的珍宝物件先送回去装个样子的孙氏。
以谈轻对任何觊觎太子的人都容不下的小心眼,怎么可能轻易原谅谈淇,还给他撑腰?
孙氏听他一说,也冷静下来了,怕谈轻这是在哄她把库房东西还回来的把戏,转头就想把刚被叫出去到娘家取东西的奶娘喊回来。
东升来的正是时候,他是真怕老国公会亲自过来找谈家人算账,到时顺道把他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厮给解决了。要知道老国公可是征战沙场几十年,刀下是真的见过血的。
莫说是他,谈卓也怕,否则也不能觊觎侯府家底那么多年都不敢动谈轻一根手指头,所以听到这消息,谈卓夫妇也是一番心惊肉跳。
尤其是叫来门房问清楚福生当真连夜出了门后,孙氏腿都软了,“相公,这可怎么办?”
她是贪财,可不想丢命啊。
她急中生智,“我找淇儿来,他一定有法子,再说了,太子殿下现下跟淇儿情投意合,一定不会让谈轻那小子跟他外公欺负咱们!”
谈卓到底比她稳重,立马制止了她,“为这点小事去找殿下,还是你理亏的事,你也好意思?太子殿下的恩宠,不该用在这上头。”
孙氏不满道:“那怎么办?库房里的大件还好,那宫里赐的东西咱拿出去也没处卖,谈轻现在要他爹的旧物,咱们哪里拿得出来?”
那些东西,他们不是早就搬去老宅,就是已经卖了!
谈卓这些年能坐稳从六品的位子,靠的也是侯府里的银子跟那些宝贝,可这事他也不能惊动太子,还怕耽误了儿子的好事。他总觉得谈轻这事不对,沉下脸说:“那就不给。”
孙氏都打算给了,闻言愣住,“那,大少爷那怎么办?”
“大少爷都快嫁去隐王府了,以后这侯府做主的不就只有你我了?何况我儿谈淇已经入了太子殿下眼,太子殿下看中我儿,先前还与我谈及想借谈轻重病这机会让谈淇代他嫁入东宫,可惜这次谈轻居然没死……”
谈卓越说底气越足,“而且我是抚养了谈轻十几年的叔父,养恩是有的,谈轻若想名声再差点,那就尽管跟我们撕破脸,可他敢吗?”
他冷笑道:“如今太子殿下,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孙氏听他这么说,定了定心,“这样不会出事吧?”
东升也是不安。
谈卓不认为谈轻有什么可怕的,从前他们可以拿捏谈轻,以后自然也可以,他出去忙了一天,累得腰酸背痛,便不耐烦地摆摆手。
“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日后还要看我儿脸色才能好过,不用管他,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听他这么说,孙氏跟东升也就不再多问了,孙氏起身伺候谈卓,东升也识趣告退,不过要走时突然脚崴了一下,直往谈卓身上倒。
好在谈卓躲得快,东升也只堪堪扶了他小腿一下,便爬起来认错,谈卓还要用他监视谈轻,没跟他计较,抓了下耳朵便让他走了。
天色黑沉,屋里烛光也不亮,夫妇二人都没看到谈卓耳边的一抹黑紫,就熄灯就寝了。
可没过半个时辰,孙氏就被身旁的谈卓吵醒了,她睁眼一看,谈卓分明还闭着眼,却满头大汗,不停扭动挣扎,口中还喊着大哥。
孙氏被他吓了一跳,用力推他一把,“相公,相公!”
谈卓惊呼一声,猛地挣扎起来,可算是睁开了眼睛。
孙氏拿手帕给他擦汗,担忧道:“相公,你这是魇着了?怎么梦里一直喊着大哥的名字?”
谈卓大哥还能是谁,不就是谈轻那个死鬼老爹吗?
谈卓显然还没有回神,神情恍惚地靠坐在床头,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孙氏越发不放心,就要下床叫人,却被谈卓攥住手腕。
孙氏惊道:“相公,你怎么了?”
谈卓还在喘气,脸色惨白惨白的,煞是难看,好半晌,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给他。”
孙氏迷茫,“什么?”
谈卓闭了闭眼,试图淡忘梦里追着他跑,阴恻恻笑着要将当年大嫂嫁过来时带的那些嫁妆塞他嘴里喂他吃的大哥,语气变得暴躁。
“给他!把谈轻要的东西都给他,尤其是大嫂当年带来的嫁妆!我就看看他吃不吃得下!”
“能找回来的都先给他,稳住国公府再说。”谈卓面色阴沉,咬牙道:“他不是说了要给淇儿出嫁妆吗?你把他爹的东西还给他之后再想法从库房那些以前不敢动的宝贝找补回来,再过几天他就嫁入隐王府了,府里这么多东西,他能全带走吗?”
二房半夜忙活起来,谈轻却是顺利地睡到自然醒。
翌日一大早,福生也回来了,带回来几名壮汉,据说是以前在赌场看过场子的,能打!
几名壮汉各个牛高马大,身材魁梧,一看就不好惹。
福生还是没明白谈轻找人要干什么,还没来得及问,谈卓夫妇就来了,眼底都挂着青黑。
听说福生一大早带回来几名壮汉,夫妇二人吓得饭都吃不下,怕是国公府的人,赶紧拿上还没完全收回来宝贝的库房清单过来了。
结果过来一看,人好像不是国公府的,可也是一个个壮得跟头牛似的,谈卓暗暗抹了把汗,便拿上帖子进院,挤出笑脸招呼谈轻。
“谈轻,这么早就醒了,你还病着,怎么不多睡会儿。”
他上来就是一通问候,谈轻还没反应,福生一看见他跟孙氏,立马警觉地挡在谈轻面前。
谈卓暗瞪他一眼,便将手上的帖子递过去,神情无奈又惭愧,“谈轻啊,昨天二叔听你二婶说,你不想带太多嫁妆去隐王府,还要给淇儿出嫁妆,你二婶没想太多,还真想依着你,可你得听二叔说,这可不行!”
他一把推开福生,将帖子往谈轻手里塞,苦口婆心道:“你毕竟是要嫁入皇家的,将来是隐王正妃,嫁妆少了会被人笑话的!你听二叔一句劝,这是你父母当年成亲时的嫁妆单子,你别的都不带,这些东西也是必须要带的,听二叔的,别任性啊!”
他这般说着,孙氏再不乐意,也跟着应声,“是啊大少爷,你二叔昨个儿可是提醒我了,可不能让外头的人小瞧了咱们侯府,你父母留给你的东西,你尽管带去!不过这些年咱们侯府的铺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生意一直不大好,二婶也不是那块料子,就将你父母留下的一些东西拿去抵了……大少爷,二婶实在对不住你啊。”
她说着垂下眼,一脸羞愧。
谈卓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训斥她道:“你这妇人真是不懂事,家里铺子生意不好关了就是,怎么能拿大哥大嫂的东西抵债?”
孙氏也委屈,“那不就是大哥大嫂的铺子吗,我想着这是要留给大少爷的,怎么能关?”
谈卓说她不过,便跟谈轻说:“是二叔对不住你,看着你二婶办了不少错事,不过谈轻,你就是再不喜欢隐王,嫁妆也不能少了去。你过会儿就去库房挑,喜欢什么都挑上,到时都送去隐王府,至于那些还没收回来的,二叔这两日就给你收回来!”
他给了孙氏一个眼神,孙氏僵持一会儿,才从袖中取出一把钥匙,依依不舍地递给谈卓。
谈卓看着她叹了口气,便将钥匙一同塞到谈轻手里,“二叔还要去上值,就先走了,谈轻啊,你在家好好养身体,两天后安心出嫁。”
他没等谈轻说话,扮完慈祥叔父后就拉着孙氏走了,若不是孙氏一步三回头看着钥匙的模样,还真的让人信了他是真心为谈轻好。
他们来得急,走的也急,匆匆来了一趟,留下的是被他们必行震惊到大跌一把的福生。
“少爷……我是不是在做梦?”
昨晚他还盘算着出去码人回来抢库房钥匙,今天一早,谈卓夫妇主动就将钥匙送上门了?
谈轻手指勾着钥匙转圈,虚弱地笑了笑,“不是梦。”
福生愣愣地用力掐了自己胳膊一把,疼得龇牙咧嘴,总算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看谈轻。
“少爷,我昨晚走后你做了什么,他们怎么会这样?”
二老爷他们太不正常了吧?
谈轻能干什么,就是耗费一点异能,给他们下点毒让他们做噩梦,还害得自己头疼犯了。
但其实应该也有福生去国公府,让二房感觉到压力了吧。谈轻想了想,只说:“大概,是二叔昨天晚上梦见跟我爹一起吃饭了吧。”
他的异能源自畸变生物基因,释放时是可以致幻的,让人做个噩梦并不难,谈卓现在最怕的,大概就是原主他爹回来找他算账吧。
福生嘴角抽搐,“少爷,认真点。”
谈轻无奈改口,按着额角看向窗台边的枯黄盆栽。
“我饿了,整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