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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竞选副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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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修颜任职鸿胪寺少卿,主职便是与外邦使者沟通,俗称外交官,专门负责沟通礼节类的事宜,比之外交官又复杂一些,除了交涉沟通还兼职当陪的工作。
当然这些与鱼幼无关,她只觉得今日自己倒霉,刚准备偷懒就被掌事姑姑叫去干活,毕竟对于咸鱼来说,升官发财都不是重要的事,摸鱼才是。
她虽在鸿胪寺当值一年有余,但因为官职低微,许多地方是去不得的,跟在严修颜身后倒是去了不少地方,灰白色的天空阴沉沉的,蜿蜒曲折的长廊看不见头,一路上遇到不少其他职位的女官或者男官。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朝代对女子并未太过苛刻,正常社交女子都是可以进行的,不过女子升官到底是比男子难上太多了,多数人一生能做到五品就算顶天了。
鱼幼跟着对方走了十来分钟来到一屋室,里头已经站着两个小姑娘,都是低品阶的女官,身上的官服与她一样,看年纪都不大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即便是穿来一年有余,但每当看到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官,鱼幼都会忍不住叹息,这要是在现代还在上初中高中的年纪,在古代已经是一名社畜女官,忍不住叹口气,果然无论来到这世界多久,她都无法适应自己和一群小朋友一同上班这一事实。
除此之外还有两位男子,看样貌是已过而立,畜着山羊胡,瞧着有些老气,不过身上的官袍品阶比她的高上不少,她偷偷四下打量,自以为隐蔽却不知被严修颜尽收眼底,看似乖巧骨子里却是桀骜不驯。
他眼中划过一抹深思,果然刚才躲在树丛里睡觉的是她,他还以为自己认错了。
“严少卿来了——”正踏进门,不远处穿着绿袍的男子见严修颜出现,面露惊喜朗声上前,看不懂官服具体的品阶,不过估摸着也不是一般人。
鱼幼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正好与后头另一女子对了个正着。
对方瞧着娇俏可人,圆圆的小脸蛋肉嘟嘟的,只叫人觉得喜庆,鱼幼冲她微微一笑,作为社畜鱼幼对办公室关系还是比较注重的,毕竟能够愉快的上班最重要一点就是,同事必须是正常人。
那女子看到鱼幼后脸上的笑容明显淡去,鱼幼心底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果不其然,那人瞥了鱼幼一眼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摸不着头脑的鱼幼跟着无语。
她貌似根本不认识对方才对吧?这么大的敌意从何而来?
“严少卿,日安——”
三位小姑娘规矩行礼,严少卿环顾四周淡淡点头。
“诸位来此用意我就不必多说。”他开口,语气与表情是一般无二的冰冷,“临近年关,年宴之上将有外邦来朝,尔得务必尽心尽力,诸位皆是头筹,今日我只选一人做副手,望诸位好好珍惜眼下的机会。”
原来,还不算是入选了啊,鱼幼只觉得惊喜,要是自己落选就能离开,不用参与各种繁忙礼节实在是一件好事,于是她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欢喜,严修颜见了虽面上没什么表情,心底却暗暗点头,他喜欢全力以赴之人,这小姑娘虽偷懒但看样子却是个勤快肯干的。
当然,这表情落在其他人眼中就不是什么好事了,之前的圆脸小女官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
“诸位先介绍一番。”严修颜淡淡道。
除他之外总共五人,由官职高低排名。
穿着绿袍的男人拱拱手,他全程并未看几位小女官,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严少卿身上,显而易见的轻视,不过没人敢说就是了,“在下赵伯恩,隶属礼部,被外派到此。”
礼部的人啊,六部之一,怪不得看不起他们,鱼幼心底了然,六部除了工部都是群不好相处的。
在接下去是另一男子,同为绿袍:“在下林天燕,是为主簿,善山水画。”
紧接着便是鱼幼,声音脆朗:“小女子是为鱼幼,为春衣(官职),在云扇所。”
再便是那位仇视鱼幼的小姑娘,她说话声音也是软糯与她容貌倒是出奇一致:“我叫折枝,是奚官,在团扇所当值”
最后一位则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年长女子,她微微欠身:“我叫云归,同是奚官,在团扇所。”
团扇所啊,鱼幼终于明白小姑娘为何仇视自己了,大概就是所谓的同行是冤家,紫禁城虽大,各个部门基本不同,但是同为制扇的女官,大家多少都有些龃龉。
比如最为出名的就是团扇与云扇,团扇是以绢丝、绸缎为底布,绣花技艺为点缀做成的圆扇,以女子为主,经常在春夏时节被使用,也是宫中娘娘们使用最多的类别之一。
而云扇则是折扇类别,以竹子、木头为主,上头雕刻山水鸟兽,适合把玩,除了娘娘们,陛下也是极为喜爱,这就导致云扇比起团扇更加受欢迎,毕竟皇帝用的嘛,可以理解,所以两边的女官常常互看不顺眼。
毕竟在宫中当值的,除了基本月奉米粮之类,最主要的就是靠打赏。
鱼幼在走神。
严少卿见几人说完,抬手,一直候在门外的女官们鱼贯而入,她们手中都端着笔墨纸砚,鱼幼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面前也被放上,质是上好的宣纸,墨也是上好的墨条,但这……
这是几个意思?
没等她吐槽,严修颜先一步开口:“两个时辰,每人上交一副画作,不拘山水鸟兽,优者胜,诸位可先思考片刻,一盏茶功夫后开始,开始后不得交谈。”
什么吗,原来是让他们画画。
等严少卿离开,折枝看向鱼幼,眼中的鄙视毫不掩饰:“你就是鱼幼?折扇第一人?”
哈?折扇第一人?
鱼幼目瞪口呆,茫然的眨眨眼,这谁在外面陷害她?在宫中混的最怕的就是出风头。
见鱼幼不搭理自己,折枝更生气了,鼓着小脸蛋,“别以为你云扇做的好就能看不起人,今日我必要把你比下去。”
“……”听到对方的挑衅,鱼幼不仅不生气,还想客气的回一句:你加油,但怕说了火上浇油,硬生生忍住了吐槽的想法,只是道:“你误会了吧……比我好的姐姐们数不胜数,我不过是小小女官,何来最好一说。”
这枪打出头鸟,她是绝不可能说自己最好的。
不过在折枝眼中,鱼幼的谦虚就成了看不起她的证明,她挑着眉,双手环胸,“你是看不起我?”
“……”完全不懂对方的脑回路,鱼幼蒙圈,喃喃道:“何来看不起一说?”
“你就是看不起我,所以才不愿与我比试!”对方把蛮不讲理,胡搅蛮缠体现的淋漓尽致,鱼幼沉默,她算是明白了,这家伙就是故意找茬,见此她不再搭理对方,总不能跟个傻子一较高下吧。
一旁默不作声的云归忽然开口:“折枝别胡闹了,鱼幼妹妹可是折扇第一人,又岂会轻易迎战?”
这话一说,原本默不作声的两位男子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折扇第一人?”
“鱼幼姑娘技艺如此厉害?”
此时此刻,鱼幼才惊觉,这两个女官不简单,今日过后,她这折扇第一人的称呼怕是想躲也躲不得,哪怕自己现在推诿,也只会被当做谦虚,若是等会儿无论输赢,对她来说都没好事。
若是赢了,这折扇第一人的名号大抵是跑不了,届时与她同工的女官定然不满她,即便解释这风头不是她想出怕是也没用,牵扯到自身利益时,多数人都不会维持理智,最好的情况时她被排挤。
若是输了——
若是输了,怕是被说这折扇第一人也不过如此,而她坠了折扇的名头,回去后必然会被掌事们所不喜。
打工仔要是被顶头上司不喜还能是好事?
鱼幼直直的盯着那两人,心底叹息,不愧是古代,这尔虞我诈可一点都不比现代职场来得轻巧,她垂下眼眸,思考对策,良久,淡淡一笑:“这折扇第一人是不敢当,但是比团扇好那是必然。”
这折扇第一人的名头无论如何也不能担下,最好的就是矛盾转移,果不其然,她话一说完,不光是折枝连阴阳怪气的云归也变了脸色,两人面色不虞的看着鱼幼,似乎没想到她竟然敢口出狂言。
见她俩失了分寸,变了脸色,鱼幼这才开心了,反正折扇与云扇本就是死敌,多踩踩也无所谓,到时候也许其他人还得给自己鼓掌呢,于是她来了劲儿,像是把在宫中所有的不满发泄出来:“这团扇呐不过是刺绣,怕是随便一个宫中绣娘都能上手,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所谓的扇中之王,我看呐,不过是名不副实。”
论阴阳怪气,鱼幼一个打俩丝毫不虚的。
“妹妹这话怕是说早了吧?”云归笑开:“这团扇工艺之难,可不是区区绣娘就能领略。”
鱼幼自然知道团扇的工艺不简单,什么双面绣,三面绣,两线三针各种技法那肯定不是普通绣娘能够掌握,但不代表她现在能给对方认错,事是对方先挑起来的,没道理不让她还嘴吧?
于是乎,鱼幼故意眼露不屑:“哦?这绣扇子又有何难,这绣娘一人可以衣为底,绣大好山河,这面积、工艺怕是不比图绣简单吧?两位哥哥你们说呢?”
绿茶技巧之二,拖人下水。
被鱼幼一点名,两位在旁看戏的男子对视一眼。
“鱼幼女官说的似乎在理。”赵伯恩开口,他似乎自觉自己是老大,还对此分析了一番:“团扇不过是刺绣罢了,多数绣娘都会,确实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是技艺精巧与否的问题。”
这话一出,气的两位团扇女官脸都红了,鱼幼却是相当满意,嘴巴也甜:“哥哥说的对极了。”
被一吹捧,赵伯恩的表情更是自得。
林天燕跟着说了句:“确实如此。”
两位女官正准备开炮,这时,从门外进来两位公公,为首的一位年岁稍长,身着墨衣,面色沉稳冷静,自带三分威势,众人一时息了声。
墨衣公公进了屋,在众人前面站定,环视一圈然后道:“诸位大人,皇后娘娘对此次选拔极为看重,特命咱家过来瞧着,一盏茶时间已到,请大人们准备好,不拘山水鸟兽,以意境佳者胜出,切勿喧闹,喧宾者直接打回。”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有皇后娘娘在重视!
墨衣公公的一句话顿时熄了两位女官争吵的念头以及两位男官看热闹的念头,见对方熄了火,鱼幼自然乐得清静。
几人安静下来,展开宣纸。