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鱼》 白色瞳羽

7、那是别人的

　　“言旭，我想我刚刚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纪清言站在阳台上的时候，是这样对她身后的男人说的。
　　言旭手里拿了一件外套，上前轻轻披在她的身上：“什么事？”他的声音低低的醇醇的，听起来显得特别的舒服。
　　纪清言抓住他为她理衣领的手，忽然抬头，清亮的眼倏然抬起直视着他，眼底似乎有雾气氤氲。她的手附着他的手，轻轻地，食指一划而过，然后，握住了。
　　言旭眨了眨眼，刘海下上挑的桃花眼有一瞬的茫然，然后他笑了，貌似很不经意的抽了回来，重新把手搭载了她的肩上。
　　“什么事呢？”他又问，就像没有看到她眼底坦坦荡荡毫不掩饰的情谊。
　　一阵沉默，纪清言没动，只是看着他的眼，但看到的不过是一片漆黑，他的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与宠溺，深如海洋，让她沉溺，但也正是如此，这样深邃的眼，她只能看到这些，再多的，没办法了....
　　她忽然有些泄气，或许这么想的，只有她一个吧。但是----
　　“我想到的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她深吸了口气，“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
　　她低下了头，话说出来的时候反而没有了看他的勇气，但既然已经说出了口----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的情分还是日久天长逐渐变化的感情还是上次滑雪被你救起的那一刻的释然还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天天都在想你，想....”
　　“清清！”忽然的声音，他打断她，脸上的笑隐了去，但还是那么温柔的表情，“我....”

　　“卡！”安导双手环胸，一步一步踱过来，表情是一向的沉稳，但眉头的皱起不容忽略。
　　唉！纪清言在心里叹气。
　　“安净汝！”安导一步一步走过来。每一步，好似踩在安靖汝的心坎儿上---“爸爸----”
　　“爸什么爸！”安导一声暴喝，成功又让安靖汝抖了一下，“谁是你爸！叫我安导。在剧组没有爸爸！”
　　安净汝连连应是。
　　纪清言心里一笑，你不是他爸，那他妈和谁生的他。
　　安导自是不知她的毁谤，劈头盖脸得训着安靖汝，指出他的过失：“那可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最亲的人！你的妹妹！她给你表白，你该是什么表情？啊？居然给我一副气愤的样子，你看谁被表白是生气的啊！”
　　“是是是，我错了。”安靖汝态度很诚恳，安导还不尽气，“你.....”
　　唉！纪清言再叹---安导一训起安靖汝就停不下来了。

　　手里被塞进一杯热的奶茶，身上被披上了外套，回头，是杨玖微笑的脸。
　　“小心感冒，这天也不暖和了。”杨玖为她理顺额前稍微乱了一点的头发，“你感冒了受罪的可是我啊。”
　　纪清言微微点头，然后和杨玖一起下了阳台，进屋，小助理跑过来，手上是一件加寒衣服，她看到两人，愣了一下，视线移到纪清言肩上的衣服，手上热热的奶茶，还冒着烟，顿了脚步，慢慢看了杨玖一眼，回身就要离开，又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思考了一下，问：“中午吃什么？玉米鸡丁好吗？”
　　“我没问题。”杨玖耸肩，看向纪清言。
　　吸了一口奶茶，纪清言舒了口气，点头：“好。”
　　助理“恩”了声，往外走去。
　　纪清言看了眼意犹未尽的安导，无视安净汝求救的目光，眼见剧组的人员都准备收工等起午饭来了，想了想，对杨玖说：“小玖，这些事让助理来做吧。”
　　杨玖无所谓的摆手：“没事，又不麻烦。”
　　“谁怕你麻烦。”纪清言轻声缓气。
　　额！杨玖一噎。
　　“我是看小小可怜。人家明明是我的助理吧，什么事都让你做了，白拿工资人也不好意思不是。”
　　“哼，我喜欢！姐就钱多花不出去不行啊！”杨玖哼哼，“哎哟，干嘛对小小这么好啊,人家跟了你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心疼下人家，小小才来多久？恩？就这么上心了，真桑心！”
　　默。
　　整个剧组都安静了。杨玖这才反应过来，貌似说话声大了点儿....
　　纪清言实在对杨玖无语有时候，你说她白吧，有时候贼精，说她懂事，又总是有意无意的用各种方法吸引人的注意，各种各样的注意....不能不说，撒娇的杨玖，本就勾人的声线又深了一层。呲呲，扫一眼，剧组单身汉还挺多的。
　　杨玖哈了一声，挨在她耳边说：“言言，她们好八卦！还真以为你和小小怎么了啊。”
　　纪清言“....”

　　晚上收工的时候已经凌晨了，安靖汝在那场告白的戏NG不下二十次后，终于勉勉强强让安导满意了，可后来，也许是倒霉，新来的场记总是弄错镜头，明明第五幕非弄成第六幕，明明是这个演员的衣服，总是发错人，弄得人家拍了一半觉得不对又换回来，如此零零种种的，浪费的资金不说，就时间也耽搁那么久，每个人都烦了，也难怪安导把气撒在安靖汝身上。
　　杨玖扶着几乎睁不开眼要就地睡去的纪清言，出了摄影棚，不远就是小刘的车，昏黄的路灯下，隐约看到小刘半开着车门，靠在椅背上，手指间是一点红光。
　　小刘也看到了她们，赶忙灭了手中的烟，敞开了车门，纪清言进了车，使劲吸吸鼻子，没有闻到烟味，这才满意的闭上眼，在后座上睡去了。杨玖从小小手里拿过衣服，叮嘱明天大致用得上的东西，小小手上一个小本子，一丝不苟地记下杨玖的话。
　　“....大概就这些了，明天是外景，东西的得带好。”杨玖止住话头。
　　“是。我知道了。”小小点头，小心的收好了本子。她本就是冷清的性子，听完就打算离开，却又被杨玖叫住：“等下小小！”
　　恩？
　　杨玖拉着她，走远了一点，又回头看了眼小刘，压低声说：“车里那个小伙子，刘亚辉。”
　　小小点头，有些疑惑地看她：“我知道。”
　　“这不废话吗，一个助理一个司机，几乎天天见面，怎么会不认识。”杨玖敲了她一下，“你没有男朋友吧？”
　　小小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你不会是...”
　　杨玖也点头：“是的，小刘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啊，我就没见过比他更体贴的，相貌没话说，那绝对是算仪表堂堂了，年轻，家里环境也好，父母都是老师，那可以说是出生自书香门第...”
　　“咳！”小小打断她，“九姐，我目前还没想这些...”
　　“知道知道，所以才提醒你要好好想象了，看看你，大姑娘了，我还记得你刚来那会儿，还是个孩子啊...”
　　“九姐！”
　　“啊，扯远了，真的，考虑下吧。今晚就算了，太晚了，你也该休息了，要好好睡一觉啊，睡眠不足可是女人天敌啊！”杨玖说着，浑然忘了是谁把要走的人又留了下来的。

　　车子很快驶向了西郊，然而，最终没能停在家门口---小刘看着横在路上的黑色路虎，表情莫名，纪清言也醒了，和杨玖一起，都看到对方露出困惑的表情，这人怎么，故意的吧，挡在这儿。
　　直到，在车里的人看了过来，对上那双凛然的眸子，纪清言一下清醒了。
　　那人说：“你们，可让我好等。”声音还带着笑意。
　　杨玖这才反应过来：“小刘，熄火。”她赶忙开了门，示意纪清言也下来，这才不紧不慢的说：“白总，这么晚你怎么在这儿？”
　　白君染的目光一直在纪清言身上，好似车窗完全不能阻挡一样，她笑了下，却让杨玖更惊悚了。

　　这笑，让人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