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假酒同期恋爱后》亦然居士

50、严父

　　黑田兵卫对自己的祖国忠心赤胆。

　　他的父辈没有从军的，大学毕业后他从警步补干起，一路爬到了警视之位，并担任军方机密“诺亚”计划的主要执行人。
　　在深入了解这个计划后，他深深地被感召，没有什么比这个计划更重要的了，它可以被称作国家的希望也不为过。

　　他决心为这个计划奉献一切，哪怕是奉献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辞，就像人们现在所歌颂的那些为国而身死的科学家一样，未来，人们也会称颂着自己的名字。
　　为理想而奋斗的路上，牺牲是必不可少的。

　　黑田以身作则，把自己的独生子充作实验体，投入到了计划之中。

　　实验很顺利，也不愧是自己的亲生骨血，他亲爱的独生子，黑田陆百里挑一，是唯一一个顺利地完成了“诺亚”计划的改造的实验体。
　　实验眼看就要验收成果，可成功之际，他们的果实却被窃取——黑衣组织公然撕毁合约，携带“诺亚”计划的研究成果出逃海外，而黑田兵卫身为项目负责人也因被追杀而受到重伤，失去了意识。

　　他是在最近才恢复的意识，醒来后却发现时过境迁——已经过了十年，相关人员都在那次追杀中去世，而自己的心血——诺亚项目居然被雪藏了！

　　黑田五内俱焚，不断且疯狂地向上级重新申报此次项目，他也去找曾经老领导强调此项目的价值，可是只得到一句黑田君十分对不住，我已经退休了。

　　他那几日是茶饭不思，最终想出来一个法子。

　　黑田凭借着自己多年打拼的警视警衔，接到了追踪黑衣组织的任务。
　　黑衣组织，毁坏他项目的罪魁，黑田实在是想把它们一锅端掉，但是想使项目重启，拿到项目的核心资料，也许也只有从黑衣组织合作这一个切入口了……

　　黑田兵卫于深夜来到了黑衣组织内部。

　　他计划与黑衣组织交易，从而获得项目的相关资讯。
　　距上次前来也有一个月有余，他站在这座古老别墅的入口，顿了顿，抬脚进入了别墅之中。

　　脚下是打磨的光滑澄亮的大理石地板，皮鞋踩在上面发出清晰的响声，黑田跟着侍从来到了最初和黑衣组织的头目乌丸莲耶会面的房间。

　　开门对着的就是一席长桌，长桌后黑衣组织的首领——乌丸莲耶的面貌掩于黑暗之中，身旁站在一位神情阴翳的银发男子。

　　“黑田先生，很高兴你还愿意和我们合作。”乌丸莲耶开口了，声音苍老而沙哑。

　　黑田静静地瞥了对方一眼，喜怒不辨。

　　一个月前，他透出合作的风声，私下与乌丸莲耶会了面，但那次他来见乌丸莲耶的谈判最后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乌丸莲耶对他的提议不置可否，显然是并不愿意相信他。黑田也是长久地沉浸权谋之中的老人物，他心中知道，这是让自己拿出一份投名状给他看。

　　今天，他就是来递交这份投名状的。

　　“这个，是我的诚意。”黑田把档案交予站在他身侧的侍从。

　　侍从一左一右地站在他两侧，黑田可以从他们的衣袋处看见枪柄，显然是为了防备自己而设下的。

　　黑田补充说：“这是下次对你们分工厂的搜查计划。”

　　“黑田先生真是热情，”对方从侍从的手中接过档案，草草翻了两下，便交给了身旁的银发男子：“请问您来是为了什么呢？”

　　黑田语气平静道：“十年前的项目，项目的成果和数据都在您的手中吧。”

　　“……”，乌丸莲耶默认了。

　　“我就直说了，我想要你们现在项目的进度以及当初的成果。”

　　对方干涩地笑了几声，道：“当初的成果……您的意思，是您的儿子吗？”

　　“陆那孩子，听见他崇拜的父亲这么称呼自己，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难受吧。”

　　黑田兵卫神情冷峻：“他死了？”

　　“死了。”

　　黑田心中冒火——他的项目！

　　他声音紧绷，自知自己的情绪已经绷成了一根紧紧的弦了：“怎么死的？”

　　“叛逃被杀了。”

　　黑田没有再问些细节，对他而言，结果已经很清晰了，就是他的项目彻底没了！

　　他心里恨得黑血直翻，自己这是被空手套白狼了！

　　他用余光观察周围，发现除了身侧的两个侍卫，房间四角都有人影，更别说乌丸身旁那个目光如鹰隼般的银发男子了。

　　血液回流，他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是这个性子，行为不容易被情绪左右，喜欢静静蛰伏起来等待最后的时机。

　　不对，死了吗？他想。

　　如果没有，那么……

　　黑田猛地站起，一副克制着愤怒的样子，道：“这样，那我告辞了。”

　　“慢走。”

　　黑田摔门而出。

　　**

　　琴酒侧头，定定地看向首领。

　　乌丸摆摆手说：“让他走。”

　　就算杀了黑田兵卫，照样会有人上来顶替黑田的职位，日本警视厅对他们组织的追捕不结束，这事就没完。
　　不如留着黑田兵卫，起码对方还有把柄在自己的手上。

　　乌丸想起黑田临走时的神情，沉吟片刻。

　　不对劲。

　　他对身侧的银发男人说：“黑田陆……不对，辰川平，”他一字一顿，好像对这个名字有些生疏，“还是不要让他再呆在警视厅了，尽早带回来，要活的。”

　　**

　　两天后。

　　黑田带着降谷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他坐在办公桌旁，抬眼又看见了那张照片，他恍惚了一阵，好像又回到了两天前的那个晚上，乌丸莲耶跟他说他儿子死了的那一刻。

　　他把相框扣下，示意降谷坐在自己对面。

　　黑田这才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了这个实习生，对方有着一头金发，坐姿端着，腰背挺直，双手规矩的搭在膝盖上，神情肃穆，眼神坚定，并不遮不掩地与他对视。

　　老实说，他现在的心情并不想带什么实习生，降谷零还是上面塞过来的，他本想敷衍了事。

　　但是黑田看着降谷的眼神，心思一动。

　　他就好像看到了自己，自己年轻时候也是这么的热忱、朝气，渴望着能为祖国做出什么贡献。

　　转念一想，他经验丰富，其实是一直希望有人能继承他的本事的，自己的儿子是不可能的了。

　　黑田兵卫心中清楚，也许黑田陆还活着，乌丸莲耶说他死了只是个幌子；但更为重要的是即使黑田陆他活着，对自己也没什么好颜色，更不可能继承他的本事了。

　　眼下的降谷零倒是个不错的苗子。

　　想到此，他对降谷零言简意赅道：“今后你跟着我出任务。”

　　**

　　最近，辰川发现降谷回公寓是愈发的晚了。

　　他结束了一天的实习，是下午六点，一般七点回公寓。
　　可降谷一般十点多才结束实习，回来往往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他陷在沙发中看电视，每隔几分钟就要瞥一眼手机，在手机的短信中，降谷说今天他又要晚点回。

　　辰川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他看了眼表，已经十一点半了。

　　零这个家伙好像从来不会摸鱼，在班上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实习了，情况更甚，进入企业会被黑心老板压榨的吧，辰川内心腹诽。

　　降谷推门进来，仍穿着黑色制服，汗水和灰尘糊了他满脸。
　　他站着在原地喘了几口气，褪下自己的防弹马甲，挂在门口，冲房内道：“我回来了——”

　　“哦。”辰川懒洋洋道。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传来，他身旁一陷，一双有力的臂膀把他捞了过去。
　　辰川抬头，正对上降谷含笑的眼眸。

　　辰川心下一软，他仰头捏了捏降谷的脸颊，手感紧实，道：“看样子是洗脸了。”

　　降谷环臂搂住他，并把头抵在辰川头上，他很累了，因此没有回应。

　　辰川松手，心中因为降谷回来这么晚有些小失落，但又不好表现出来，毕竟这样的自己也太被动了。

　　他心中下定决心，明天就算在外面呆着，也不回来这么早了，好像每天就眼巴巴地等降谷似的，便说：“我明天也很忙。”

　　降谷轻笑一声，他明白辰川的小心思。
　　他的身体很疲惫，心情却是极好的，毕竟今天他从黑田长官那里学到不少，晚上回来又有伴侣等他，身体和精神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降谷夸张道：“欸，那怎么办，我明天有请假的——”

　　“真的吗？”辰川忙道。

　　辰川对上降谷的紫灰色双眼，眼神温柔。

　　“真的哦，我的长官批假了。”

　　辰川有些不敢相信：“那个你说的警视警衔的长官？”

　　降谷揉揉他的头：“对啦，他对我很好。”

　　“有多好啊？”

　　降谷用手点了点下巴，作思索状：“嗯……会在有危险时挡在我前面，给我讲我的不足，犯错时也会毫不留情地教训我，关键是真的很厉害，不管是潜伏还是逮捕技巧，所有他所了解的也都对我倾囊相授。”

　　降谷总结道：“总之，不像是长官，感觉更像是一位严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