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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遇是医患 ...

  •   白无水坐在窗边,翻阅着病人的病例。不,准确来说,是病人的简历。
      幸村精市,神之子。
      “幸村……”
      又是幸……
      她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一道鸢紫色身影。
      他的名字,也有一个幸。
      难不成幸村这个姓氏,是日本的百家姓?
      她甩开脑中不相干的话题,重新把心思落在即将接手的病人身上。
      若是一般的病人,她无需如此大费周章了解他的生平事迹。
      但这位幸村,除了是病人,还将成为她研究医学难题的合作伙伴。
      他的病例罕见而困难,攻克与治疗非一朝一夕,且现如今并没有完整的一套体系,只能边治疗边摸索。
      当然,医生绝不会拿生命开玩笑。只是过程,必然伴随着痛苦。
      而她希望自己的合作对象,是一位意志坚韧、不会轻言放弃的人。
      幸村精市虽年仅十四,但在网球领域,从十一岁起便是国中生级别的Top1。
      他2岁接触网球,6岁拿下童年组网球冠军,10岁拿下青少网球赛冠军。而12岁升入国中,又率领立海大蝉联全国二连冠。
      从2岁至今,无论是正式比赛,还是海外修学以及各大交流会,凡是他参加过的比赛,冠军无一不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而这般近乎超神的人物,自然也少不了响亮的绰号——“神之子。”
      绰号的由来,除了因他网球实力神一般睥睨无可企及的统治力之外,还有一个名为‘灭五感’的技能为加持。
      灭五感?
      听起来像是一种霸道又极为不讲道理,还被赋予了玄幻色彩的夸张技能。
      但资料显示,技能不仅真实存在,还在各大赛事中让对手丧失了听觉、视觉、嗅觉、味觉、感觉……
      剥夺五感,何等恐怖。
      若非是神之子,又如何能做到这种超脱现实的威力?
      可,如果是神之子,那又为何被神抛弃,患上了仅有3%成功率的疾病?
      白无水眸光微眯,在‘神之子’三个字上打转。
      医生都信奉科学,从不讲究装神弄鬼的那一套。而身为医生的敏锐直觉,她总觉得神之子患上极端的病症,或许就与超神的球技有着千丝万缕的因果联系。
      但猜测无用,她需要拿证据说话。
      她拿出手机,从通讯录翻出一个号码。
      那片很快接听,声音异常惊喜:“小白?!”
      这家伙自白长老病逝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没联系过他们任何人。
      仿佛随着唯一亲人的逝去,连同着过去的记忆都要舍弃。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感慨想着要如何与她叙叙旧,这边的白无水已公事公办道:“米诺,有件事帮个忙。”
      米诺对此无奈,但也很干脆:“好,什么事?”
      “下午需要你远程和我的病人进行一场模拟网球练习赛。”
      米诺是网球康复训练的一级教练,猜想她碰上的病人是一位网球运动员,帮忙倒是小事,但他关注的地方是:“你哪来的设备?”
      线上模拟网球练习赛需借助一款运动员数据分析的高科技设备,可这些设备全都在西尼亚国际运动康复医疗中心,没有批准不得私自挪动外用。
      当然,如果是白无水亲自调取,那规则就等同摆设了。但别说她回来,能主动给他们这些人打一通电话就够稀奇。
      她去边境当军医的那几个月,蓬山岛的各位前辈日日担惊受怕。既担心她被战火波及受伤,又害怕她还没从白长老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一同跟着去了。
      她这人,面上看着百毒不侵冷心无情,其实心里破破烂烂,一碰就碎。
      白无水提醒他:“墨兰谦调用一台也不难啊。”
      米诺恍然大悟,他倒是把墨兰谦这号在外多年大人物给忘了:“有设备就没问题,你提安排一个时间,我这边要提前准备收集后台的数据分析。”
      挂断电话后,白无水的目光在‘神之子’三字上打转。
      她倒要看看,十四岁的神之子,到底是人还是神。
      ……
      检查室
      亚美护士带着幸村精市,轻敲三下门:“墨兰医生,我是亚美护士,幸村也一起过来了。”
      里头响起一道儒雅温厚的声音:“请进。”
      亚美护士心中激动不已,墨兰医生可是令每一个医学者仰望的大神级人物。
      墨兰医生之于他们,是遥不可及的神话传说。可今日,她不仅有幸见之,还能与神一起共事。
      她何德何能啊!亚美护士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推门。
      可恰好里头已有人把门拉开。
      开门的是一位身姿纤瘦,肤色极白,雌雄莫辨的少年……是一位女生。
      那张脸英气冷隽,却带了一道凌冽的伤疤,似一块上佳美玉被凿出了裂缝。
      她给人的感觉便如如玉碎般令人惋惜,却又渗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但即便如此,都无人能在对上那双不笑自情深的桃花眼后,还能保持住理智。
      啊啊啊啊啊,救命她也太帅了!
      她告诫自己,不能花痴,白医生是女生,她是女生!
      许是亚美护士看得太入神,眼前的白医助竟促狭地笑了。
      一个呼吸间,眼底的孤冷便如春水絮絮融雪,轻漾起了一片水波涟漪。
      亚美护士控制不住地小鹿乱撞。
      白无水率先朝她伸出手:“亚美小姐你好,我是墨兰医生的助理,白无水,您喊我小白就好。”
      亚美护士连忙迎上:“早有耳闻,白医助是墨兰医生的左膀右臂。您初来日本多有不惯,倘若遇到生活上的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在正式的职业场合中,白无水也会装模作样地把自己塑造成成熟的靠谱形象。
      早在两年前墨兰谦带着她去医院工作的第一天就教育她:‘我不管你的本性如何,但只要你穿上这身衣服,就必须以病人为主体。我也不要求你时刻面带微笑,但至少要让病人信任你,同事愿意配合你。’
      第一印象确实重要,这往往会决定病人在治疗过程中的配合度。
      她也没少因为外形条件被投诉,但大多数原因都说她看着太年轻长得太好看,觉得不专业。
      可跟了墨兰谦两年学了些表情管理,散发出一种‘我很年轻,但我非常厉害’的气质后,病人也就配合了。
      想到病人,白无水不由露出严肃的表情,将目光从亚美护士挪向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病人——神之子。
      少年身影修长纤细,静静站在那,便如云烟月蒙下的白玉兰花。美得似梦般不真切,令人不敢惊扰,又莫名徒生怜惜。
      但白无水此刻压根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思,好好的表情管理瞬间扭曲,脑中也一片兵荒马乱。
      她没眼花吧。
      她真的没眼花吧!
      这……这家伙,怎么跟她白天恶劣调戏过的美少年长得一模一样?!!
      她烦得头皮发麻……这下可还怎么搞,给自己的病人留下了这么罪孽深重的案底?!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风吹就倒的家伙居然是被称之为‘神之子’的网球top1?
      话说,幸村精市的病例本为啥不贴个照片,这下麻烦大了!
      当然,乱归乱,医生的职业素养也极快令她沉静下来。
      为今之计懊悔抓狂也无用,只能先安抚病人的情绪,以免他进一步排斥自己。
      于是,白无水又对幸村精市露出一抹微笑。
      幸村精市瞳孔发颤,受到冲击完全不亚于白无水:“……”
      那个脸上带伤疤,穿着白大褂,拼命暗示自己‘我很靠谱,我是个好医生’的家伙怎么那么眼熟?!
      他没看错吧?他眼神没问题吧?
      先给他三秒钟。
      他要捋一下。
      捋不过来,这简直比日本明天就毁灭还要天方夜谭。
      罢了,罢了,想不明白就先接受现实。
      他自我安慰地想:看那家伙的表情,显然第一反应也很惊讶,现在还在懊悔地拼命找补自己的形象。这么说来,那家伙今天上午种种的一系列行为,都是在不知道他是他们病人的前提下。
      如果有医患关系的这条限制,那家伙估计也不会太胡来。
      这么一想,他多多少少是冷静了一点。
      可幸村精市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却又对上白无水过犹不及的微笑。
      笑容是很友好……只是令他想到了中午被蹭饭时如出一辙的不怀好意。
      幸村精市刹那间便忧郁了几分,他怀疑道,这种家伙真的会因为医患关系而有所收敛吗?
      白无水眉毛动了动:“……”
      少年你忧伤什么?
      我都对你笑了!
      不是一笑泯恩仇吗?
      亚美护士在两人之间逡巡,目光若有所思,但也没深想,只笑着官方地互相介绍两人。
      墨兰谦还能不了解她,一看她笑得那么‘谄媚’,就知道这家伙心虚干了他不知道的坏事,他拿着病历本拍了一下白无水的肩膀,透着无声警告。也算是给病人传递信息,放心,就算她再混蛋,我也能压制住。
      见此,幸村精市的表情果然放松了一些。
      亚美护士一见墨兰谦立马冒出了星星眼。
      墨兰谦含笑与两人打招呼,紧接着便问起了工作上的事。
      亚美护士知无不言,把幸村精市住院期间发生的重要情况都逐一说明。
      一连串听下来,大体与病例上的记载并无出入。但在日常饮食与活动,却细致了许多。
      墨兰谦从护士这边了解完,又转头与幸村精市扯起了家常。
      聊的内容很宽泛,从天气到文化,从爱好到音乐。仿佛不像是看病,倒像是和一个宽容长辈聊天。
      幸村精市虽讶然医生没问他病情,但在墨兰谦温和但谈吐中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还是第一次,在医院聊起与疾病无关的话题。
      他心中庆幸,虽然白医助不好相处,但他的主治医生却令人倍感信赖。
      可当他刚对未来升起期待,又听墨兰医生如此说道:“幸村,白医助是你接下来的主治医生。她的职称目前虽只是医助,但专业实力毋庸置疑,希望你们接下来能够好好相处。”
      天打五雷轰——!
      什,什么?!
      白医助……是他的主治医生?
      幸村精市望着墨兰医生温和却认真的神情,心中一片空洞。
      默默心虚且降低存在感良久的白无水推开检查室的门,正色道:“是这么回事,现在先来做个检查吧。”
      幸村精市对上她沉着清亮的目光,一时分不清这家伙是认真的,还是装的。
      *
      同样的检查,幸村精市做过许多次,每次检查几乎要走遍医院每一个检测室。
      医院有哪些医疗器械,他几乎都能倒背如流。但对医疗器械的熟悉,也不过加深他的恐惧。
      每次检查都是一场凌迟般的审判,先摧毁他的希望,再碾碎他的躯体。
      直到,被确诊为废物。
      是啊,他已经是个废物了……可他依然躺在这里,接受着新一轮的检查。
      耳边传来了医生的讨论。
      这个声音雌雄莫辨很特别,他跟声音主人一天之内打过几回交道,此时少了戏谑,仅是一片肃然的冷静。
      “他的临床表现病症类似于格林-巴利综合征,但经过进一步的系统性分析检查,病状又具一定差异,程度严重且混乱很多。目前暂以UGBS代称(变异版多发性神经炎)。”
      “根据近半个月的病例记录来看,其神经病变已侵袭脊髓前角细胞、脑干运动经核、大脑皮层以及锥体束等部位。虽通过药物暂得抑制,但到底治标不治本,且随着对药物的免疫,病情依然逐渐在他体内加剧蔓延。”
      白无水翻看前任主治医生的记,他发病的频率极高,病症表现包括针刺感、蚁走感、烧灼感、触痛。同时还出现手、脚无规律性发麻,四肢末端易肌肉无力,肌肉萎缩、肌肉跳动和肌张力增高等症状。
      而伴随肢体末梢神经出现的针刺感的痛麻感,也导致了精神萎靡不振,出汗异常等症状。
      严重时期还出现过呼吸困难,吞咽障碍,五感全失等情况。
      五感全失……
      想到他‘灭五感’的技能,白无水神色微妙了起来,是灭五感的神技在反噬他?
      她的目光落向病床上的少年,她想象中的神之子,就算不是三头六臂,也该是个体魄魁梧健硕的运动健将。
      可眼前之人,竟是超乎寻常地优雅、纤细。
      而疾病的痛症如此折磨着人的身体与精神,可他却依然顽强地支撑着。
      那具纤细的躯壳里,到底盛放着怎样不屈的骄傲灵魂?
      疾病的诊断大同小异,亚美芝基本上能倒背如流。
      可听见行业顶端的医生也是如此沉重的口吻,心中难免戚戚: “那他还有机会打网球吗?”
      打网球?
      白无水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得了这种病,不成为植物人已是万幸,还想打网球呢?
      她虽是这般否定,但随即又品出了几分耐人寻味。
      按理来说,护士是不会超越医患关系,去关心病人生死之外的私人问题。
      但她既然问了,那就意味着,这个问题对病人至关重要。
      甚至是,超越生死的重要。
      病床上的幸村精市虽极力降低存在感,但那攥紧紧床单的指尖还是暴露了他早就在偷听的不安。
      他醒了却不睁开眼,就仿佛已被判定为‘废物’,却苦寻一丝生机的自我催眠。
      他又一次被摆上了邢台,在光与暗的审判徘徊,无声地、苍白地地等待着裁决。
      如果这一次,医生的答案是‘不能’,他该怎么办?
      就这样自我覆灭,还是又咬牙切齿地、自欺欺人地、哄骗自己会寻到渺茫的‘可能’?
      他不知道……
      一秒仿若无限漫长,也不知过了几个轮回,那道声音才缓缓响起:“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还要给他做一项检测。”
      亚美护士不解:“常规的检查不是都做完了吗?”
      ……
      幸村精市戴着科技感的头盔,连接电源,意识瞬间进入了一片陌生的世界。
      不,才不陌生,因为这里有与他生命融为一体的网球啊。
      这是一个网球场。
      他手握不知何时握上了球拍,久违的重量落在手上,却沉甸甸地压入心底。
      那种抬手便可在赛场上翻云掀风的感觉,一瞬间滚烫了四肢百骸。
      剧烈的兴奋冲击了神经,他有点眩晕,分不清此时站在球场上是美梦,还是被疾病折磨才是梦魇。
      而这时,一道声音从天而降:“这是虚拟网球场,虽是通过脑电波控制,但能够100%地还原真实比赛的场景与数据。”
      原来,只是数据模拟训练场。
      幸村精市不明白这项测验的意图是什么,但他无条件配合。
      片刻,眼前出现了一道人影,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却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你好,我是米诺,是网球康复训练的教练。”
      两人简单地自我介绍和握手后,就进入正题。
      米诺先发球。
      幸村精市压下血液沸腾的战栗,沉着应战。
      “pong——!”一颗绿色的网球如闪电般袭来。
      幸村精市的眸光刹那间尖锐凌厉,他快速走位,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压线得分。
      动作行云流水又敏捷,哪里像是四肢备受折磨,几个月不打网球的人?
      他站在场上的那一刻,周遭的一切都仿若在他掌控之中,无论对手是谁,都无法撼动他胸有成竹。
      幸村精市眼角微挑,眉目间的霸气之色凛然张放:“米诺教练,请不吝赐教。”
      语气谦逊温和,但那风云暗涌的气势显然是在宣战。
      米诺一怔,随即大笑,小白的这位病人有点意思。
      他神色认真了几分,起跳挥拍,一颗风速冷厉的网球带动气流雷霆砸来。
      幸村精市侧身,避开力量与速度的正面交锋。在一瞬洞察出最佳时机,随即轻轻反击。
      这颗出其不意的球再次令米诺斯吃了一惊,不过也仅此而已。
      两人又交锋几十个来回,网球至今还未落地。
      可别看他们双方应对自如,但每一颗回击的网球都掺了千百个心眼和转折。
      这是一场智慧、耐力、精神上的专业性较量。
      两个人在虚拟世界酣畅淋漓,现实世界的电脑屏幕上也快速地滚动着两人作战的数据。
      不仅包括击球的速度力量,还有持拍握力、挥击角度、以及迎击时身体各个关节部位的幅度曲线。
      白无水对网球不了解,看不懂什么技巧,但从数据上也隐隐能分析出他们的势均力敌。
      可问题就是,他们势均力敌,本就很扯。
      米诺是世界顶尖运动康复治疗中心的康复教练,网球实力虽无法与一流职业网球手相提并论,但若是正式参加比赛,也必能在世界赛坛争夺一席之地。
      而幸村精市,仅仅还只是一个年仅14岁的初中生。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虚拟世界打破了身体的悬殊劣势,所以在精神意识的作用下,能够将网球按照身体条件的最佳状态诠释到极致。
      这家伙的精神力,恐怕是个怪物。
      两人的比赛很精彩,也极具观赏性,但白无水却并不打算让他们再继续下去。
      她也不管沉浸其中的少年有多珍惜这次久违的机会,便直接拔掉了插头。
      幸村精市猛地抽离了出来,硝烟弥漫的比赛并未令他大脑受到冲击,可那猝然中断的打击却让他的心跌了个趔趄。
      他摘掉头盔,扭头盯向某个没人性的家伙。
      眼里的愠意实实在在,竟让那被忧郁拢住的丹凤眼锐利逼人了许多。
      白无水没有安抚的意思,拿着电话走出了检查室:“米诺,分析的报告出来了吗?说说你的看法?”
      真是不容人喘息的霸道,刚中断了人家的比赛,问题就接二连三地跑过来?
      那边的米诺很是憋屈:“做人不是你这样的。”
      白无水冷哼:“我跟你谈正事,你还跟他玩起来了?”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米诺对神之子产生了兴趣,故意拉长比赛。
      若她不强行中断,谁知要打到什么时候?
      米诺被拆穿,心虚了一瞬,随即问道:“我有一个疑问,你的病人是哪来的职业网球手?迄今为止,我还没有见过这种打法。”
      “14岁的初中生,你当然没见过。”
      米诺手中助理刚递上来的报告呼啦啦掉了一地:“十,十四岁?!难怪……”
      虽觉荒谬,可稍微一想,又并不意外。
      若只是一般的病人,以她的能力又何需检查到这个地步?
      几分钟后,米诺结合数据报告与自己的观察,说道:“从网球专业来说,幸村的心理,技巧,预判都无一破绽。并且无论处在怎样的劣势中,他都能轻而易举扭转局势,并掌握主动权。这是一种完美无瑕得令人恐怖的网球,仿佛将自己的每一个关节拆解开,与网球融为了一体。”
      “可这份随心而动的从容自如,不可能是只通过简单的训练就能做到与自己的身体节奏契合,一定也是对自身进行过深度的剖析,才创造出最符合自己身体条件的完美网球。”
      “以自身为研究对象的实验本就很疯狂,何况实验的成功需在不断的试错与琢磨中才能寻得真谛。”
      白无水神色凝重,心中隐隐有了答案,随即米诺又道:“当然,我这可不是夸他。”
      “如果是一具成长发育完全的身体打出这样的网球,那将是令世界都为之战栗的存在。可他只是一个14岁的男孩,身体尚处于发育状态。”
      “数据分析表明,他的反应速度、弹跳能力、关节动作、以及四肢旋转弧度,都存在正常身体达不到的扭曲角度。简单来说,就是他在发挥身体极限的同时,也不经意地改造了自己的身体。”
      “而一旦扭转人体生长的生理规律……”米诺顿了顿,道:“情况你比我更清楚。”
      白无水当然清楚,这也是最棘手的地方。
      目前的症状综合了多发性神经炎的各类临床表现,但准确来说,也仅仅只是初期,之所以还能正常说话,正常行走,是因为身体还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一旦身体的某个器官或者某类细胞、神经因为身体结构的变异停止运转,他的生命将以无可抵抗的速度迅速衰竭。
      她刚拿到病例时,就根据相应的症状查阅过许多医学论文报告。
      纵观古今中外,也仅有三十多例症状基本吻合,当然也包括一些并未记录在册。但论述记载,这也仅仅是第一阶段,病情从中期开始不可逆地产生分歧。
      其中又大分三类:一类为骨骼歪曲增生,损坏器官运转而亡;二为免疫系统瘫痪,引发各类癌变疾病,甚至小病小伤也夺人性命;其次则是筋脉尽毁,四肢残废,五感尽失,不死不灭成为植物人……
      历史上也有医者对这类疾病进行研究,可这种疾病不仅无药可医,甚至的投入与成效却极为不对等。
      它不似传染性极强的疫病,一旦寻到攻破病毒的良药,便可医治千万人命。也不是普遍的外科痛症,凭借掌握高深的手术能力便治疗缝合。
      它的病发条件十分苛刻,一般人若没有遭受到极端情况对身体的压迫,其实就很难患病。
      可一旦得了这种病,能够延长寿命,正常存活到50岁,都足以载入史册了。
      不过随着医疗技术的发达,全球的医疗体系都有一定的突破,即便是这类罕症,也并非任束手无策。
      但大多数给出的治疗方案是,既然他的身体存在轻微程度的异动,那不如就此抑制生长,在保证免疫系统运转的同时,抑制骨骼与肌体的发育。
      换而言之,一旦启动这项治疗方案,他的身体将永远停留在十四岁。
      即便能与正常人无异,也需终日与药物相伴。四肢不能过度用力,也不能过度忧虑。
      上一任尾田医生在神经外科领域也具有一定的水准与造诣,做到这些并不难,但恐怕,这对幸村本人而言,与死人并无区别。
      或许,以上种种,才是上一任尾田医生把病例推到WMO,也是WMO把病例交由她负责的原因。
      想明白这些,白无水只沉沉叹息了一口气。
      当大多人还处于网球启蒙时,他就觉醒了将运动美学发挥到极致的研悟意识。这种思维境界的领先,恐怕才是他在同龄人中封神的原因。
      神之子吗?
      疯子才对。
      这种家伙不继续打网球,恐怕天理难容吧。
      只是可惜凡胎□□的生理极限,无法承载他超神的野心。
      如果重塑他的肉身,锻造他的筋脉本就是一场荒诞的医学研究。
      那便,创造奇迹好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遇是医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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