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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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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下过雨了?”
显而易见的,方建员还是问向夏至念,其实他心里已经明了,只是想着说出这话,能稍微提醒一下她。
夏至念扫了眼外边湿漉漉的地面,她疲惫地眨了眨眼,脸色不是很好。
“是下过了。”她说,“我昨晚起来时,看到了。”
方建员担忧地问她:“你没睡好?脸色这么那么差,去医院看看?”
她去厨房倒了杯白开水,靠着厨房台面上,说:“不用,就是没睡好。我看小肆昨晚灯还亮着,应该在学习,现在还没高二,时间还算得上充裕,让他别太累着了。”
“谁知道是不是在房间里玩手机。”方建员赖着过来,拿过那杯她未喝完的水,也跟着喝了几口。
正好下楼的方肆听到这话,脚步一顿,无语地扯了下唇,还没出口反驳,只听夏至念说,“小肆可跟你不一样,我儿子,我清楚。”
自从他开口叫夏至念妈妈,她就转变成了一个母亲的角色,久而久之,他也觉得自己真是他的亲生儿子。
如果不见到卢冬冬,或许他真的会在脑海里淡化卢冬冬是他母亲的事实。
不过能有现在的结果,对于他来说,很好。
方肆也进了厨房,拿个杯子倒了杯白开水,三个人早起都喝了温热的开水,气氛有些古怪的好笑。
“你干嘛去,早饭不吃了?”方建员问向抬步要走的方肆。
方肆顿下步子,回头看向正瞅他的方建员,扯着笑,声音懒而散漫,颇有故意的成分。
他说:“吃啥啊,我玩手机觉都可以不睡,还需要吃饭吗?回房间玩手机去了。”
讽刺,绝对是个讽刺!
方建员:“我又没说你真的玩手机。”
夏至念见方建员被堵的样子,乐了一会,走了出来,拍拍方肆的肩膀,“不吃早饭对胃不好,快去洗个手,来喝粥。”
他应下了,回房间看到桌上孤零零的手机,还真想点开来玩一会。
于是他被心里的驱使了一下,真的拿起来手机,有□□群里发的消息,一个Excel列成的成绩单。
他扫了眼分数,看向最后的段排名,视线落在57的数字上。
想也不用想其他发来的消息,一定是在他的对话框里嗷嗷吵闹。
——我靠,牛死了。
——我给你杀头牛,你帮我补补!
——算了,我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子,顺其自然,你真特么牛,应该可以进小班了。
小班是所谓的尖子班。
陈于行这几条消息都是在半夜发给他的,他回了句:多读书,多看报,少玩手机,多睡觉。
似觉得不够他又点开成绩表,扫视了眼成绩,又定格在段排名上,昨日的乌雨朦胧的凄凉感,在今早灰灰的雾气里,居然幻成一朵花来,突有一种拨开乌云见朗月的情绪。
而所有不美好的情绪与莫名的忧郁,在见到成绩进步的那一刻,都一扫而空。
在青春时代,成绩是非常能牵动学生的心情。
当然也有个别无所谓的。
郅衎扫了眼自己的成绩单,了无兴趣地划开,总分都没看清楚。
“小衎,吃饭。”
他闻声望向他婶婶,她正靠着门边,唤他。
突然换个人来叫他吃饭,他突然有些不习惯。
记得不知多久以前,他奶奶身子骨好,嗓子也好,从一楼喊他的声音可以直接传到三四楼的房间里,不过前两年稍微缓慢了点。
“哦。”郅衎立马坐了起来,跟着婶婶一前一后下了楼。
他看着前边的人,思绪又飘了。
他奶奶是个执拗的性子,每当他要伸出的手扶她,老人家总会摆了摆,一脸严肃地说:“我自己可以,不用扶。”
而他笑着应:“好。”
郅衎嘴上是这么应着,却仍是不放心的压着步子跟在她身后,从后面看,她留着一个学生头,但头发早已半白,两侧夹着黑色铁丝夹,倒也是个爱拾倒自己的。
枯老的手扶着扶梯,一步一步而下,走得尤为吃力。
他无法拉着,因为他一扶,他的手一定会被她打落。
终于落到一楼,老人家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休息。
“你下午去看姑姑吗?你姐姐他们都去。”婶婶的话语将他拉回,郅衎恍惚间,已经到了一楼。
“我不去。”郅衎说。
他上桌看了那些菜,并没有很合自己胃口的,人多的时候,没有人会管任何一个人的喜好。他吃了一些,又匆匆溜会房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只有回到这块所谓自己的区域才能好好喘息。
闭上眼睛,浅浅呼吸。
这些天蓝厘一直都是灰沉沉的天气,让人不禁发闷,更像是发霉。
甚至早上和下午一个状态,让人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早上还是下午。
陈于行大咧咧的又把人拉上游戏,郅衎还是一眼就能看到那一串数字的名字,没记错的话,是方肆。
这次开游戏比上一次要快,不过来了个邬毅,这游戏玩起来就像是人间拖拉机,这两人左一句他马的,又一句他马的,就没歇停过,中间还再加个张临江。
他忽然想起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豌豆,连环豆和他们的嘴炮还挺像。
真的吵,吵到他一句都听不清。
于是郅衎选择关掉听筒的时候,发现方肆早就关掉了。
有远见。
郅衎早百年就知道他们会把各自的位置占领,剩下的来让他和方肆补位,郅衎选了射手,方肆仍是辅助。
不过这次配合,他没有偶然一句的出声提醒,没有了交流,全靠判断来,效果没有之前的好。
而且对面非常针对他们这一路,一下子就蹦出四个人,当他们两第二次被双杀的时候,趁着死亡时间,郅衎发微信给方肆。
——微信语音?
——可以。
如果他开麦,那声音直接被冲卷在其余三人嗓门里。
连接了微信,对面很安静,本来没什么感觉的郅衎,突然觉得他这边也异常的安静。
“我们先在塔里,等他们露视野了再出去。”郅衎说。
“好。”方肆应着,顿了顿问,“你昨天几点到的家?”
“一点多吧,你先去草里探探,我被阴怕了。”
方肆笑了一声,移动自己的方向往那走,还没碰到草,又有人冲出来。
又来!
郅衎眼疾手快的往里退,方肆直接使用技能把他们往后击退,立即回到塔内,给个干扰,他受不住塔强,太猛了。
没几分钟,自家其他两路被打上了高地,只好舍弃外塔支援其他两路。
“可能要输了。”
方肆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有些低,让人的心也不自觉的沉了一下。
郅衎对游戏输赢并不计较,但他喜欢玩的爽,对于发育不起来,拳脚伸展不开,会非常的不舒服。
玩游戏麻,不就是解压和舒爽,要是玩的一身恼,还不如早点卸载。
“没事,下把再赢就好了。”
?
看得还挺开,方肆以为郅衎挺计较输赢的,玩得速度那叫一个风驰电掣。
他以为郅衎就是不想输,想打配合,才要求和他连麦。
其实郅衎想着的是,交流才能更好的配合,这是团队游戏,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了,而邬毅那几个真的太闹了,他选方肆打配合沟通,会好些,毕竟他玩得也挺好。
果然,最后还是输了。
后一把,郅衎是第一个选英雄,他直接选了打野,方肆紧在其后,郅衎说:“你选辅助,可以跟我。”
“你要软辅还是硬辅。”
“软。”
这把郅衎节奏带的非常顺利,蹲人的时机也卡得极好,两人打的都比上把轻松了不多,也开始聊聊其他的话题。
方肆想到之前他说的黑白,明暗交界线,话语透着几分随意,像是真的顺手问他:“你们学画画,画的是什么?”
“之前几何体,现在静物。”
郅衎答的也很稀松,他坐在床上,脊背贴着床头,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眼睫下垂,眉眼露出冷淡神色。
不是对方肆的话语露出这样的情绪,而是他本身就透着一股冷冽的气息,现在在自己的领域逐渐显露。
他在人面前,会收敛。
但方肆在之前真觉得没感受到他收敛多少。
窗外突有几滴大雨滂沱而下,顺着手机传到了郅衎耳际,他下意识望向窗外,透出一角光亮,他这没雨。
他问:“你那下雨了吗?”
“对啊,”方肆走到窗外,把窗户关上问道:“蓝厘跟理荷不算很远,你那边下了吗?”
郅衎听着窸窣的脚步声,他也站起身,拉开窗帘,眼睛被光线照得闭上,他下一刻拉上帘子,窗帘荡起波纹,却泌不进一点光亮。
“没下,我这一个艳阳天。”他懒怠地躺在床上,手机里回响胜利的声音。
方肆轻啧一声,也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声调渐缓:“挺好的,我觉得我待在这,有点要发霉的感觉。”
郅衎觉得他没什么好说的,但他还是开口了:“那我这,应该是要发烫了。”
“要是能中和一下就好了。”方肆笑着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乌鸦嘴灵验了,这片小镇上,真的开始下雨了。
雨声嘈杂慌落,他拉开窗帘看向窗户簌簌而落的雨,灰暗的天色,平白增加了一种压抑感。
他望着看灰暗的雨窗,眼里流露出难抑的情绪。他不怕雷声,不怕惊白的闪电,唯独讨厌朦胧他视线的雨。
这雨一直呼啸至半夜,他即便关好窗户,仍能听到外边撕碎般的动静,他不安地睁开眼,他恍惚间,又看到了......
天黑了,下雨了
我缩在沙发
墙上钟声滴答
对面的那些户人家
灯火熹黄又温暖
我恋羡流连
不知怎的了
我又躺在了床上
雨珠打在玻璃上
风透过细小的窗缝
房间里也呼呼杂响
雨声风声渐大
急促在我耳畔厮磨
我微微往后
它像突发野兽
冲破所有桎梏
把我咬进暴雨里去
要我从此迷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