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夹子》翡

9、深爱

　　桔梗永远不会忘记他第一次见到白兰大人的场景。
　　那时候他接连不断的失败着，用自己的脊梁支撑着四面八方的质疑，低声下气的哀求声穿刺了那一段溃败的日子。
　　尽管如此狼狈，他也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到如今这一步。

　　——如今这一步。

　　手中未燃尽的香烟被掐灭，桔梗打开车窗散去薄薄的烟幕，碧绿的眼睛有些失神的看着后视镜。
　　那里面映射着身后的世界。

　　他很少会回顾过去，但此刻却忍不住想起曾经的日子。
　　与彭格列的战斗失败了，但是经过漫长的谈判之后，又重新达成了和解，战争就像是上位者的游戏一样，成败不过如此，之后也是亦然。
　　但是桔梗却再也无法找回曾经的心态了，他只要闭上眼，就会想起最后一战时，白兰大人不顾铃兰和石榴的生命，将她们全部吸收的样子。
　　哪怕因为泽田纲吉他们打败了白兰，让因他而死的人活过来，桔梗也没办法释然。

　　根本无法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那个把他从地狱带出来的男人竟然从未把他们的性命放在心上。
　　桔梗知道这样的不在乎意味着什么，他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夺取其他人的生命，因为那些声明在他的世界里毫无意义。

　　即使用全部的忠诚填补，桔梗也无法掩盖自己心中的空洞。

　　忽然间副驾驶位的车窗被敲响，桔梗转头看去，发现白兰敲了敲车窗之后，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桔梗看着眼前的男人，白兰还是微笑着，微微侧头就像是审视一样看着他，言语甜蜜的就像是罂粟：“日安，桔梗。”
　　“啊，白兰大人。”

　　你看，就是这样的背叛，只要看到眼前这个人，桔梗还是完全没办法。他是如此的忠诚于眼前之人，哪怕用全世界的生命去诠释这份忠诚也在所不惜。

　　白兰笑着撕开手中的包装袋，取出其中的棉花糖吃掉：“你看，那里好像有个人。”
　　桔梗顺着白兰指点的方向看过去，发现的确有一个女孩子躺在了路边的花圃里，似乎昏迷过去了。他不知道白兰到底是要做些什么，但是还是等待着他的指令。

　　“你现在肯定想着去杀人拉，不过桔梗，你今天大概会邂逅一份爱情哦。”白兰伸出手拍拍桔梗的肩膀，“我猜你会爱上那个姑娘。”
　　说实在的，桔梗觉得这个说法非常可笑，但是白兰还是兴致勃勃的指使桔梗把躺在花圃里的姑娘搬到了车上，开玩笑一样叫他准备和这个姑娘来一发，

　　最后桔梗开着车把这个昏迷的姑娘带回了家。
　　他总觉得自己被白兰玩弄了，不过关于这一点他一点也不介意。

　　等到那个女孩醒来以后，桔梗询问了她的身份，得到了含含糊糊的答案，不过他也一点都不介意，因为根本不在乎，那又何必介意呢？
　　但是女孩说自己无家可归，桔梗干脆就收留了她。

　　反正无所谓，他也需要做些什么事情分心，去填补自己内心的那个大洞。
　　相处是平淡和愉悦的，和以往每天到头的战斗不同，回家的时候聊着电影，聊着明星的事情，有种一无所知的愉悦感。

　　但是密鲁菲奥雷战败还是有影响的，很多地盘必须重新去打拼，虽然敌人并不强大，但是偶尔还是会受伤回到家。
　　最初的时候，他会因为谨慎拒绝女孩的帮助，自己包扎伤口。

　　但是后来，吃了她做的饭，看她每天都会认真整理家务，桔梗觉得自己就算被她包扎换药也无所谓。
　　或者也抱着就算死了也无所谓的想法。

　　那份心中的空洞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弭，反而越发的空旷起来。
　　只有和捡回来的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桔梗才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能够忘记一切。

　　他想白兰大人又说对了，他果然遇到了一分爱情。
　　也许那时候，不管是谁走进他的世界，都能让他产生依赖之情吧，白兰大人一定也看出了他的动摇。

　　不可宽恕的动摇。

　　“你怎么了，桔梗？”
　　桔梗发现自己已经把牛奶倒了满桌子，他把牛奶盒放在了桌子上，把装满牛奶的玻璃杯推给了女孩子，揉了揉她的头发，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别担心，我很好。”
　　如果是以往的话，女孩子大概就会这样停止了，但是今天她纠结了好一会，却鼓足勇气说道：“我觉得你不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桔梗表情凝固了一瞬，整个人都散发出冰冷的杀气，但是发现对面女孩的瑟缩之后，他收敛了自己的气势。
　　接着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产生了这样可怕的自觉，竟然会为了白兰大人以外的人改变自己。

　　但是在这样的自觉之下，桔梗还是无法自制的心软了，他伸出手又去揉女孩子的头发：“对不起，别害怕我。”
　　“我不害怕！”女孩子立刻回答，又小小的迟疑，小声说，“……可能有点害怕。”
　　“我不会伤害你的。”桔梗回答说。

　　接着就是这样的相处，终于把密鲁菲奥雷稳定下来，又有一天，桔梗开车准备回家的时候，白兰敲了敲他的窗户，就如同第一天一样坐了进来。

　　“你和那个女孩子相处的很不错呀。”白兰说着，“现在要去做什么？”
　　“回家。”桔梗回答。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了把那个居所当做家的觉悟。
　　然后他发现白兰看着自己。

　　“好啦，你可以滚蛋了。”白兰说着，“我已经炒掉你了。”

　　桔梗竟然一点也不感觉到惊讶。
　　没办法，这就是白兰大人。
　　桔梗笑着，看着白兰张扬肆意的表情，发现他根本没有下车的想法，于是拉开车门，行礼转身离开。

　　心情前所未有的宁静，桔梗坐着公交回家。

　　回到家里之后，他和女孩去理发，去登记，用自己白的毫无瑕疵的身份活着。开始繁忙的投简历，得到了高薪工作。

　　桔梗从来就没后悔过离开白兰，他只是没办法再继续呆在白兰身边，他没办法抱着那份残缺不全的忠诚日复一日的折磨自己。
　　他放弃了坚守残缺，用离开换取另外一种圆满。

　　“我回来了。”
　　“今天也辛苦了。”

　　桔梗伸出手抱住自己的妻子，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我爱你。”

　　他一生爱过两个人，都是深爱。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我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